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朝曆代,皇帝的後代都是龍子龍孫,生下來就可以封王封侯。他們不事耕樵,自有百姓供養,經年累月,最終成了整個社會的寄生階層。在真實的曆史上,到了明朝後期,朱元璋的子子孫孫就發展到了一個相當龐大的規模,直至連國庫都撥不起他們的俸祿。劉子秋雖然對明史沒有研究,但也在一些小說和影視劇中看到過類似情節,他自然不願意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大漢王朝重蹈這個複轍。
在如何安置諸皇子的問題上,劉子秋早有計劃。最終能夠繼承皇位的隻有一個,但在自己退位之前,這些孩子們一旦成年就必須自謀出路,包括劉思根在內也不能例外。當然,皇家財力雄厚,可以給孩子們提供足夠的財富,讓他們從一開始就擁有一個比較高的起點。至於這些孩子願意選擇什麽樣的道路,那就完全按照他們各自的興趣,由他們自由選擇今後所要從事的不同職業。
兩年前,劉思根就做出了選擇,成為醫學院的一名醫生。有這位皇長子帶了頭,其他幾個稍大點的孩子也做出了選擇。次子劉思雲自幼好武,自然是投身軍營了。而其他幾個孩子,有的選擇回到母親的家鄉草原,有的則選擇跟著大漢的遠洋艦隊出海探險,還有人選擇經商、耕作。當然,這些孩子尚未成年,他們現在隻是偶爾在各自選擇的範圍內進行曆練,並沒有真正投入自己的事業。
其實,這些皇子自幼讀書,也會學習一些治國之道。但劉子秋定下規矩,除了繼承皇位的那個人可以參與政務,其餘皇子三代以內,都不得在朝為官。這樣做,也是防止這些皇子得了官職之後,人心不足,反過來又想爭取更大的權力。而在這個世上絕大多數人眼中,最大的權力還是在皇帝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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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天天過去,大漢王朝始終風平浪靜,李世民這個首相也當得中規中矩,並沒有絲毫逾越之處。而就在這時,西北荒原忽然傳來噩耗,黨項王、大漢皇妃拓跋千玉的父親拓跋木彌突發急病,不幸過世。
拓跋木彌雖然年過五旬,但身體一向強健,誰也沒想到他會突發急病。這個消息來得很突然,拓跋千玉得知父親過世,哭得死去活來,堅持要趕回西海,送父親最後一程。對於拓跋千玉的請求,劉子秋自無不允,而且他自己也決定陪著拓跋千玉同行。
消息傳到內閣,李世民慌忙帶著諸位大學士前來相勸,道:“陛xià乃萬金之軀,豈可輕離。臣等請陛xià收回成命!”
劉子秋擺手道:“朕整日憋在這個深宮之中,時間久了,隻怕身上都快長毛了。如今,李密已經授首,張仲堅亦無赴海外,世間再無人是朕的敵手。朕便是縱橫天下,又有何妨!”
李世民再勸道:“可是國中不可一日無君,臣請陛xià三思!”
自古以後,除非遭逢變亂,皇帝都是縮在皇宮那一畝三分地裏。這在中國象棋和國際象棋的區別中就可以看得出來。在中國象棋裏,將、帥都被限定在有數的幾個格子裏,而國際象棋中的王卻可以四處移動。劉子秋自然不願意成為中國象棋裏的將和帥,不由笑道:“朕早就立下了規矩,朕不在這些日子裏,由根兒代行朕的職權。又怎會是國中無君?”
李世民詫異道:“大皇子不是已經在醫學院懸壺濟世了麽?”
劉子秋擺了擺手,道:“醫生隻是他的職業,但他還是位的第一順序繼承人。隻要朕不在,他就可以代行朕的職權。二者並不矛盾。”
李世民這才恍然大悟,眼中也閃過一絲陰鷙。直到此時,他才明白劉子秋不立太子,而按繼位順序設立一大堆繼承人的用意。如果設立了太子,一旦太子出現意外,其他皇子必然會為了爭奪太子之位而互相猜忌、爭鬥。而現在卻不同,如果第一順序繼承人出了事,自然隻能由第二順序繼承人頂上去,以此類推,根本不可能出現兄弟相爭的局麵。當然,也不能排除某個排在後麵的繼承人利欲熏心,做出謀害前位繼承人的舉動。但是,如今的皇權已經得到極大的削弱,沒有人願意冒這麽大的風險去爭奪一個雞肋般的位置。
事實上,在魏征、趙淩等人擔任首相的年代,他們仍然秉承著事事向劉子秋請示的做法,皇權仍然舉足輕重。而自從李世民這一批年輕大學士主持內閣之後,許多事情已經由內閣自行作主了。這樣做原本就是劉子秋自己的要求,並不會造成什麽波瀾。而且兩級代表大會分別代表著貴族和平民這兩個階層參政議政,一些新的觀念也開始為百姓所接受。因此,皇帝在人們心中,象征意義更大於實際意義。當然,劉子秋作為開國之君,他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依舊無人可以代替。
既然劉子秋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李世民等人也不便再勸,齊聲告退。不過,皇帝出行終究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內閣又有好幾天要忙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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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後宮,高秀兒和拓跋千玉一起迎了過來。高秀兒輕聲說道:“臣妾請隨皇上一起前往西海,還望皇上恩準。”
劉子秋奇道:“你去做什麽?”
