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剛才還吵吵嚷嚷的大帳立時安靜了下來,就連鬧得最凶的蒙兀紮也閉上了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慕容誇行。慕容誇行咬牙切齒,迸出兩個字來:“投降!”
事情並沒有他們想像得那樣艱難。對於楊廣來說,能夠逼得吐穀渾人棄械投降,比戰勝他們還要更有成就感。在見到慕容誇行派出的請降信使以後,楊廣當即應允。
受降儀式在金山舉行,吐穀渾自仙頭王慕容誇行以下,丞相、尚書、將軍跪伏了一地。慕容伏允當上吐穀渾國主以後,也學習漢人的製度,設立了丞相、尚書、將軍等各種官職,由各部落首領擔任。隻是這些首領大多數時間仍然呆在自己的部落裏,並沒有認真去當這個官。
楊廣對他們抗拒大隋天朝的罪過既往不咎。當然了,包括慕容誇行的王位在內,他們的丞相、尚書、將軍都當不成了,但仍可以繼續做他們的部落首領。
在這些人眼裏,部落首領的位置比那些個官職重要得多,眾人頓時鬆了口氣,紛紛叩首,山呼萬歲。
慕容誇行雖然做不成王爺,但自己的性命和部落的男女老幼都得以保全,倒也沒有多大失落。隻是想到營中那許多青壯還餓著肚子,隻得硬起頭皮說道:“啟奏皇上,我等既已歸降大隋,便是大隋的子民。如今軍中缺糧,望皇上憐憫。”
楊廣有心在外族麵前表現得象個仁君,大手一揮,說道:“傳旨,調撥十萬石糧食給他們。各部首領,每人賜帛百匹。”
眾首領大喜過望,紛紛稱謝。
卻聽楊廣又說道:“左光祿大夫梁默、右翊衛將軍李瓊!”
隻見一文一武越眾而出,叉手道:“末將在!”
楊廣頷首道:“命你二人領一萬精兵為先鋒,直取伏俟城,擒拿慕容伏允!”
二將領命而去。這一次卻是兵貴神速,兩日後便進抵伏俟城下,卻不料伏俟城毫不設防。原來,慕容伏允從車我真山逃脫,根本沒有回伏俟城,甚至連妻妾兒女都棄之不顧,隻帶著金波和數十名親信往西邊去了。
梁默捋須說道:“李將軍,我等奉皇上之命取伏俟,擒伏允。如今伏俟城雖克,伏允猶自在逃,何不追擊之?”
李瓊幾乎兵不血刃拿下伏俟城,誌得意滿,更加不把吐穀渾人放在眼裏,馬鞭朝著西邊一指,說道:“梁大人所言甚是,李某正有此意。”
二人領兵離了伏俟城繼續西行,不一日到了巴音郭勒河邊。巴音郭勒河河水早已幹涸,河床兩邊盡是沙丘。
沙漠的天說變就變,李瓊和梁默的大軍正行進在河床上,忽然便刮起一陣狂風,漫天黃沙飛舞,對麵不見人影,三軍頓時大亂。緊接著又聽得號角聲聲,似有無數兵馬殺到。
卻是慕容伏允並未走遠,糾集了附近幾個部落在此設伏。但隋軍勢大,慕容伏允一時未敢輕動。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風恰是老天相助,久在沙漠中生活的吐穀渾人自然比隋軍更適應這樣的環境。一場混戰,隋軍大敗。一萬精兵隻逃回去兩千多人,梁默、李瓊均死於亂軍之中。
楊廣剛剛抵達伏俟城,便聽得梁默、李瓊兵敗的消息,一時震怒,下旨將二人廢為庶人,家眷充作官奴婢。又令楊玄感、來護兒各引一軍追擊慕容伏允。這一回沒有了老天的幫助,在兩員虎將的夾擊之下,慕容伏允大敗虧輸,落荒而逃,身邊隻剩下金波一人相隨。
隋軍大勝的消息在整個西域傳揚開來,高昌王曲伯雅、伊吾王吐屯設紛紛前來朝見天子,盡獻其地。躲進深山的黨項王拓跋木彌聽到了消息,也前來伏俟城求見。
拓跋木彌這個黨項王是慕容伏允封的,他自稱黨項王時猶自心懷忐忑,不知道是福是禍,卻趕上楊廣心情大好,當時便允諾他繼續擔任黨項王,統領黨項八部,為進行效力。
轉眼到了二月二十八日,曆時半個月的吐穀渾之戰正式結束。雖然慕容伏允仍然在逃,但楊廣卻不可能將大軍長期置於這等苦寒之地,不日便要班師。在班師之前,免不了要大賞功臣,同時又設立西海、河源、鄯善、且末四郡。
……
隨著戰事的順利進行,泥嶺麵臨的壓力遽減。最先占據泥嶺的柳鬱所部已經不再擔任守衛任務,撤到山後每日好酒好肉,無所事事。這些都是張壽的特許,他已經了解過情況,如果沒有這一百九十九人,這一仗絕對不會勝得這樣輕鬆。
山下點燃了一堆篝火,劉子秋、柳鬱、桂海求等人正圍著篝火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校尉薑彧也赫然在列,他早就能夠行動自如,因為是張壽的嫡係心腹,因而仍然享受著傷兵的待遇,不用在軍中值勤,倒和劉子秋他們打得火熱。
大家心裏都明白,能夠守住泥嶺,劉子秋當居首功。
“來,兄弟,咱們走一個!”薑彧晃晃悠悠地端起陶碗,搭著劉子秋的肩膀說道,“張將軍說了,他一定替你向皇上請功,一個校尉肯定是跑不掉了,弄得好,做個郎將也不是問題。來,咱們一起敬劉郎將一碗。”
自從這次死裏逃生,薑彧性情大變,再也顧不得身份上差異,與劉子秋、柳鬱等人開始稱兄道弟起來。隻是今天他的酒喝得明顯有些多,舌頭都開始打結了。
柳鬱、桂海求跟劉子秋相處時日較多,對他更是佩服,齊聲附和道:“對,以劉兄弟的本事,做個郎將綽綽有餘!”
