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何榛榛又閑聊了幾句,估摸著劉良義的演講差不多快結束了,才懶懶地站起身往回走。
畢竟中途離場不太禮貌,所以我們是從後門悄悄溜進去的,走到大廳正中的時候,劉良義的講話正好結束,掌聲四起、群情澎湃,在場的賓客給足了他麵子。
場內燈光昏暗,我和何榛榛彎著腰、低著頭跟作賊似地找座位。
我不經意間抬起頭望了一眼舞台,隻見錢紅跟劉良義站在一起,兩個人把麥克風推到一旁,似乎小聲說著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對話內容比較私密,劉良義一邊說一邊不耐煩地衝著幾個保鏢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站遠點。
忽明忽暗的燈光中,他和錢紅的臉龐似乎變得模糊難辨。
偌大的會場就這麽安靜了下來。
靜的詭異,靜的可怕。
“劉良義你個小人,你去死吧!”耳邊突然響起一個憤怒的聲音。
話音未落,一個男人突然從台下衝向劉良義,劉良義幾乎是想都不想直接抓過錢紅擋在了自己的胸前。
與此同時,聚光燈的光束猛地打了過去,一張熟悉的臉龐映入我的眼簾,竟然是在工廠和我有過一麵之緣的呂師傅。
原來剛才在外麵問路的男人是他,也不知道他跟劉良義有什麽深仇大恨,偏偏挑了劉倩倩的婚禮上來鬧,想想他也是機械廠的老職工,大概是多年前的積怨吧!
電光火石間,我聽到錢紅撕心裂肺的尖叫聲,“著火了!”
準確地說,著火的是呂師傅手中的雙肩背包。
背包落在地上,火苗瞬間引燃了地毯,並且飛快地向四周蔓延。
一切都來的太快,快的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呼救聲、哭喊聲、腳步聲響成一片,人們如潮水一般向四麵八方湧去。
劉良義和幾個保鏢護著錢紅向後台走去,錢紅一路叫的如殺豬一樣淒慘。
混亂中,我和何榛榛被擠得東倒西歪,最後,我倆竟然被隔斷在了一張大圓桌的兩頭——一頭是我,一頭是何榛榛。
“妞兒,快過來!”何榛榛兩手抱著桌子不鬆手,奮力抵抗著背後人群的衝擊力。
“榛子,你從後門跑出去,我去側門!”我回頭望了一眼,發現側門離舞台更近,隻不過需要先繞過舞台。
何榛榛一怔,“你行不行?”
我心裏一急,也顧不上那麽多了,“不行也得行,再不走就算不被燒死也被踩死了!”
危急時刻,何榛榛也不再多說,於是點了點頭,轉身跟著人群往外跑。
我可不想被燒死,其慘狀死狀之恐怖……簡直是想想就覺得可怕。
頭皮一發麻,我瞬間來了力氣往前擠。
終於擠到舞台的側麵,眼見著離勝利不遠,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望向許君延所在的桌子,見桌子早已空無一人,心裏突然就鬆了口氣。
真好,他的動作還算迅速。
“你tm是不是傻了,想死是不是?”有人重重地彈了一下我的額頭,緊接著,我被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許君延沉著臉,沒好氣地瞪著我,語氣簡直可以說是惡狠狠的,可是卻讓我想起小時候的一個場景。
下雪天我不聽我媽的話出去滑冰,結果摔了個鼻青臉腫,我媽一邊給我抹藥一邊恨恨地說“怎麽不摔死你?”。
不知道為什麽,聽起來惡狠狠的話語,卻讓人心裏覺得暖暖的。
我微微一怔,“你才傻了,你都出去了又跑回來找我?”
“別廢話,趕緊跟我出去!”他摟過我的肩膀,幾乎是連拖帶拽地拉著我朝門口走去。
他的頭發似乎有些淩亂,筆挺的西裝也顯出了一絲褶皺,我百分百相信他肯定是逆流而行來找我,因為他的座位明明離大廳中間的出口更近。
火起的一瞬間,他完全可以第一時間跑出去。
“救我!救我!”從舞台的方向傳來淒慘的呼救聲。
是呂師傅,他倒在舞台中央的的地上來回滾動著,身上起了幾處火苗。
我下意識地就想衝過去,許君延一把拽住了我,“別逞能!”
