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傻,這東西借哥玩幾天,你回家去吧。”陳忠當他傻,直接把東西藏到了口袋裏。
“不行,”二傻子臉色一繃,伸手奪他手裏的杯子,“我的,還給我!還給我!”
“誒,這麽小氣幹嘛,我又不是不還給你,借幾天而已。”陳忠使勁推他,沒想到這傻子力氣這麽大,真是的,這樣的寶貝在一個傻子手裏不是糟蹋嗎?
“你是壞人!壞人!我打你,打你!”二傻子邊說,邊蹲下去撿起石子往他身上砸去。
陳忠本來就心裏憋著一股火氣,這會兒又被一個傻子打,頓時脾氣發作,抬起腳狠踹在對方頭上,二傻子身子一歪,腦袋磕在大石塊上,血紅的顏色頓時濺起來,兩腿一伸,雙手癱軟下去,立刻沒了氣息。
“二傻,二傻?”陳忠搖了搖他,見對方毫無反應,不由慌了神,“不是我幹的,不是我幹的,我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
他喃喃自語,把酒具兜在懷裏,忙推著自行車慌慌張張離開了。
回到家中,妻子和兒子都睡著了,陳忠小心翼翼地去院子裏打了盆井水,他洗了把臉,心情漸漸平撫下來,從懷裏掏出酒具,幹脆放進洗臉水裏清洗。
借著月光,他細細打量這玩意兒,玉質精美剔透,觸手生溫,整個杯體盤旋著九條栩栩如生的長龍,其中一條龍頭部探入杯底,尾部彎曲,形成一個杯把形狀,而另外八條龍兩兩成對,或直入雲霄,或遨遊海底,那頭朝上的四條龍頭伸到杯口內,喝水的形態惟妙惟肖,活靈活現。
陳忠不知道這是哪個年代的東西,但光憑這古樸蒼勁的造型和玲瓏剔透的質地,就知道這樣古物定是價值連城!
看這上麵雕刻著九條龍,肯定是古時皇帝用的東西,這回真是撿到寶了!
陳忠興奮起來,完全忘jì了錯手殺人的事情,他趕緊進屋,把九龍杯放到碗櫥最底層,拿鎖給鎖嚴實,又不放心地拉了拉,才滿意地回去睡覺。
第二天一早,妻子張豔霞得知他弄丟了糧票布票,大哭大鬧了一場,不過當她被陳忠拉到碗櫃前,打開鎖拿出九龍杯一看,就立刻噤了聲。
陳忠把昨晚的事情和她簡單說了一下,夫妻倆眼神一對,各自心知肚明,這寶貝可得好好藏著,現在國家禁止文物販賣,要是被別人知道給舉報了可不好。
畢竟,全家人的生活費可就寄托在它身上了。
這樣一件棘手的東西在手裏,夫妻倆也顧不得打理家裏的幾塊地了,當天就偷偷摸摸地進城,準備去地下文物市場打聽一下價格。
一個帶著老花眼鏡的白發先生聽了他們的描述,又問了九龍杯的出土地址,隨即陷入沉思,“你們明天最好帶著它來這裏,我得親自看看才知道,要真的是件明時皇家玉器,那這價錢可是,嘖嘖嘖・・・・・・”
夫妻倆聽完這話,激動得說不出話,心花怒放地回去了,看來,家裏的那件真是寶貝啊・・・・・・
經過村口一個肉攤,陳忠特地買了兩斤豬肉,妻子也沒攔他,要知道,平時他們可舍不得吃肉。賣豬肉的那人笑嘻嘻把肉遞給他,順便和他說起了早上的事情,“哎呀,你知道嗎,村裏的二傻子死了,今天被人發現,說是晚上絆倒了腦袋磕在石頭上,他家人也不在乎,可真是可憐・・・・・・”
陳忠的表情有點不自然,但聽說沒人在乎,心下不禁鬆了一口氣,死了也好,不用擔心九龍杯的事情被人發現了。
提了兩斤肉,陳忠和妻子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鎖在碗櫃裏的九龍杯,可一到廚房,兩人看著空空如也的櫃子底層,頓時懵了。
“怎麽回事?家裏進賊了?”陳忠翻了幾遍櫃子,還是沒找到,頓時覺得力氣被抽光了,滿心頹喪地癱坐在地上。
張豔霞正想破口大罵,突然聽到了院子裏丁零當啷的聲音,兩人眼睛一亮,忙往外跑去。
院子裏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家兒子陳琦,正拿著九龍杯舀水玩兒,不亦樂乎的樣子。
陳忠又怒又喜,衝過去給了他一巴掌,“你這個臭小子,不知道家裏的東西不能隨便亂動啊!趕緊給我滾回屋裏去!”