劉子秋滿臉憂色,做郎將當然好,手底下管著幾千士兵,於他圖謀之事也頗為有利,隻是楊廣那一麵卻著實難見。
薑彧見劉子秋端著碗不喝酒,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小子還沒當上郎將,就在哥哥麵前擺起架子來了?那可不行,喝,快喝!”
劉子秋當然不能把自己的擔心告訴他們,一仰脖子,將碗中酒喝了個底朝天,這才搖了搖頭,說道:“世事難料,誰知道皇上是怎麽想的,咱們可不敢妄測聖意。做不做官無所謂,隻要能常常和兄弟們在一起,劉某便知足了。”
這番話說得篝火邊的眾人熱血沸騰,一齊站了起來,舉起手中的酒碗,大聲喝彩道:“說得好!咱們幹!”
忽然,一名士兵奔了過來,拱手問道:“哪位是劉子秋?張將軍有請!”
薑彧興奮地說道:“怎麽樣?薑某沒說錯吧,一定是皇上的封賞下來了。苟富貴,勿相忘。快去吧!”
眾人也是齊聲道賀。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劉子秋咬一咬牙,朝眾人一抱拳,轉身跟著那名士兵便走。看他架勢,哪像是去領賞,分明是趕赴刑場。
張壽的大帳也在山下,離此並沒有多遠,頃刻便至。
到了帳門外,劉子秋又猶豫了片刻,這才叉手說道:“啟稟將軍,屬下劉子秋奉命來到!”
帳門一挑,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將親自迎了出來,正是張壽。張壽一把拉住劉子秋的手,嗬嗬笑道:“不錯,不錯,好一條漢子!來來來,快進來說話。”
劉子秋心頭一緊,莫非楊廣真的任命自己做個郎將了?但事已至此,卻容不得他遲疑,隻得硬起頭皮跟著張壽進了大帳。
卻見張壽揮了揮手,屏退左右,臉上的笑容突然斂去,搖頭歎道:“劉子秋,你智退敵兵,扼守泥嶺的事情,本帥盡皆知曉,恐怕薑彧也對你說過了吧。隻是有些事情,本帥卻實在無能為力……”
劉子秋聽張壽的意思,似乎向楊廣討賞未果,不由鬆了一口氣,拱手說道:“多謝將軍費心,屬下所為皆是份內之事,縱是沒有封賞,屬下亦毫無怨言。”
張壽不敢相信:“你當真沒有怨言?”
劉子秋一臉認真地說道:“絕無怨言。”
張壽看他不似作偽,這才笑了起來,指了指對麵的幾案,說道:“來,坐下來,我細說與你聽。”
按照劉子秋所立戰功,真正封個郎將也不為過,但張壽生性謹慎,所寫的奏折上也隻是替他討個校尉之職。張壽考慮還是比較周全的,因為由普通士兵直升校尉,肯定是要麵君謝恩。以楊廣的性格,見到劉子秋這樣一條魁偉的大漢必然心喜,到時候自會再行封賞。同樣是郎將,一個是張壽幫他討來的,一個是皇上親口加封的,孰重孰輕,一目了然。
但是,張壽的奏章遞上去好幾天了,卻始終不見下文。直到昨天,皇上設立西海等四郡,又論功行賞,旨意這才傳到泥嶺營中。泥嶺堵住了吐穀渾大軍的退路,於戰局的發展極其關鍵,以楊廣的聰明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對於守衛泥嶺諸軍的賞賜也就不吝嗇。張壽升任右侯衛大將軍,宇文敬任西海太守,其餘眾將皆有封賞,柳鬱也做了校尉,唯獨沒有劉子秋的名字,他和數萬普通士兵一樣,賜酒食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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