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那間紫歧開辟的密室內,季風合著那隻獨眼徒自躺在石桌上,除了腰間搭著一件青色的衣袍外,周身不著一物。
而季風身上的手臂、眼眶、胸腔,卻被人依次打開,裏麵的金屬齒輪,刻有法陣的骨架,一覽無遺。
而燕九卻站在石桌的另一頭,彎著纖細柔軟的腰肢,停在季風上方。那雙宛若四月桃花的眸子,仿若氤氳著若有似無的情意,專注的望向近在咫尺的季風。
一雙青蔥玉指狀態親昵的貼在季風的臉頰上,那麽近的距離,幾乎鼻翼相觸,氣息交纏。
從遠處望去,一副情人間纏綿悱惻相依相偎的模樣。
實則不然。
卻見燕九眼神冷凝,神情專注的捏著那枚攬星珠,小心的放進季風那隻,缺少了眼珠的眼眶裏。
“季風,動下眼睛。”燕九望著那顆攬星珠,對著身下的季風說到。
季風聽話的轉動眼睛,漆黑的攬星珠在空蕩的眼眶裏“滴溜溜”的轉動,這種《終結者》似的場景,帶著莫名的詭異和喜感。
燕九不由得湊的更近,纖長的睫毛幾乎碰到了季風的裸/露在外的眉骨。
燕九小心的調整著攬星珠,使它待到最最合適的位置。
“再動一下眼睛。”
隨著燕九聲音傳來的,還有那撲麵而來的,叫做“燕九”的氣息。
千機心內,蜷縮其中的季風,卻看著臉上獨眼傳來的景象,覺的心裏有些發悶起來。
季風臉上的獨眼,會將看到的所有景物傳給季風,而此時那雙眼睛裏,就隻有燕九那張宛如神袛降臨的臉。
太近了,季風皺眉,即使是為了給自己修複眼睛,這也離得太近了。
而活偶季風的眼睛,卻輕輕的轉了轉,燕九看著那顆靈活轉動的攬星珠,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取過桌上放置的金屬零件,小心的安回。
一個個細小的零件被燕九依次放回,隻一會,燕九的鼻尖上就起了一層細汗,燕九將它們隨意的擦去,這才又修補起季風的“身體”來。
從破碎的胸腔,殘缺的手指,到隻剩下骨架的手臂,燕九幾乎像是在完成一場考試,而考核的內容就是這十三年所學,紫歧教予的所有。
見修補的差不多了,燕九這才打開桌上放置的瓶子,用鑷子從裏麵小心的取出一張透明如水,薄若蟬翼的東西。仔細的貼在季風殘破的軀體上,將那些修補好的,裸/露在外的金屬小心的覆蓋上。
那半透明的東西一挨到季風的臉頰,就瞬間變成了白皙緊致的肌膚,那潔白如玉的模樣,看上去比燕九的肌膚還要來的光滑。
燕九現在正在做的,乃是一場沒有助手的“整人手術”!雖然患者季風十分配合,但醫師燕九心裏卻沒有一點把握。
不是怕自己完成不了,而是怕做不好。
很快,季風的身體就被修補好大半,手臂,胸膛,這些地方都有金屬框架支撐,隻要小心的貼上玉皮豬的豬皮就好,可是這臉應該怎麽“整”?
不知怎的,燕九腦海裏突然閃過前世看過的一個個影帝,“小鮮肉”來,要不然,整成那樣子?
隨即,燕九思忖道:“不妥,不妥,你竟然能被燕管家騙得慘遭身死,從本質上來說,你的性格應該是傻、白、甜那一類。可你經過此事之後,應該也會有所改變,那些喜歡“賣萌”的小鮮肉,不大適合你。”
燕九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季風的身材,“身材修長,寬肩窄臀,應該把你弄的俊朗一點比較好,但是太過爽朗的麵貌似乎看上去更好騙啊。”
燕九摸著下巴,暗自思索,“怎麽弄哪?”
“有了!”燕九一亮,“不如這樣吧!”