陳忠力氣使得很大,陳琦的臉被打腫得老高,委屈又憤恨地瞪了他一眼,不情願地離開院子。
“好了,自家孩子,你也舍得打這麽狠。”張豔霞嘀咕了一聲,也沒過於責怪陳忠,畢竟剛才她也擔心得不行。
“孩子不□□不行,將來會學壞!”陳忠擺出一家之主的模樣,忽然鼻端傳來一股酒香,芬芳馥鬱,異香撲鼻,“這哪兒來的酒味?”
張豔霞也聞到了,指指陳忠手裏的九龍杯,“裏麵盛著酒。”
陳忠端起九龍杯喝了一口,那清涼的液體剛入喉嚨時醇馥幽鬱,待咽下去後清雅綿柔,舔了舔嘴唇,隻覺得口齒留香,回味無窮。
他暗暗吃驚,“這孩子哪兒弄來的酒,味道這麽好?”剛才他明明看見孩子是從水盆裏舀起來的,是普通的井水啊。
“難道說――”陳忠眼睛一定,想到了什麽,一口氣喝光杯中的酒,又拿九龍杯從水盆裏舀了一些水,放在小木凳上。
妻子明白他的意思,也跟著他蹲在一旁觀察九龍杯,果然,過了一兩分鍾,杯中的液體微微改變了顏色,顯出一種淡黃顏色,恍若灑了金粉。裏麵的酒香漸漸四溢,清香、醇甜、柔和,帶著一股令人心曠神怡的味道。
“撿到寶了,撿到寶了!”陳忠有點魔怔地喃喃,本以為這件古物隻是價值連城,沒想到還竟有如此功效,能將普通的水變為美酒佳釀!
他心思一轉,想到本來打算將它賣掉,得到一筆錢,但是現在又發現了它的神奇之處,光是賣掉,有點可惜啊!
陳忠沉思一會兒,將開酒廠的想法與妻子一說,她表示讚同。
得到了妻子的支持,陳忠幹脆實yàn起來,他將家裏的大水缸灌滿水,把九龍杯放在水缸底部,或許是水太多了,兩人等了一個多小時,舀起一瓢水喝了一口,隻有非常淡的酒味,味道並不十分好。
陳忠摸了摸下巴,“看來這杯子把這麽多水變成酒,需要很多時間呢,這樣吧,咱們先從小生意做起,名聲積累得夠了,靠著牌子也能掙大錢的!”
妻子同意,說道:“這酒味道這麽好,沒人可以競爭得過咱們!”
夫妻倆會心一笑,各自做起了發財夢。
八十年代的經濟是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過渡的時期,人們買東西仍需要糧票布票等之類的東西,消費力並不高。
陳忠發現要將一缸水全都變為美酒,得耗上兩三天的時間,不過一缸子酒也夠他們賣一星期了。他在自家門前豎了個招牌,將攤子擺到門口,濃香馥鬱,芳香甘冽的氣味吸引來不少人。平時相熟的鄰居還訝異他怎麽突然有了釀酒的手藝,卻也隻有眼紅的份兒。
一個月過去,陳忠跑了幾家酒廠,基本把附近的底摸了個透,這些酒廠生產的酒和自家一比,簡直索然無味,加上最近幾年經濟漸漸發展,人們手頭沒那麽緊,願意買好酒送禮或是自己喝,陳忠的生意慢慢紅火起來。之後,他提了幾次價,發現也沒掉多少顧客量,於是將價格定在了一個較高的位置,一時間倒是賺了不少錢,名氣也越來越大了。
晚上躺在床上,陳忠摸摸肚子,與妻子商量道:“咱們可不能一直擺攤下去,這生意的規模得擴大,我看,雇幾個夥計替我們賣酒,我們就專門負責釀酒,九龍杯的事情可得保密,專門弄一個釀酒房,加一把鎖,隻有我們兩個可以進去,別人問起,就說家傳秘方保密,如果被外人知道,我們發財的計劃就泡湯了。”
妻子拍拍他的肩膀,柔聲說道:“你是當家的,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我都聽你的。”
自從家裏經濟條件變好後,陳忠發現妻子的脾氣溫柔多了,兩人矛盾也減少,日子似乎都朝著蒸蒸日上的方向發展了。
他們特地把兒子送去了城裏的初中上學,當然,額外交了許多錢,不過這點錢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也算不上什麽。
趁著當前的政策優勢,陳忠跑了幾趟村委會和工商局,很快把辦廠子的證件弄了下來。村裏知道開廠子有利無弊,每年還可以收不少錢,便爽快地圈了一塊地給他建設廠房。
陳忠現在的錢不多,隻弄了個簡易的小廠房,專門生產和包裝酒,一qiē弄好之後,再把它們運往鎮子和城裏的商店。
他還專門給酒取了個名字,陳氏九龍酒。
生意擴大之後,九龍杯釀酒的速度就跟不上了,陳忠想了辦法,低價收購其他酒廠的酒,然後摻入九龍杯釀出來的酒中,這樣一來,雖然味道沒原汁原味的好,但也把其他酒廠甩出幾條街,更何況名氣做出來了,這點小小的差別也沒多少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