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秋詫異道:“將軍是說不該練兵?”
“非也。兵肯定是要練的,隻是你做的不得其法。”柳鬱搖了搖頭,說道,“朝廷集結大軍,用兵的方向必在北方。北方蠻夷皆習騎射,你練的刺殺難有作為,還需結陣方可。”
劉子秋並沒有隱瞞,拱手說道:“在下初入軍伍,不習陣勢,萬般無奈,才行此下策。”
“原來如此。”柳鬱笑了起來,說道,“其實府兵也沒有你想像得那麽差,許多老兵都是經過軍陣訓練的,隻是可惜……唉……”
說到這裏,柳鬱搖了搖頭,不再言語。其實他不說,劉子秋也明白他的意思。楊廣生性多疑,每次征調各地的府兵都找亂建製,重新編組。
來自同一地方的府兵,農閑時就在一起訓練,有的在生活中還是鄰居,彼此熟識,配合默契,在戰場上才能最大地發揮團隊的力量。而讓楊廣這樣一弄,同一團甚至同一隊的士兵都是素不相識,誰也不知道其他戰友的脾氣稟性。這樣的軍隊,比一群烏合之眾也強不上多少。
如果楊廣能夠耐住性子,把軍隊集中起來訓練上三五個月,或許就會大不一樣。偏偏楊廣又好大喜功、急於求成,哪裏等得了這麽多天。於是這支軍隊的戰鬥力才令人擔憂。
柳鬱並沒有在軍營裏呆多長時間,隻是吩咐劉子秋不許搞出事來,便回家過年去了。在柳鬱走後,劉子秋將自己營帳中的人都叫了過來,問道:“你們誰練習過軍陣?”
花雲搖了搖頭,說道:“俺隻是替父從軍,沒練過。”
桂海求嘿嘿笑道:“老弟,這件事你問我就對了。桂某從軍十數載,大小戰鬥不下數十次,這軍陣嘛,再熟悉不過。”
劉子秋心中暗喜,表麵上卻不動聲色,說道:“明天我要應韓郎將之請進城一趟,不知道哪天才能回來。老桂,這裏要辛苦你了,從大年初二開始組織大家演練軍陣。”
桂海求遲疑道:“老弟,你不在,隻怕大家不肯服我。”
劉子秋笑道:“餐餐有肉,你看附近的那幾團人馬,哪個不是饞得直流口水,誰會和自己這張嘴過不去?你就放一百個心吧,誰要是不聽話,連湯都不給他喝。”
……
次日清晨,劉子秋離開了軍營,策馬直奔洛陽。時近正午,洛陽東門內,三五個兵丁懶洋洋地倚在城牆上,看到從他們麵前經過的劉子秋,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東門大街上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熱鬧與繁華,除了偶爾“劈啪”作響的爆竹聲,提醒著新年將近,再看不到一個人影。這時候已經有了用紙卷塞上火藥的炮仗,但隻有富裕人家才買得起,大多數人家還隻是找根竹節點著罷了。竹節爆裂的聲音不甚響亮,燃燒起來還有一股清香,比起後世那些動輒震耳欲聾、硝煙彌漫的鞭炮要舒服得多。
火藥是中國人發明的,卻隻被用來製作煙花爆竹,後來被外國人學會了,製作了槍炮來打中國人,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劉子秋忍不住搖了搖頭,暗下決心,將來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將火藥用於“正途”。
不知不覺,劉子秋已經來到李靖家所在的那條巷子。
李靖得了劉子秋贈送的金銀,並沒有張揚,而隻是悄悄地將左鄰右舍的房屋都買了下來,又去人市買了幾個家奴和婢女。他唯一的大手筆,就是花大價錢買了兩匹西域好馬。
這幾座房屋雖然挨在一起,但李靖並沒有將它們打通,仍然保持著相對獨立。外人自然無從知道,昔日貧困的李靖已經一夜暴富了。
劉子秋還沒來得及上前敲門,便見又有數騎出現在巷口,為首之人正是韓世諤。
“劉兄弟果是守信之人!”韓世諤也看到了劉子秋,出言打了聲招呼,卻沒有多少喜悅,反似有些憂心忡忡。
韓世諤是將門之後,身世顯赫,他身後的那幾名親隨都是韓家的家將。緊挨著韓世諤的那人年約五旬,麵沉似水,雙目炯炯,顯然是個高手。
除夕夜本該在自己家中過,但韓世諤沒有成家,父母雙亡,他又沒有兄弟姐妹,在哪裏過都是一樣。並且今天到李靖家中過除夕,是與劉子秋約好的。
沒等劉子秋回答,院門便開了。原來,張出塵正在院中,卻聽到了韓世諤的聲音,李靖也聞聲跑了出來。夫婦倆見到劉子秋都是異常激動,好一番籲長問短,直到韓世諤來到近前,這才醒悟過來,趕緊將眾人迎入院中。
劉子秋看到張出塵總是下意識地護住腹部,不由心中一動,拱手問道:“大哥,嫂夫人是不是有喜了?”
