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歲月是把“殺豬刀”,怎麽到了燕十一這裏就變了副模樣?曾經黑黑瘦瘦的小身板,如今已變得修長挺拔,小時平凡的五官,也已經長開,變的開始耀眼奪目起來。
“我都快認不出你了!”燕九無比感慨的說到,“你如今修為都比我高了,怪不得連句姐姐也不叫。”
“哪裏,隻是我如今長大了。”
果然,這才是自己記憶中的燕九,先前的蹉跎和近鄉情怯,早在這些熟撚中化為烏有。
自己從始至終最怕的,也隻是燕九忘了自己而已……
清硯張開雙臂,將燕九輕輕的攬入懷中,一如從前一般,將臉深深的埋在燕九的肩窩上。
清硯的聲音在燕九耳邊柔柔的響起,那麽近,那麽清楚,“終於找到你了……”
清硯在心裏輕輕的說完了下半句,“然後,再也不會離開。”
直到燕十一將自己抱住,燕九這才發現,原來的倒黴蛋,真的長大了!變得比自己高,比自己壯,修為也比自己厲害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孤零零坐在地上啜泣的孩子。
沒有因為從小穿女裝,而變成“娘娘腔”,也沒有因為從前那些童年陰影,變成心裏扭曲的變態,成長為一個堂堂正正頂天立即的男子漢!
但事實真的如此嗎?那就隻能交給時間去證明了。
阿精看看笑得“忽如一夜春風來”的清硯,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那個從一開始就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修士難道是我的錯覺?”
阿精用胳膊捅了捅沉默的季風,“你們不是一家人嗎?這種親人相逢的時刻,你都不用出場的嗎?”
當然,這隻是阿精的自說自話,季風當然是不可能回答的,因為他現在隻是一具活偶。
千機心內,季風看著那久別重逢的兩人,眸光明滅不定,末了,一聲似有若無的呢喃傳來,“這就是,燕十一……”
燕九曾陪伴了自己十三年,十三年裏在空無一人的霖天境裏,燕九經常對著自己自說自話。
即使季風明白燕九說的什麽,可是處於活偶狀態的季風,永遠不可能開口回答上那麽一兩句。
更何況燕九有時,會說出那麽一兩句奇怪的詞匯,像是什麽“首雞、”“電腦”、“小鮮肉”之類的怪詞。
“小鮮肉”季風知道,那應該是某種新鮮的肉食,但是“首雞”、“電腦”這種東西,季風聞所未聞,所以季風推測,那可能是某種妖獸的名字,燕九見識淺薄不知是什麽妖獸,所以胡亂起了些怪名字。
但在這十三年裏,季風聽得最多的詞有兩個,一個是“倒黴蛋”,另一個是“燕十一”。
燕九有時候會在剝離玉皮豬的時候,突然蹦出一句:“十一從小就穿女孩子的衣服,不知長大後會不會喜歡粉紅色。”
季風實在不明白,燕九怎麽就能從玉皮豬的豬皮上,聯想到衣服上去,這兩者的共通點很多嗎?
或是正在等待坩堝煉製原料時,突然就怪笑起來,“倒黴蛋從小就經曆那些事,會不會長大了……嘿嘿……”
“都說“十個劍爺九個基”昆侖劍修眾多,這倒黴蛋不會幹脆搞基吧?”說完還一臉認真的摸著下巴沉思。
季風實在是看不懂“燕九”這種生物,簡直比最複雜的功法,還要來的難以捉摸。
如今,他們終於重逢了……
不說燕九這邊,此時的霖天境外卻已然炸鍋,一石激起千層浪,而這一切的源頭,皆因從霖天境裏傳出的傳訊符。
“霖天境內突現神秘洞府,守府巨獸,疑似血佛。”
而隨著這傳訊符一同傳來的,還有一段深淵之下,那洞府的一段影像,而在那深淵之上是狀似虛弱的血佛,還有它額上通體血紅的――血佛香。
“這是?血佛!”接到傳訊符的修士,一時又驚又喜,先不說那傳承洞府的真假,單單是將血佛出現的消息傳回宗門內,就能獲得豐厚的宗門獎勵!
雖然霖天境隻允許築基修士進入,但誰家還沒幾個精英弟子,更別提那些親傳弟子了。
更有一些金丹真人、元嬰尊者,都留有一些壓製修為的秘法,此時“傳承洞府出,血佛現”的消息一出,那個還能坐的住!
一時之間隻見無數傳訊符,載著這一消息消失於天際,而丹符宗推出的《霖天境傳送卷軸》一時銷量,空前絕後。
而霖天境,也在秘境開啟的第二天,迎來了一大批修為精湛的修士,此時,距離霖天境關閉,也隻剩下不到三天……
秘境傳送卷軸,雖然能帶著修士打破秘境開啟的限製,但是即使神奇如秘境傳送卷軸,可也有著明顯的缺點。
那就是這秘境傳送卷軸,乃是張單程車票,隻能進,不能出!
