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叟宴”的成功舉辦,乾隆爺很滿意,賞賜了不少金銀珠寶給和大人。
和大人很高興。不是因為錢。那東西在和大人眼中就是渣,隻是一串符號而已。
他在乎的是領導對他的態度。
態度決定一切。
無論是自己的態度,還是領導的態度,都一樣。
當然,這裏麵還存在著一個辯證關係:你的態度決定著領導的態度,領導的態度對你的態度具有反作用,二者相輔相成,共同促進著社會的發展。
和大人為領導服務的態度很端正,領導對和大人的態度也很滿意,皆大歡喜。
有人不淡定了:和珅如此受寵,再加上手握大權,還小子還不富得流油啊?!
不但同僚們這麽想,皇子們也這麽想。
這一天,和大人正在裏欣賞自己珍藏的古玩字畫,劉全走了進來:“老爺,十七皇子永磷來了!”
“他來做什麽?!”和大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十七皇子永磷在幾位阿哥中的年紀最小,也最不懂事兒。雖然已經十**歲了,但看起來仍舊是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
和大人根本就沒有將他放在過眼中。明擺著,奪儲沒他什麽事兒嘛!
當然,得罪還是不敢滴!畢竟他端得是人家老子的飯碗!
“不知道。不過我看他麵色不好,好像是出了什麽事情。”
“帶他去書房吧!”
和大人剛來書房不久,永磷就爆竹似地衝了進來,什麽話也不說,上來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和大人,救命啊!”
“十七阿哥,您這是做什麽?!這不是折殺奴才嗎?!”和大人忙將他扶了起來。
“和大人,我闖大禍了,您可一定要想辦法救救我啊!”
“您先別著急,喝口茶,順順氣,慢慢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早上,我見父皇的玉盤十分漂亮,就拿在手中把玩,誰料想,一不小心將盤子跌落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和大人,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啊!”
“打碎了?!打碎了怎麽幫啊?!”
“和大人,皇兄禦妹們都給我出主意說讓我來找你,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說著,這位阿哥居然急得哭了出來。
“您別哭啊!這要是傳出去,奴才這腦袋可就要搬家了啊!”
“喏,和大人,這是我的一串朝珠,就當是孝敬您的,您就幫我這一回吧!”永磷忙從懷裏掏出一串珠子。
“好吧!奴才這裏的確有一隻盤子,一直被奴才視作心肝寶貝。不過今天阿哥有難,奴才也隻好勉為其難了。劉全,去把我那寶貝盤子拿來!”和大人扭頭吩咐道。
這貨,他真心傷不起!堂堂皇子,居然為了一個盤子痛哭流涕,成何體統!這也就是乾隆的兒子,若是換成了豐紳殷德,和大人鞋底子早就下去了。
沒出息!
“和大人,你這盤子比父皇的好太多了,早聽說和大人家財萬貫,如今看來竟然是富可敵國啊!”永磷接過劉全手中的盤子,欣喜若狂,沒深沒淺地說了這麽一句。
“您這是什麽話啊,難道是想要奴才的腦袋不成?!”一句話,和大人就不樂意了:擦,皇上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扶不起來的阿鬥?!
“和大人,我不是那個意思…….”永磷一聽語氣不對,連忙改口道:“和大人,您的恩情我永磷記下了,日後定當圖報!”
“報答什麽,這都是應該的,應該的!”和大人笑著說道。
“那我就告辭了,倘若被父皇發現了,可有我好看的了!”永磷興衝衝地揣起盤子,轉身去了。
永磷走了,和大人心裏犯起了嘀咕:連這小子都知道我的底細了,隻怕皇上,擦,麻煩大了…….
和大人料想得不錯,很快,就有一個人站了出來,給了他一板磚。
這個人叫曹錫寶!
依照慣例,我們還是先來簡單看一下曆史上真實的曹錫寶童鞋。
曹錫寶(1719-1792),字鴻書,一字劍亭,江南上海人。
乾隆初,以舉人考授內閣中書,充軍機處章京。資深當擢侍讀,錫寶辭。大學士傅恒知其欲以甲科進,乃不為請遷。
二十二年,成進士,改庶吉士。以母憂歸,病瘍,數年乃愈。
三十一年,散館,改刑部主事。
再遷郎中。授山東糧道。
衛千總寧廷言子惠以索逋殺千總張繼渠,錫寶下部議。上巡山東,召見,命來京以部屬用。
以大學士阿桂奏,令入四庫全書館自效。書成,以國子監司業升用。
1786年,也就是乾隆五十一年,曹錫寶童鞋勇敢地站了出來,舉起了手中的板磚。
當然,此時的和大人正火得冒煙兒,他還是不敢明目張膽地指著和大人的鼻子跟他頂著幹的。他改變了作戰策略,想給和大人來了一記敲山震虎。
和大人是虎,那山是誰呢?!
劉全!
