我指著他的肩膀,作勢要發怒的模樣。
“脫不脫?不脫我就幫你了啊!”
“剛好我見識一下南魏陛下的不穿衣服的英姿。”
在我的威逼利誘之下沈叢宣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我……也是隻服了你了。”
他抬起左手將右領上的第一顆衣扣費力地解開,我看他一個堂堂皇帝,人前顯貴,人後受罪,也是在四周沒人了才顯出他的柔弱。我聞得到血腥味,想必傷口一定不輕。
但是,外衣明明沒有破掉啊……
我有一種做了女霸王,來調戲一個書生小白臉的快感,雖然這樣對待一個傷者不太道德,不過看他很自覺的將外衣脫掉,露出白色的中衣,身體軀幹的棱角線展露在我麵前,不由得抬手向那結實的胸摸去……
天,我太色了……
沈叢宣似乎很明白我在暗地裏歪歪想,輕笑著拉了我一把。
拍拍他的肩膀,“你要看的是我的肩膀,不是胸,這位姑娘,請注意你的分寸。”
我尷尬的吞了一口口水。
“哦~對對對。”
原本應該是結實的肩膀上麵有一道十字傷疤,不深,但是看這傷痕結痂的程度,應該是新傷。還未完全愈合的傷疤已裂開,有暗紅色的血汨汨流了出來。
難道是……有毒?
“阿宣,你這裏怎麽了?”我抬手輕輕在傷口邊緣摩挲。
“不過是前幾日四國使節都來了這皇城,混進來了一批不要命的雜碎,想和我搶東西,被我捅了十幾刀,我為了救一個神經病連帶著傷了一箭而已。”
沈叢宣本來是笑眯眯地,等到看我眼睛裏淚水滾了滾了要流出來,變了一副臉色。
他忙說:“傷已經不礙事,一點小毒而已,張碩老先生厲害著呢,毒沒有發作。”
我嗚耶兩聲,“可是,可是剛剛是不是你救我,然後然後,瞬間太用力然後裂開了……”
他徑直將我的手抓住一把貼在他胸口。
這家夥!
他的心跳強而有力,十分平穩,我放下心來。
“心跳正常,還沒死,對吧。”
“嗯。它在垂死掙紮。”
沈叢宣上半身脫得近乎等於沒穿,衣服全部搭在腰間,他順勢將我一推,壓在胸下,瞬間我的氣息紊亂了起來。
帶著溫熱:“你要不要近距離看一下它的垂死掙紮?”
“哈?”
“哈代表你想?”
“……不不不,不用了……”
“還是用一下吧,脫都被你脫了。”
“你滾開!”
兩人都平靜下來,終於可以好好交談。
“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問。
沈叢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本想來個重擊,但是怕他藏著疼意不會開口,隻是無力地抬手輕拍他的肩。
“別玩了,說正事。”
明明是一個皇家,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孩子,從小時候被人欺負,父母早逝,家族拋棄,預言不詳到現在在深宮裏與群臣激鬥,麵臨著一堆暗殺和鄙夷。
那般險要的生活,艱難不止於一萬個綠林江湖,以我一個區區小糕娘的能力,又豈能護他周全?
今日的刺客分明是朝著我來的……
我不知得罪了何方神聖,像今天這般凶險的狀況再發生一次,我真的不能保證沒了他們的及時保護我兩隻胳膊兩條腿的好好還能活著。
“阿楚”,他輕聲開口,“你想回家嗎?”
“回哪裏?”
“你自己的家。”
“東郊?等言書大賽完了我自然就回去了啊。”
“不是……”
話還沒講完。
“咚!”
一個不速之客毫無禮貌的貿然把門推開。
一看見他我就腦袋疼的厲害。
怎麽處處都有你,赫連長風!