李靖隻管嘿嘿傻笑,卻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
張出塵性情豪爽,卻非尋常女子可比,大大方方地說道:“這件事還得感謝弟妹,我已經和她約定了,將來要做兒女親家的,你可不許反悔。”
當初紅拂夜奔,鬧得滿城風雨,李家人雖然心中不快,卻也沒有多說什麽。但是,張出塵嫁到李家一年以後,肚子仍然不見動靜,這下李靖終於在家立足不住,隻得出來單住。自古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張出塵現在有了身孕,李靖終於能夠揚眉吐氣,返回李家指日可待,又怎麽能夠不高興。
李靖嗬嗬笑道:“別都站在院子裏,進來慢慢說。”
劉子秋不知道其中的內情,更不知道張出塵為什麽要感謝高秀兒,但事涉別人的**,他也不便多問,轉頭看到韓世諤還在那裏發呆,不由拱手道:“韓將軍請!”
“你我是自家兄弟,以後不在軍營的時候,不要講那麽多禮節。”韓世諤醒悟過來,忽然歎息道,“劉兄弟,韓某正有件事情要問一問你。”
三人進了堂屋,早有婢女奉上茶水,退了下去。
劉子秋一抱拳,說道:“韓兄有何指教?”
韓世諤麵色凝重起來,問道:“劉兄弟,韓某問你一句話,還望如實相告。你什麽時候得罪了楊家的人?”
“韓兄說的是越國公楊家?”劉子秋一愣,旋即笑道:“不瞞二位兄長,楊家在餘杭經營鹽場,與在下確實有些不愉快,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不知韓兄為何有些一問?”
韓世諤說道:“韓楊兩家本是世交,韓某更與右武衛將軍楊玄感相善,並且共同圖謀一件大事。韓某素知兄弟之能,那天在軍營見到兄弟之後,韓某便欲向楊玄感舉薦兄弟。不料,韓某剛剛提到兄弟的名字,楊家老五楊萬項、老七楊積善卻一齊跳了起來,要韓某尋個機會結果了兄弟的性命。”
劉子秋沒想到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楊家的人卻依然不肯罷休,頓時變了臉色,說道:“韓兄有何打算?如果韓兄欲取劉某的性命,劉某絕不令韓兄為難!”
話雖如此說,劉子秋卻暗暗戒備,絕不會束手待斃。
李靖卻冷笑道:“世諤,你敢!”
韓世諤苦笑道:“表哥,劉兄弟,韓某豈是那樣的人?韓某隻是想要提醒劉兄弟,楊家勢大,雖然韓某不會答應,卻難保他們不找其他法子。”
頓了一頓,韓世諤又說道:“冤家易解不易結,韓某已勸過他們,楊玄感將軍也願意摒棄前嫌,隻差兄弟一句話。”
劉子秋沉默片刻,忽然抬起頭,說道:“韓兄可否告訴劉某,你與楊玄感他們合謀的大事,可是要廢了楊廣?”
韓世諤眼中閃過一絲寒芒,點了點頭,說道:“不錯!越公國故去以後,楊家已經不複往日風光,楊玄感兄弟想要扶持秦王楊浩榮登大寶。而韓某所圖,劉兄弟應該知道吧。”
這是頂級機密,搞不好要株連九族,韓世諤今天既然挑起了這個話題,就考慮好了後果。李靖是他親表哥,斷沒有出賣他的道理。劉子秋屢闖禁宮,死多少次都夠了,也不會向著楊廣。而且,韓世諤還有一個打算,幫楊家招攬劉子秋!但為了防備萬一,他還是把最厲害的幾名家將都帶了過來。
李靖吃了一驚,說道:“世諤,這等大事怎沒聽你說過?”
早在鹽官的時候,魏征就推算出楊家有謀反的企圖,而且劉子秋知道曆史上,韓世諤確實跟著楊玄感一起造反了,所以絲毫沒有覺得驚訝,隻是淡淡地說道:“如果劉某猜的不錯,楊家是想利用這次朝廷出征的機會動手了。不知韓兄可曉得朝廷此次用兵的目標是哪裏?”
韓世諤大吃一驚,緊盯著劉子秋看了半天,卻看不出他內心在想些什麽,隻得沉吟道:“據韓某所知,朝廷此番是要對吐穀渾用兵。”
他雖然隻是虎賁郎將,還接觸不到最核心的機密,但楊玄感卻知道得一清二楚,並且沒有瞞著他,因而能夠知道。
劉子秋忍不住鬆了一口氣。他雖然不知道吐穀渾在哪裏,但曆史上這一仗最後卻是楊廣打贏了,也成為楊廣最重要的幾場“武功”之一。
但戰爭勝了,並不等於所有的士兵都能幸存下來,隻不過生還的機會更大一些罷了。劉子秋此時所考慮的仍然是自己和千千萬萬將士們寶貴的生命,不由拱手問道:“韓兄身為郎將,不知對本部兵馬有何準備?”
韓世諤卻搖了搖頭,說道:“這一仗,韓某不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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