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那血佛一個擺尾,硬生生在黑水沼澤裏打了一個挺身,大地顫動泥水飛濺間猛的跳將起來!
它雙眼閉合,身後那條有些破損的魚尾,以一種古怪的韻律輕輕的擺動起來。
血佛這一動,可苦了血佛身上的修士,正在血佛身上淘寶的修士,猶如震落的牛虱般紛紛落馬,被血佛的魚尾劈頭蓋臉當頭砸下!
阿精雙手合十,一邊對著一個被血佛壓成“肉餅”的修士念叨著,“阿彌陀佛,早升極樂……”一邊毫無罪惡感的,將那修士的儲物袋、法衣、甚至那雙靴子,統統收入囊中。
阿精擦擦額頭上的薄汗,這一通忙活,還挺累的,她看看自己身後的“戰果”,麵帶欣慰的笑笑,“還不錯嘛,戰場收拾的十分幹淨”!
她抬頭看看即使頂著破鱗爛甲,還依舊堅持浮在空中的血佛,又看看地上猶如被拍蒼蠅一般,橫屍當場的修士。
“真不愧是活了幾萬年的家夥!”阿精咂舌,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沒想到這血佛都成這副模樣了,還能拉上一群墊背的。
這可真是“墊背”啊!估計拿個鏟子,都翻不起來。
可讓阿精震驚的還在後頭……
隻見整座黑水沼澤,契合著那血佛尾巴的擺動,漸漸的下沉了起來,大地震顫,沼澤塌陷。
而隨著黑水沼澤的下沉,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是隱藏在黑水沼澤下的――深淵。
如果隻是如此也就罷了,但是吸引眾人目光的不是那條如同天輒一般,不見頭尾的深淵,而是隱在那深淵濃稠霧氣間的一座洞府。
那洞府位於深淵的山腰處,貼峭壁而建,一半隱在濃稠的黑霧裏,另一半淩駕於黑霧之上,露出那巍峨大殿的一角……
那血佛見到那洞府顯現出來,一甩魚尾就要向著那深淵處的宮殿衝去!
見那深淵處現出洞府,有幾道傳訊符從黑水沼澤周圍的修士當中傳出,化為微光消失於天際。
正在與清硯酣戰的觀自意,見那血佛欲逃,直接反手一掌擊向清硯,自己則借此抽身,追向那血佛。
清硯一個轉身,避過了觀自意的攻勢,清硯念動口訣,手中長劍頓時劍光暴漲,夾雜著稟冽的霜寒之氣,直接一劍揮向想要脫身的觀自意!
觀自意閃避不及,冰藍色的劍芒直接劃過觀自意的手臂!
觀自意隻覺得手臂一涼,就見一道血線自受傷的地方徑自滑落,隻傾刻間就****了大半的衣袖,可想而知那劍芒的厲害之處!
見清硯破了自己的護身罡勁不說,甚至還傷了自己,那觀自意終於褪去了眉間的隨意,變得開始認真起來。
“本來隻想擒住你煉製靈絲,現在看來,那實在是太便宜你了!”
那觀自意說著,卻是輕笑出聲,“你以為,我真的是築基修士?”
清硯瞳孔一縮,卻見那觀自意的修為自築基中期一路飆升!築基後期,築基大圓滿,直至結丹!不過這還沒完,那觀自意的修為一直漲到了金丹中期!
清硯眸光淩冽的看向觀自意,“你用秘法降下修為來這霖天境,究竟有何目的!”
“我有何目的?與你何幹!與你昆侖何幹!你昆侖的劍修,還真是那般百年不化的迂腐!”
觀自意輕笑出聲,臉上是揮之不去的嘲諷,他看向那想要逃回深淵的血佛,身形一閃,向著那血佛的方向遁去。
清硯卻並不追上,反而將劍挽了一個劍花,反手收起來。
清硯看向季風的方向,就在剛才,自己感覺到燕九的神識一陣波動,這是燕九要醒來的征兆。
清硯想要上前看看燕九,告訴她:自己回來了,長大了,可以保護她了!可是腳下的步子卻莫名的蹉跎起來。
清硯想到,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怯吧。
“燕九,我回來了……”有風吹來,吹散了清硯的輕聲呢喃……
躺在季風臂彎處的燕九,卻在這時猛的張開了那雙合住的眸子!在那雙灰白清透的瀲灩眼瞳中,赫然是一雙精光湛湛的豎瞳!