若想離開,隻有在霖天境再次打開缺口時,手持青玉令傳送出去!否則就要如同燕九一般,隻能在霖天境內,等待霖天境的再一次開啟。
但有些秘境,有時會因為種種因素,消失於空間裂縫之中,秘境中的一切包括秘境本身,都會被空間風暴絞成齏粉,化為烏有。
所以,時間迫在眉睫!不僅是破開傳承秘境的結界所需甚長,就連霖天境內的修士也將迎來滅頂之災。
畢竟青玉令就那麽幾塊,但聚集到霖天境的修士卻有很多,一場廝殺在所難免。
這邊刀光劍影,那邊卻還處在相逢的喜悅中。
燕九托著手中的魂石,看向燕十一(清硯),“你說這是魂石?魂石不是魂獸的妖晶嗎?怎麽會出現在血佛的體內?”
“每一種妖獸體內都能形成魂石,但前提是要嗜殺的的生靈足夠多,能斂住足夠多的生魂與精魄。”
清硯對著燕九說到,燕九卻看著款款而談的清硯,輕輕的笑起來,那滿是笑意的眉眼,如同雨後新月一般清麗無二。
“你真是與以前大不相同了,看來當初讓你隨清梧回昆侖,真是沒錯。”
清硯笑著說到,“當初清梧師兄帶我回去昆侖,我有幸被昆侖掌門正元看中,收為親傳弟子,現如今師父已為我改名為清硯。”
“清硯?”
“是的,師父希望我能分清是非,切莫混淆了黑白。”
“清硯,這倒是個好名字。”燕九輕聲喚著這個名字,不管怎麽說,總比“燕十一”“燕九”這種隨意到隨便的名字來的好。
不知怎的,明明是平凡無奇的兩個字,可是自燕九的唇齒喚來,有種說不上來的旖旎,清硯心中一顫,仿若被羽毛撩動心房一般悸動。
清硯不由得拂上了胸口,好奇怪的感覺,手下的心髒隻因為一句話,一個名字,就快速的跳動起來……
“阿九,你怎會來這霖天境?”清硯終於問出這個自開始,就讓自己無比疑惑的問題。
“此事說來話長,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吧。”
“好”。
清硯兩指一並,一道劍光悠然出現,清硯伸臂攬住燕九,踏著那劍光向著不遠處的密林悠然飛去。
風揚起兩人的袍角,衣袂翻飛間“獵獵”作響,清硯垂首看向懷中的燕九,眼中繾綣不言而喻。
阿精扯扯季風的衣袖,看著燕九清硯離去的方向,疑惑的問向身旁的季風,“他們真的是姐弟嗎?為什麽看起來如此登對?”
阿精看看季風的臉,無奈聳聳肩,“好吧,我收回剛才那句話,看看你們這張好看臉,就知道你們確實是一家人!”
而此時的燕九,已經被“哇啊!!!”給刷屏了!
這就是禦劍飛行啊!
離地千丈,腳下青山曼過,密林遠去,而自己就踩在不過手掌寬窄的劍鋒上,這簡直就比不係安全帶的雲霄飛車還驚悚!
原諒燕九的小膽,身為現代人的燕九,最恐怖的飛行體驗,也就是因為一時好奇玩了一次雲霄飛車了,還作死的坐在了最前麵!
燕九默默的攬住了身側的清硯,將自己靠的更近,這簡直就是一場提心吊膽的飛行,總覺得自己生命安全沒什麽保障的樣子。
見燕九主動靠過來,清硯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隨即他把燕九擁的更緊,風撩起他們的發絲,在兩人身後輕輕靠觸,彼此間深深的纏繞……
燕九,不管我是昆侖的清硯,還是柴房裏的燕十一,沒有你,我什麽也不是。
盡管清硯想讓這世間無限拉長,但那劍光最終還是載著二人,在一條溪邊停下。
燕九看著眼前潺潺流動的清涼溪水,好半天才把胸口那根一直處在高度緊張的神經,給平複下來。
燕九看著密林修竹娓娓道來。
“當日我之所以匆匆送你離開,是因為家主燕卿被人囚禁了起來,而囚禁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父親,燕管家,”
“十一,不對,”燕九笑笑,“應該叫你清硯才是,你可知“道蓮”為何物?…………”
燕九將這些前因後果,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隻是她刻意的略去了關於季風的所有,隻說是與自己一同流落在這霖天境的修士。
末了,燕九狀似輕鬆的笑笑,“好在,我活下來了,還遇見了你。”
燕九舒了口氣,老氣橫秋的感歎,“人生真是無常啊!……”
雖聽燕九說的簡單,但清硯不難想象這其中的艱難,一個不過練氣五階的修士,要在築基期才能進入的秘境裏生活下去,談何容易,燕九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
燕九自小天賦絕倫,本應早早築基,卻因為被這秘境壓製,隻能經受堪比酷刑的靈力鼓漲之苦
想到這裏,清硯的眸光不由得暗了下來,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皆因――燕卿。
燕卿,你可千萬別讓我碰上……
“回神了!”燕九在清硯麵前揮揮手,借以吸引清硯的注意力,“我這都說半天了,你想好了嗎?”
“什麽?”
見清硯疑惑的模樣,燕九在心裏默默的翻了個白眼,得,自己在這說了半天,這位主,卻神遊天外去了!
“好了,好了,”燕九隨意的擺擺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我想去那深淵一觀,你要不要與我同行?”
清硯看著燕九卻輕笑起來,一派風光霽月的模樣,“卿所願,不敢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