劉全太得瑟了,他為和大人惹來了一個麻煩。
按規定,清朝除了皇帝以外,任何人不得動用琉璃瓦和綠琉璃瓦,即便是王爺的房屋,也不得超三十六楹(九百九十九間半)。至於奴才,房屋的高低、麵積的大小、容積率的多少、就連大門的寬窄都有著嚴格的規定。
一旦超標,立即被視為違規建築,拆是肯定要拆的,關鍵是罰!如果你心太大的話,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劉全就幹了這事兒!
他的房子不但超了標,平日出行竟還配上了三匹馬的座駕。要知道,他隻是個奴才。
清政府規定:奴才出行,最多隻能使用一匹馬。三匹馬的陣勢,許多京官想都不敢想。有人不就願意了:擦,我們熬了一輩子,居然還不如一個奴才?!
於是,曹錫寶童鞋粉墨登場了。
他沒有直接去找皇上,而是找到了紀曉嵐,他要先和他商量一下。
還不算太缺心眼兒。
“劉全這狗奴才不但房屋建築超標,就連吃、穿、用、行也過於奢華,這是在打我們的臉啊,紀大人!下官身為禦史,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曹兄,你我私交甚篤,對於這件事,我不發表任何意見,送你兩句詩吧:‘水清詎免雙螯黑,秋老難逃一背紅。’言至於此,恕不奉陪!”說完,小酒一喝,屁股一拍,溜了。
擦,什麽人啊這是!
曹錫寶愣在原地,想了半天,終於弄明白了紀曉嵐這兩句詩中所蘊含的深意:兄弟,你還太嫩,玩不過和珅!你沒看你劉大哥和我都不和他玩嘛?!你就別給自己添堵了!還是該幹嘛幹嘛去吧,別整天閑得蛋疼,沒事兒給自己找點事兒!
曹錫寶不這麽認為:擦,我還就不信了,他和珅開了外掛不成?!當下回到家中,奮筆疾書,將劉全的罪狀添油加醋,大肆渲染了一番。完了,拿起來一看:不行,這不符合我實事求是的風格啊!
於是,他找到了另外一個人-吳省欽。
吳省欽想必大家早就忘了,這裏幫兄弟們回憶一下。想當年和大人在鹹安宮求學的時候,曾挨了他老師一頓板子,打他的人叫吳省蘭。
吳省欽就是那位吳省蘭老師的大哥。兩人一個爹,一個媽,親哥倆。同為大學教師,同在鹹安宮教學,自以為書畫雙絕,乾隆爺狗屁不是。
吳家兩兄弟之一。
曹錫寶為什麽去找吳省欽?
首先,人家是大學教授,寫論文是人家的專業。專業就是專業,你不服不行!其次,他與吳省欽不僅是同鄉,而且還是同學-小學同學。
從小光著屁股長大,純發小兒。
這事兒不找他找誰?!
“鴻書(紅薯。這字起得真不怎麽樣),這麽晚來,難道有什麽急事嗎?!”吳省欽大半夜忽曹錫寶來訪,頗為詫異。
“急事倒是沒有,不過我這裏有件不大不小的事,特地來請你‘衝之‘幫忙!”吳省欽字衝之(這字起得就相當有水平,屎的命),這哥倆沒事兒的時候,就常以字相稱,以示裝b。
“什麽事兒啊,非得今天嗎?!我床上還一隻雞呢?!”
“先別管什麽雞鴨了,我這裏有個折子,你幫我潤色潤色!”
“讓我潤色?!你小子沒病吧?!就你那學問,怎麽能說潤色呢?!要說推敲!”
“行了,你就別得瑟,趕緊給我看,我好改!”
“好滴,那咱哥倆就一起推敲推敲!”
吳省欽笑著接過折子,打開一看,當時就‘啪’地一聲合了起來:你瘋啦?!
“怎麽了?!”
“你知道和珅是誰嗎?!”
“和珅貪汙受賄,無法無天,普天之下誰人不知,何人不曉?!”
“他是我學生。”
“什麽?!他是你學生?!我說衝之啊,衝之,你怎麽就教出這麽樣一個敗類!”
“罵我是嗎?!”
“我罵你幹什麽?!你丫欠揍,擦…….”
“別鬧,說真的,你真想這麽幹?!”
“不錯!和珅他年紀輕輕,位極人臣。仗著皇上的寵信目中無人,無法無天,我身為禦史,豈能坐視不管?!”
“你的精神我很敬佩,但……你有把握嗎?!別捉雞不成反蝕把米!”
“計劃我早就想好了:我打算從他的家奴入手,敲山震虎,或許可以順藤摸瓜,撼其根本。你且看這奏折,其中所列的條目處處屬實,和珅他此時遠在承德,待我奏折一到,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讓他啞口無言!”
吳省欽搖了搖頭,知道這位老兄與錢灃一個臭脾氣,多說無益,當下便認真地幫其推敲起奏折中的詞句來。但見這份奏折寫得激昂澎湃,鏗鏘有力。吳省欽冷汗登時就流了下來,他生怕自己被牽扯進去,隻是將曹錫寶的文采大肆誇獎了一番,沒有提出任何意見,就匆匆將他打發走了。
曹錫寶一走,吳省欽再也坐不住了,他找到了他的弟弟-吳省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