見此,季風心下不由得一驚!燕九怎會變成這副模樣!難道……
想到這裏,季風心中更是驚駭異常,燕九如今這副模樣,分明是是體內妖族血脈覺醒的征兆!
千機心內,季風皺眉看向燕九,難道?這燕九還有著妖族的血統!
而此時的燕九,卻是飛身而起,臉上是狩獵者,看見獵物時那種收斂不住的野性與勢在必得!
隻見她腳尖一點,淩空追向逃往深淵的血佛!那速度快若流星掃尾,勢如千鈞閃電,隻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那血佛的身後!
燕九勢頭不減,直撲向那血佛!
而在燕九身後,仿佛有一巨大的巨獸虛影,徒然顯現出來,張著尖利獸齒的巨獸,帶著上古的霸氣與野性,以萬夫滿意阻擋之勢向著那血佛撲去!
遠遠的,那血佛就看見了那深淵中的洞府,主人,那是主人留給自己藏身的地方!
那血佛本想一甩魚尾快速躲藏回去,等到傷勢恢複再次出來!
但自己的身行卻僵在那裏,再不能動彈一絲一毫,有一種近乎恐怖的威壓,將自己籠罩起來,就連自己神魂,都在這威壓中戰兢起來。
那種恐懼,仿佛來自於自己血脈,來自血佛一族,自上古就印刻在血脈當中的畏懼!
血佛想要回頭看一眼這恐懼的來源,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擺脫那種恐怖的威壓,就如同被鷹鎖定的麻雀,即使拚命飛翔,也也逃不開被狩獵的命運。
我會死!
這種念頭甚至比被修士圍攻時,還要來的強烈!
“嗷嗚~”
一聲清悅的獸吼,回蕩在霖天境中,那是血佛聽到的最後一點聲響,接著便陷入一種近乎解脫的黑暗當中。
觀自意剛剛趕至深淵邊角,就聽的一聲清悅的獸吼傳來,而那隻本要逃回深淵中的血佛,卻是憑空消失與眼前。
“那血佛哪?”觀自意眉頭緊擰,眸中狠厲不言而喻。
四百年前,自己那時還是隨意門的少主,誰知一夕之間隨意門滿門覆滅,僥幸逃過那場“人禍”的自己,抱著碰碰運氣的心態,進入了霖天境,誰知竟僥幸碰見了沉睡中的血佛。
彼時自己還隻是一介小小的築基修士,即使看見血佛,也不敢生出妄自占有的想法,誰知……
誰知,在四百年後的今天,自己卻要不計代價的追捕這血佛,不是為了血佛額上的血佛香,而是血佛體內的妖晶――魂石。
觀自意看著那血佛消失的地方,暗自苦笑起來,“都說情之一字,害人匪淺,而我卻甘之如飴……”
觀自意止步,望向身下的深淵,血佛就是在此處消失的,難道這突然顯現的深淵有什麽古怪?使得那血佛能夠隱蔽其間?
觀自意心中暗自思忖,卻見一位身姿曼妙的女修,站在那血佛消失的地方,麵色既古怪疑惑,有十分饜足的打了個飽嗝。
燕九眨眨眼,那雙灰白清透的眼眸裏,豎瞳的跡象早已消失無蹤,燕九無奈的摸摸下巴,對於這種一睜眼、一閉眼就換場景的設定,我也是醉了!
燕九打量左右,卻發現自己淩空站在一片深淵之上,在腳下翻滾升騰的黑色濃霧中,有一座洞府半隱半現佇立其中。
“嗝~”
燕九卻看著這堪稱3D玄幻電影的場景,莫名其妙的打了個飽嗝,這種吃自助餐吃撐的感覺,是怎麽來的?
還沒待燕九想清楚,就見一戴著麵具的修士,向著自己走來。
“這位道友,可曾看見那血佛去向哪裏?”觀自意笑得清雅非凡,仿佛之前陰、霾狠的那個,不是自己一般。
“血佛?”燕九疑惑的問道,“血佛不是在黑水沼澤裏嗎?怎麽會在這裏消失?”