看著這樣的燕九,千機心裏的季風突然覺得背脊發涼起來,這種生殺大權交於他人之手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卻見那燕九捏了一個指訣,一麵水鏡在燕九麵前升騰而起,清晰的映出了燕九的麵容,燕九看看水鏡裏的自己,再次捏起一片玉皮豬的豬皮,在調整好角度後,仔細的貼在季風臉上。
沒錯,燕九給季風用的“整容模板”就是自己,當然,燕九不是想要整出一個男版“燕九”來,她還沒那麽自戀。
而且,季風總有一天會蘇醒過來,如果他發現頂了一張和自己一般無二的臉,估計會發瘋的。
但是有些細微的地方,實在是隻能參照自己來調整,霖天境裏又沒有其他人給自己當素材,而燕九恰好最了解的人就隻有自己,最熟悉的也隻有自己。
燕九將一片片玉皮豬的豬皮小心的取出,仔仔細細的貼合在季風的臉頰上,那濃密的劍眉,高挺的鼻梁,緊抿在一起的薄唇,都在燕九手下一一展現……
燕九夾起最後一片玉皮豬豬皮,小心的貼合在季風的額頭上,這才直起有些僵硬的腰身,站起來。
燕九轉轉脖子,這種高強度、高難度作業實在是太累人了!不過還好,燕九滿意的看著躺在那裏的季風,一切都是值得的。
“季風,起來穿好衣服吧。”燕九轉身,開始收拾起桌上散落的瓶瓶罐罐,和各式刀具鑷子來。
季風閉著眼睛躺在那裏,那張皎潔如玉的臉與燕九有三分相像,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季風張開了那雙狹長鳳眼,那一瞬間,在那漆黑的眸子裏,仿若有無數綺麗星雲幽幽轉動。
季風穿上搭在腰間的衣衫,舉手投足間露出的一截誘人遐想的猿臂蜂腰,那散落在背的如墨長發,更趁的肌膚細膩潔白如玉,宛若暗夜裏最上等的玉石一般,瑩瑩惑人。
燕九將收拾好的東西放進儲物袋,最後放入的,是紫歧的筆記、那口坩堝和從老山魈那裏取來的一對八角玉鈴。
燕九環視一周自己生活了整整十三年的密室,這才轉身看向身後季風。除了麵容冷峻些,看上去與人修一般無二,這是一張十分完美的“美人皮”,燕九暗自肯定,可以為自己打9.9分。
“現在,”燕九笑著看向季風“我們可以離開這裏了……”
而此時的霖天境外,一幹人等早已等候多日,就見那空無一物的曠野上,隱隱出現一個恍若海市蜃樓一般的影像。
隻見那景象裏顯示的真是,停止了大雨的霖天境內的景象,從那影象上隱約可以看到出巢覓食的妖獸,正在相互廝殺狩獵。
不過這還沒完,就見霖天境內的西南方向,彌漫出一陣耀眼的五彩霞光,閃爍幾息後,隱入群山中消失不見。
“那是什麽?”有人驚呼出聲。
“似有重寶現世,”一位儒雅的青衫修士搖扇而出。
“不知這位道友?”其中一位修士看著那青衫修士問道。
那青衫修士拱手報上家門,“在下天機閣方嘯。”
“原來是天機閣的弟子啊!”眾人一陣驚歎,議論紛紛,“都說天機閣擅長推演天機,看來這霖天境內,真有重寶出世。”
“就算真有重寶出世,你們又能取到?”一道尖酸的聲音,銳利而出,自眾人身後走出一駝背老者。
“秘境但凡有秘寶現世,都會驚醒蟄伏在秘境裏麵的高階妖獸,秘寶出世,所有修士無一生還的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見這老者出來,眾人紛紛讓出一條路來。
“我道是誰,原來是駝道人,就算你有半步金丹的實力,可也不見得這寶物就是屬於你駝道人的。”
那青衫修士方嘯,搖著折扇,一派風輕雲淡的樣子,看向駝道人,“秘寶出在霖天境內,有緣者人人可得之!”
那駝道人卻“桀桀”的怪笑起來,聲音粗嘎宛若鴉啼,“天機閣的小子,我看是你想要這重寶,偏偏在這裏鼓弄人心,挑唆眾人。”
“我看也是!”一位身材嬌小的少女自駝道人身後走出說到。
“我爺爺早已是金丹真人,又怎會與你這築基修士搶這所謂的重寶,我看你這文縐縐的酸修,一點大門派的修養也無,該不是扛著天機閣的旗號,出來招搖撞騙吧!”
“你這丫頭!休的胡言!”那方嘯一收折扇,厲聲說到。
可下一秒,那方嘯卻被人一掌打的倒飛出去!方嘯徒自落地,捂住碎裂胸口,“噗”的吐出一口瘀血來。
那少女對著那方嘯落地的方向,俏皮的做了個鬼臉,“我有沒有胡言,你心裏清楚!堂堂天機閣弟子竟然連我一掌都接不住,你還說不是騙人!”
“我看這玉牌,還是交由我手來的好!”
阿精對著那方嘯掐了一個指訣,就見那方嘯腰上掛著的青玉牌,向著阿精的方向遙遙飛來,直接落在阿精的手心裏。
那方嘯見此,隻能心中忿忿不平的轉身離開,他已經失去了進入霖天境的資格,再留在這裏也隻是徒做笑柄。
“阿精,不是讓你等在一邊嗎?怎麽自己跑來了?今日霖天境開啟,修士眾多魚龍混雜,小心傷著。”一旁的駝道人,嚴厲又關切的向著身邊的阿精說到。
“我才不呢,”阿精搖著駝道人的衣袖,嘟著嘴巴撒嬌,“爺爺,我都已經築基了!你怎麽還當我是小孩子!”
阿精拿著一枚青玉令牌,衝駝道人炫耀的揮了揮,央求道:“這是我自己拿到的霖天境進出玉牌,你就讓我進去吧!”
“不行!”那駝道人的臉色瞬間冷凝下來,“霖天境內危險重重,你不過築基初期的修為,現在進入太過危險,還是等你築基後期時再進入來的好。”
駝道人看向無精打采的小孫女,安慰道:“阿精乖乖的,二十年對於我們修士來說很快的。”
且不說駝道人這廂如何安慰自己的小孫女,就見那曠野之上的霖天境,已在慢慢的旋轉,自那霖天境的中央處,緩緩的打開了一個缺口……
霖天境開啟了!
無數手持青玉牌的修士,仿若受到無形的召喚,不約而同的飛向霖天境打開的通道。
“爺爺,你看那是什麽!”阿精一聲驚呼,指向駝道人身後!
駝道人下意識的轉身看去,再回頭時那裏還有阿精的影子!
“阿精!”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隨著那聲音傳來的,是阿精沒入霖天境的身影。
在那之後,還有幾個披著黑色鬥篷的修士,也一同閃身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