“可是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我急吼吼地嚷道。
“又想當聖母?”他擰著眉毛瞪了我一眼,緊接著脫下西裝,隨手抄起桌子上打開的礦泉水朝西裝上倒了幾瓶。
“去外麵等我!”話音未落,他義無反顧地衝到了火光四起的舞台上。
“小心!”我的聲音瞬間湮沒在人群的叫嚷聲中。
半分鍾、一分鍾?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就在我急得差點兒想衝進去的時候,許君延終於架著呂師傅從舞台上走了下來。
這一刻,他宛若天神下凡。
“你怎麽樣?傷到沒有?”我激動地衝過去拉著他左看右看,直到確認他無恙,才鬆了口氣。
許君延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欣喜,他搖了搖頭,語氣溫和,“我沒事。”
呂師傅披著幕布,此時已是神誌不清,可是見到我的一瞬間,他突然瞪圓了眼睛,“劉良義,都是劉良義害的,你父母,還有好多人,都是他!”
我的呼吸一滯,瞬間就想起了機械廠當年的安全事故——難道劉良義是罪魁禍首,可是他到底幹了什麽,呂師傅又知道什麽?
“謝蓉,許少,你們怎麽還不出去?真是急死了我!”何榛榛從側門衝了進來,背後跟著梁茁、李政還有一大群酒店的工作人員。
兩個工作人員眼疾手快地從許君延手中接過了呂師傅。
“先出去再說!”許君延握住我的手,語氣堅定。
於是在一大群人的簇擁下,我們幾個急匆匆地走出了濃煙滾滾的婚禮大廳。
酒店大堂裏人潮湧動,門外傳來消防車的聲音。
許君延讓兩個工作人員把呂師傅送到了酒店的醫務室裏,我本想上前問個清清楚楚,可是呂師傅竟然已經昏了過去。
醫務室裏的護理人員給呂師傅作了簡單的醫療處理,說是救護車馬上就到,我才鬆了口氣。
我雙手絞在一起,心跳得厲害,呂師傅剛才的話宛若潘多拉的魔盒,激起了我心中沉寂多年的疑慮和困惑。
當年機械廠安全事故的原因一直是個迷,小時候我不懂事,一直不曾在意過,可是後來隨著我漸漸長大,我開始思考、開始猜測、開始懷疑;我跟其他家屬一起參加過不少次事故調查的聽證會,隻是每次的結論都是不痛不癢、避重就輕,最後不了了之。
就算我走出了父母雙亡的陰影,可是內心深處,我依然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死了,他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活著的我雖然會繼續活下去,可是我渴望真相,隻有真相才能祭奠亡者的在天之靈。
“你們先出去,救護車來了馬上告訴我。”許君延淡淡地掃了一眼李政,繼續說,“你先去門外守著!”
何榛榛和梁茁早就出去打電話了,李政帶著人一走,房間裏便隻剩下了我和許君延、呂師傅三個人。
“他會醒過來的。”許君延的語氣像是在安慰我。
說完,他在我身邊坐了下來,隨手拉過我的手握住,“別急,一切都會查清楚。”
“謝謝!”他手心的熱度讓我莫名的安心,我望著他沉穩的雙眸,心裏又是溫暖又是感激。
可是感覺哪裏不對勁,我下意識地抬起他的手,猛地發現他的手背上有一處小小的灼傷。
“你受傷了?為什麽不告訴我?”我的語氣不由自主地帶著責備。
許君延反手握住我的手壓了下去,語氣滿不在乎,“一點小傷,不算什麽,我以前……”
“算了,不說了。”他勾了勾唇,臉色有些寂寥。
我一邊搖頭一邊抽回手,“不行,我去叫她們進來給你包紮。”
可是當我站起身往外走時,呂師傅突然醒了。
“謝蓉,”他聲音微弱,原來他也認得我。
我趕緊俯下身望著他,“呂師傅,我是謝蓉。”
“證據……證據在……”呂師傅的聲音斷斷續續。
他傷的不輕,我不敢催他,隻好耐心地等待著。
許君延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裏閃過一抹安撫的意味,我點了點頭,靜靜地望著呂師傅。
“八音盒……。”呂師傅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聽他的意思是想說證據藏在八音盒裏,可是哪裏的八音盒?
八音盒裏又有什麽?
一連串的問題讓我煩躁不安,剛想繼續問,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幾個醫務人員抬著擔架走了進來,呂師傅像是耗盡的油燈一樣,在見到白衣天使的一刻再次閉上了眼睛,任由著醫務人員把他抬上了擔架。
“等一等!”我急得不行,可是又不知道怎麽說。
“小姐,病人傷勢嚴重,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一個醫生模樣的人瞥了我一眼,緊接著指揮其他人把呂師傅抬出了醫務室。
望著一行人遠去的背影,我悵然若失。
“君延!”一個纖細的人影從遠處飛奔過來。
白色的連衣裙、黑色的直長發,周菁如兩眼含淚地撲進了許君延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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