觀自意看向燕九,這位女修眼中的茫然,真真切切,這女修說的乃是真話。
看來這女修,應該隻是一位誤入這裏的低階修士。
“是在下唐突了,還請道友不要介意。”觀自意說完,一個閃身就進入了腳下的深淵。
既然血佛是在此處消失的,自己不妨下去,一探究竟!
“燕九姐姐!”
燕九轉首看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就見阿精揮著手臂,遠遠的跑來,在她身後,還跟隨著本該回到山洞的季風,還有一位綴在兩人身後不遠的一位修士。
季風不是應該接受自己的命令,回到紫歧留下的密室嗎?怎會在這裏出現?還有那位麵容清冷的男修,雖是第一次相見,但卻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似曾相識?燕九卻突然不合時宜的想到了《紅樓夢》裏賈寶玉見到林黛玉時的場景,“這個妹妹,好似那裏見過?”
豈不是和眼下這情形十分相似?
可隨即,燕九又在心裏對著自己一陣唾棄,這都啥時候了,還在這裏想這些有的、沒的。
“燕九姐姐,你怎麽一醒來就追捕血佛啊?”阿精高興的跑來,在她腰間係了滿滿一圈的儲物袋!不難看出她此行收獲頗豐。
“我,追捕血佛?”燕九麵帶疑惑,看向阿精,為什麽你說的每個字我都認識,可連起來我一句都聽不懂?
“對啊,你一醒來,就趕來追捕血佛了!”阿精看著燕九回到,眼睛裏滿是崇拜的小星星,“燕九姐姐,你可真厲害!”
阿精看向燕九身後,“咦?那隻血佛哪?難道跑到下麵的深淵裏去了?”
我?醒來?追捕血佛?怎麽可能!
不知怎的,燕九卻想起那隻在自己識海裏,向自己走來的巨獸,難道,是它?
當時,隻見那隻俯趴的巨獸虛影徑自站了起來,邁著優雅的步子,向著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來。穿過腳下猶如鏡子一般的湖麵,沒入自己的身體。
然後那?燕九顰眉,然後自己就不記得了,按照阿精提供的消息來看,在那一瞬,那隻巨獸虛影應該是暫時掌控了自己的身體,可是問題來了,它掌控自己的身體幹嘛?
想到這,燕九突然覺得嘴巴裏有些奇怪,這種吃魚時,吃到魚刺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可隨即燕九就更加風中淩亂了,這種本想從唇間取根魚刺,卻發現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血佛香什麽的發展,簡直讓人覺得不喜反驚!
“血佛香!”阿精低聲輕呼!隨即反射性的捂住了嘴巴,阿精看看左右,見無人注意,這才輕聲問道:“燕九姐姐,這血佛香怎會在你手裏?那血佛哪?”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燕九隻能衝著阿精輕輕的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燕九心裏卻是一陣驚濤駭浪!隻看著手中這枝血佛香,心中就已經明白了七、八分,恐怕那隻血佛,此時正呆在自己的肚子裏,而這也是那隻巨獸虛影控製自己的真相!
簡直就是簡單粗/暴!你直接說你餓了不就行了!還整什麽“鬼上身”這麽玄幻的事!
燕九摸摸下巴,從穿越時帶來的裝滿零食的冰箱,到如今識海裏存在的巨獸,這簡直就是硬生生的把自己,往“吃貨”這條路上帶偏啊!
想到吃的,燕九動動舌尖,好像、大概、似乎還有東西的樣子。
燕九瞅瞅手中的未知物體,大如巴掌,五棱六麵,晶瑩如水晶,剔透如鑽石,這又是個什麽古怪玩意?
“這是魂石。”那陌生修士,仿佛看出了燕九的疑惑,一語道出那東西的來曆。
“魂石?”燕九看向那說話的修士,一開始還隻是覺得麵熟,此刻看來還真是越看越……
“十一?”燕九看著清硯疑惑說到,那語氣裏三分疑惑,五分確定。
清硯卻是看著燕九展顏一笑,那冰雪消融眉眼彎彎的樣子,與記憶中的燕十一重疊起來。
“我回來了,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