高秀兒有些擔憂地說道:“拓跋老王爺走得有些蹊蹺,臣妾不太放心,想去看個究竟。”
拓跋千玉聽了,慌忙說道:“姐姐,你說我父王是為人所害?”
高秀兒搖了搖頭,道:“我隻是覺得事發蹊蹺,但老王爺並不一定是為人所害,還需看過是何病症才能確定。”
劉子秋知道高秀兒的醫術盡得孫思邈的真傳,如果拓跋木彌不是正常死亡,一定瞞不過高秀兒的眼睛。原先他對拓跋木彌的死並沒有在意,因為這個年代,能夠活到五十多歲,也算極正常的事情。不過,既然高秀兒覺得有問題,他也不能不引起重視,不由點頭道:“也好,你也許久沒有出過宮了,便隨朕一起去吧。”
很快,得到消息的花雲、謝沐雨、謝湘紋等人也圍了過來,請求陪劉子秋同往。世人都以為宮裏的生活窮奢極欲,卻不知道整天呆在那麽大一塊地方,天長日久,誰都會生厭。這些女人們顯然也是厭煩了這樣的生活,巴不得隨劉子秋一起出去走走。
劉子秋笑道:“西邊苦寒之地,你們幾個身子柔弱,卻是去不得。還是安心地呆在宮中。待朕歸來,再帶你們同遊江南,若何?”
花雲不悅道:“皇上,他們幾個柔弱,臣妾可是從萬馬軍中殺出來的!”
劉子秋又笑道:“你若走了,誰來保護她們?”
穆朵麗卻擠上前來,道:“皇上,雲姐姐掌管著宮中女衛,自然不可擅離,臣妾卻沒有什麽職守。不如讓臣妾跟在身邊,也好有個照應。”
王玉鳳也哀求道:“皇上,臣妾有父親傷愈之後,被皇上送往西域。此去西海,請許臣妾隨行吧,也好讓臣妾見父親一麵。”
劉子秋沉吟片刻,終於點頭道:“也罷,穆朵麗、玉鳳,你們兩個也隨朕一起去吧。”
袁紫煙卻匆匆趕了過來,大聲勸阻道:“皇上,切切不可遠行。臣妾剛才觀看天象,帝星旁邊有流光劃過,恐有小人作祟!”
劉子秋哈哈笑道:“你那個觀星之術,朕看你就從來沒有靈過,不信也罷!”
拓跋千玉心念父親之喪,見袁紫煙阻攔,頓時不悅道:“紫煙姐姐,你若是也想同去,就對皇上明說嘛,又何必出此不吉之言!”
高秀兒擔心她們姐妹因為這件事鬧出隔閡,不由輕咳一聲,道:“這件事皇上已有決斷,都不要再議了吧。待皇上歸來,咱們姐妹再歡歡喜喜地同遊江南,豈不甚好。”
她貴為皇後,是六宮之首,她的話眾人不敢不聽,這才紛紛散去。
盧向東的臉色卻沉了下來,小聲說道:“把根兒叫來,我有話吩咐他。”
高秀兒臉現憂愁之色,道:“皇上,根兒年未弱冠,隻怕擔不起這個重任。”
盧向東安慰道:“放心吧,我對根兒有信心。”
…
一柱香之後,劉思根來到高秀兒的寢宮,向父母請安之後,垂手侍立一旁。
劉子秋卻不喜歡這些等級森嚴的禮節,指了指麵前的胡凳,說道:“你且坐下,為父有話對你說。”
劉思根在胡凳一角坐下,身子挺得筆直,恭恭敬敬地說道:“請父皇教誨。”
劉子秋笑著擺了擺手,道:“別那麽緊張,放鬆點。”又道:“為父和你母親不日即將遠行。你便暫住東宮之中,處置好皇宮之事。為父交代你兩件事,一是照顧好弟弟妹妹們,二是保護好留在家裏的姨娘們。你可能做到?”
劉思根慌忙說道:“父親請放心,有孩兒在,絕不叫他們受半點傷害!”
劉子秋點了點頭,又道:“為父還有一件事要告sù你和你母親。”
高秀兒有些詫異地望向劉子秋,而劉思根已經忍不住問道:“不知父皇所言何事?”
劉子秋歎了口氣,說道:“為父瞞了你們十多年,今天也該告sù你們了。為父並不是長山村的大牛,而是另有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