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凝聽到這個聲音幾乎喜極而泣。
而她也當真落下淚來。
還好,作者沒有偏執道一意孤行,她既願意跟自己交流,說明一切都還有改變的可能。
跟在她後麵趕來的蘇氏見到這一幕,以為她被婦人生產之事嚇住了,忙上前摟住了她,向丹桂和白蘭使了個眼色,擁著她往院子中間挪了挪。
楚玉凝完全沒有注意周遭發生了何事。
她將頭埋在蘇氏懷裏,在腦海裏顫聲道:“我求求您,莫要要了蘭夫人李氏的命!哪怕您安排李氏在蘭舟出征期間,生出異心,背叛蘭舟,使他遭受打擊。也比他得勝歸來,立即麵對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局麵要強。他是您命定的男主,注定了與女主天生一對,這一點我們都無法改變。但請您莫要對他太殘忍了好麽?萬一他經受不住這個打擊,做出什麽毀滅性的事宜……”
薛永怡原先還覺得詫異,現下總算心中釋然。
萬萬沒想到,在這個世界,出了自己和蘭舟這種莫名其妙穿越進去的,竟還有楚玉凝這種帶著記憶的重生者!
難怪她會在九歲之時,便與蘭舟約定,認他為義兄。在蘭舟去了北疆之後,待他的態度總是若即若離,在他平安無恙時,裝作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當他身負險境時,又表現地比誰都緊張。難怪她會如此輕易便答應與二皇子定親,難怪她會在蘭舟跟前,故意模糊她與朱沅宵的關係。原來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親手斬斷她自己和蘭舟的前緣,避免先前悲劇的結局!
可笑自己萬般手段用盡,千方百計阻止他們二人在一處。卻原來,這兩人從來都沒有再續前緣的打算。
他們所求不過彼此平安喜樂過一輩子就夠。
可若是如此,她便永遠都得不到蘭舟的心,也永遠完不成不了係統給予的任務,永遠無法從這個令她身心俱疲生無所戀的破世界裏逃出去!
所以,她必須要先磨滅楚玉凝的意誌,最好能使她變得瘋魔,神誌不清,癡癡傻傻。
當心口的白月光和朱砂痣變成一個瘋癲癡傻的女子,想必蘭舟心中所有美好的過往,也會在現實的對比之下,粉碎幹淨。
那麽現下便是從精神上摧毀楚玉凝的絕妙時機!
“她既做下此事,便要承擔後果。原本這一切該是你承受的,可你避過去了,那麽自然,便落到了她頭上。”薛永怡壓低喉嚨,冷酷絕情地用意念與楚玉凝溝通。
這話宛如一本冰水,兜頭朝楚玉凝潑下。
她大腦有些運轉不過來,愣了好一會兒,才弄明白作者話中之意。
“原本是為我準備的麽?”她神色淒楚地在腦海裏重複著這一句話,繼而失控般對那不知藏於何處的人吼道:“可我又做錯了什麽!蘭舟和薛永怡沒有戀上,有與我有何相幹!既然他們注定要在一起,你有何必在這個世界創造出這麽一個我來!我倒寧願自己從未存在過!”
“是麽!”腦中想起一聲極低的輕笑,“若你不存在,你的父母、親人,你也永遠都沒機會再遇見了,你不覺得遺憾麽?為了一個蘭舟,你寧願舍棄所有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而選擇從這個世界消失,你覺得值得麽?”
“我…”楚玉凝卡在那裏,不知如何回應。
她原本不是這個意思呀!她從未想過舍棄任何人!她隻願盡她所能護住每一位她想護住的人!
可到了作者嘴裏,難道這一切都成了自己的過錯麽?
她腦中一片空白,一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今日之事,沒有回旋餘地。李氏必須死。她的孩子也會像上輩子你的孩子那般,因是難產出生,所以體弱,注定短命,活不長久。這個結局,不是你一早便知曉的麽。”
腦海裏的再次響起作者冷酷的聲音,仿佛衙門上的黑麵判官,麵無表情地宣告一條性命的終結,語氣是那麽地平靜和冷酷,不帶一絲人情味在裏麵。
楚玉凝徹底癱軟在了蘇氏懷裏,雙目無神地望著虛空。
“你…你拿走我的性命吧!我寧願與李氏換!求你了!不要讓她死!求求您!”她宛如落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握住蘇氏的胳膊,以使自己不至於委頓在地。
“求您了!用我的命換她的命!好麽?”她在腦海裏一遍又一邊對作者苦苦哀求道。
然而那冷酷的聲音,對於她的哀求不屑一顧,再不肯在她腦海裏出現。
“玉凝,你怎麽了?你可別嚇娘!”蘇氏察覺到楚玉凝身子癱軟,竟是一點兒力氣也沒有,忙和丹桂、白蘭一起將楚玉凝扶住。
“王妃,郡主許是受了驚嚇。”丹桂見楚玉凝雙眸無身,麵色蒼白如紙,神色擔憂道。
蘇氏忙命丹桂和白蘭扶住楚玉凝,往內室走去。
“娘!”楚玉凝忽然咬牙抓住蘇氏的手腕,“蘭夫人隻怕要不好,您可否想想法子,這北倉城裏,可還有名醫,能救蘭夫人的命?你快替兒尋來,好不好?兒求您了!”邊語無倫次地抓著蘇氏的手說胡話,邊落下豆大如珠了的淚水。
“這孩子,還真是被嚇住了!”蘇氏忙朝左下看去,見無人注意楚玉凝說了什麽,這才微微放下一顆心。
自古婦人生產,便如一腳踏入鬼門關,凶險至極。
蘭夫人若是能順利生產自然謝天謝地,但若出現任何意外,她可不願這宅中之人,將這一切都怪罪在她的玉凝的“胡言亂語”上麵。
“玉凝,你莫怕!女人生孩子都要走過這一遭的。有薛大夫在裏麵看著,她是山茵城裏最好的大夫,蘭夫人會無礙的。”蘇氏抱住楚玉凝的頭,在她耳邊輕柔哄道。
然她無論說什麽,楚玉凝都絕望地搖著頭,淚水仿佛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直往下落。
母女二人半蹲在雪地裏,一個麵如膏肓,心如死灰,一個神色急切,不知所措。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楚玉凝隻覺得腿腳酸麻地都沒了知覺,自產房裏傳出一聲宛如小貓叫般的哀哀低吟。
楚玉凝猛地從地上站起,卻由於起地太急,眼前一黑,險些暈倒。
“生了!是孩子的聲音!”
“嗚嗚!嗚嗚!”丹桂和白蘭凝神聽著,果聽見嬰孩的哭聲。
隻是弱地厲害。
二人對視一眼,眸中俱露出擔憂之色。
“吱呀”恰在此時,穩婆抱著清洗幹淨,被厚厚的毛毯裹著的嬰孩走到屋門口,笑容略有些勉強地道:“稟王妃,生了個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