“你們兩個這樣子是要幹什麽?衣服都脫了一半了……”我回頭,身後,一個戲謔的聲音輕輕地響起。
沈叢宣起身,慢慢的將自己掉下來的衣裳一件件穿了回去。
一邊穿,他還一邊慢條斯理地對著赫連兄說:“我剛剛脫完了,風兄你來的剛好,這次換你脫了。”
我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差點忘了一旁還有個說話能句句頂死人的家夥。
“哎呀呀,想不到小歌兒你還有這個愛好……”湊近我,赫連長風笑眯眯地道。
“聽說剛才有刺殺,我親愛的小歌兒,你看看你,你的臉上竟然掛彩了!”說罷,他怒氣衝衝的朝著沈叢宣暴吼一聲,“你這個南魏皇帝做得一點都不優秀!你竟然敢讓我家小歌兒受傷!我要把她帶走!”
我麵朝著他,無聲地咧了咧嘴,猛一抬手,手肘狠狠地揍向他的腹部。
“啊啊……又殺人了!”淒慘地低呼一聲,神經病大爺連連後退。
一會兒真刺殺,一會兒這兒還有假刺殺的神經病。
這個節骨眼還沒過去,赫連長風這個家夥竟然也真的順著沈叢宣的話想要脫衣服。
皇帝陛下當然不饒,徑直將赫連長風拖走,“風兄,我們兩個還有事情沒有商量完呢……”
“我同你沒有事情商量!”
“之前冬日正寒,你來南魏裝小偷跑進我宮裏的事情你忘了……?”
“我不記得!我沒幹過!我不承認!”
我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沈叢宣衣冠不整地倒著把赫連長風拖了出去……留下一地赫連長風的哈喇子,還有滿地抓痕……
也許是受了驚的緣故,一覺昏昏沉沉地睡去,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身上暖暖的,還有些重。抬抬眼皮,發現背上蓋了床薄薄的被子。
我記得我倒下的時候沒蓋被子呀,睡眼朦朧中我還以為是哪個小丫鬟蓋在我身上的,突然恍神發現門邊小榻上趴著一個人,驀地驚醒地坐起身。
抬眼就看到沈叢宣像個美膩的大姑娘側臥在榻上,沒有女子的柔美,卻多了幾分仙家道骨的飄逸,像武俠小說裏麵那樣,閉目養神。
他躺了多久?一整夜?
可是他昨日不是帶著赫連長風走了嗎?不會大半夜的跑回我這裏就想著和我再秉燭臥談?
我輕輕地將被子放到一邊,躡手躡腳地起身,昨日刺客來得太突然,大家應該都累了吧。
我站在門口,思考是不是要讓明芝端一點早餐進來,可是現在明芝還沒有像往常一樣進來喚我洗漱,按道理說還沒起。
在門口呆立了一會,轉過身,正好遇上沈叢宣睜開眼睛,兩個人的視線驀地對上,不由都是一愣。
我率先回過神,迎上去,關切地詢問:“你的肩膀上麵的傷還好吧?不疼了吧?你怎麽在這小榻上睡著了?你不會是窩了一宿?”
沈叢宣的臉因為手握拳撐住的原因微微紅了紅,他垂下頭牽起我的一縷頭發,小聲說:“阿楚,你提的問題太多,我該回答哪一個才好?”
我連忙說:“算了,你別回答了,我也不想聽……”
他伸出手,覆到我的手上,輕輕地拉住。低聲說:“我擔心我不在,有人打你的注意。”
“陛下――”我心中一慟,是擔心有人把我殺了?還是擔心有人把我拐跑了?
“長歌。”他手上微一用力,我就被拉著坐在沿邊。接著,一股灼熱的氣息蓋過來,下一秒,我就被擁進了一個熱烘烘的又帶著濃重桂花味道的懷抱,一如當日鋪子外麵初見他身上傳來的味道。
“長歌……”他又複道。
怎麽突然換了稱謂?
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啞,與平時大不一樣,似乎極力地在壓製著什麽情緒。
“怎麽了?”我被他說得也是心裏一熱,“赫連長風同你聊天聊了些什麽,這麽感性了?”
他隻是靜靜地抱著我,過了一會,忽然低低地又喚了聲“長歌”。
我“嗯”了一聲,抬頭看他,他也正低眉看著我,眼底凝聚著拂抹不去的迷醉。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別過頭,說:“怎麽了?”
“你有……家人……”他似乎有些緊張,沒有將一句話說完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