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苡菲

第四百五十一章: 綠水波平花爛漫

書名: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作者:苡菲 字數:6081

傅恒一直等在養心殿外,既是等皇上的傳召,又是等皇上的聖旨。等傳召,自然是他希望皇上願意將事情告知,以接觸他心底的疑惑,以及皇後的委屈。而聖旨,亦是他想看看,對於素來於長姐不睦,生怕後宮安寧的太後,他又會怎麽處置。

長姐方才的話,就竟又是什麽意思。心有些亂,傅恒臉上的顏色是真的不怎麽好看。他不知道究竟怎麽做,才是對長姐好。

“大人,皇上請您進去。”李玉畢恭畢敬的走了出來,躬著身子道:“說是這幾個血滴子已經招了。”

“如此迅速便招了?”傅恒愕然不已。血滴子從來隻受命於一人,從前是先帝,如今是太後,縱然是皇上詢問,他們亦不可出賣自己的主子,怎麽會如此輕易就招了。且說皇上一沒有用刑,二沒有驚動朝野,令刑部主理此事,怎麽可能詢問兩句,就知曉了其中的究竟……

李玉瞧著總管疑惑,少不得低聲道:“奴才也不敢多聽,究竟如何,想必大人進去便知道了。”

傅恒點了點頭,客氣道:“有勞公公。”言畢,他整了整這一身親王的服製,正經了臉色走了進去。“皇上……”才走進書房,傅恒便是一愣。幾名身著夜行衣的血滴子跪倒一地,倒是那名亂吠有刺客虛張聲勢的侍衛倒地不起,七孔流血身亡。

弘曆見傅恒疑惑不已,少不得道:“倒地之人正是去年被朕賜死的鄂善外戚。他原是微末不入流的侍衛,卻暗中與太後勾結,一門心思的想要替鄂善複仇呢。”

“豈有此理。”傅恒恨恨道:“鄂善身為兵部尚書,又兼著九門提督,還是先帝爺在時就伺候的老臣。他也是曆練過的人,由山陝總督一步步擢升入京,得先帝的賞識後貴為肱骨棟梁,誰知竟然仗著職務之便,收受賄賂,為貪佞效力,實在死不足惜。竟有此人膽敢以此由為他複仇,也配為血滴子,當真是可笑至極。”

“你沒有想錯。”弘曆麵色如霜,滿臉的不悅:“他們皆非血滴子。”

“什麽?”傅恒愕然,驚得不知說什麽才好:“這一切,難不成皆是有人存心安排……”

弘曆頷首,沉了一口氣於胸口,凜然道:“有人希望朕以為宮裏頭還殘存著先帝的勢力,便是希望朕有忌憚。可惜啊,朕不過是用了區區的小計,便操控這些空有一身功夫卻蠢笨無腦的奴才暗中為禍。哼!到底是把朕當黃口小兒了。”

心中已是震怒不已,弘曆謔的站起身子:“朕不想再看見這些人,傅恒,你既然是禦前侍衛總管,便交給你來處置。”

“傅恒遵旨。”垂首恭順應聲後,傅恒仔細的看了看這些人。他們之中,些許都是慈寧宮戍守的侍衛,且大部分都僅僅是隻受命於太後差遣的,也難怪看上去眼生。若此想,太後僅僅能控製自己宮裏的戍衛,那麽血滴子一事到底不可信了。

“朕去慈寧宮。”弘曆拂袖而去,行動帶風。

動了動唇,傅恒有心勸皇上去看一看皇後,可見皇上這架勢,他是想攔也攔不住的。怕隻怕若說的急切了幾分,皇上更是會心聲厭倦。若此,隻得由著皇上的性子而行。等他想起了皇後,自然會去長春宮的。

“大人,饒命啊,奴才等也是奉命行事。是太後讓奴才等前往坤寧宮等候皇後娘娘的。”領頭的侍衛已是萬分惶恐,連連哀求道:“身為奴才,就是替主子辦事的。既然戍守慈寧宮,那太後的吩咐,奴才等怎麽能不盡職盡責。如今……如今皇上怪罪,卻也沒有了斷奴才等人的旨意,求總管大人開恩,就饒恕奴才等,讓奴才等還鄉吧。”

“是呀,大人,奴才家中還有妻兒老小等這奴才回去呢……”

“總管大人饒命啊……”

傅恒瞧著麵前幾人,既同情他們,又心恨難耐。若不是和親王有先見之明,冒險入宮後便去求了皇上開恩,現下跪在此處的,便是他自己的嫡親長姐了。自己能寬恕他們,可皇上能寬恕長姐麽?

心裏的恨意陡然而生,傅恒亦不管以軟手軟腳的辦不好事情,遂道:“為慈寧宮的事情辦砸了,即便我不殺你們,太後也斷然不會饒恕你們。何況究竟何事,皇上並未曾恩準你們泄露隻言片語。可我尚且沒問,你們就一五一十的道明了。這樣守不住秘密的人,留在世上,豈非是自尋煩惱。

皇後娘娘母儀天下,名譽必然不可有半點汙損。哪怕是無稽之談的風言風語,亦不能流出宮去。”歎了口氣,傅恒心意已決:“你們的妻兒老小,我亦會補償照顧,可惜今兒,你們是無法活著離開這紫禁城了。”

“大人,饒命啊,大人……”幾人聞言喪膽,連連叩首哀求。

“來人。”傅恒眉心一緊,凜聲道:“和他一般灌毒賜死,必要瞧著是真的毒發身亡了,才能送去亂葬崗子燒掉。天明之前,務必辦妥此事。否則皇上雷霆震怒,當心你們的腦袋。”

從不知道,麵對生死存亡之事,自己竟然也可以涼薄狠戾至此。傅恒有些不敢麵對自己,倘若麵前有一麵鏡子,他會很畏懼看此時此刻自己臉上的表情。定然是扭曲的不成樣子。

太後倚著紅木鑲銀的椅背,四平八穩的等著皇上大駕光臨。眉宇間沒有半點怨懟之色,甚至可以說是格外的平靜。“哀家原以為,皇上你是沉得住氣的,不成想,皇上你竟然如此沉不住氣。天未明,心急巴巴的這會兒便來了。”虛著的鳳目,若隱若現一道淩厲的寒光。可惜還未讓人瞧清楚,便漸漸隱退,終是不複往昔的陰戾。

“朕知曉皇額娘您是沒有麵目間朕,此時來比天明時分再來要好許多。起碼不會清清楚楚的看見您肮髒醜陋的嘴臉。保全了您的顏麵,總算是朕顧念這些年來的養育之恩,說到底,也是您一手一腳扶持朕走上皇位的。朕感念您的恩情,亦可以寬恕您這些年來的過失,將您留在這慈寧宮中頤養天年,如此說來,皇額娘您之心當甚慰。”

太後慢慢的轉動轉動眼眸,似乎是聽懂了皇上的話,亦似乎是聽不懂。“怎麽,以皇上的氣度,能容得下哀家麽?”

弘曆斂然而笑,唇角凝著森然的冷意,卻總算是很淡然:“朕坐擁大清江山,氣吞山河,豈會容不下皇額娘一介老婦。更何況,朕不是說了麽,是您一手一腳扶持朕走上帝位,無論您的動機如何目的如何,朕依舊得謝你。”

太後見皇上不急不惱,沉穩且深邃,少不得蹙眉道:“如此說來,皇上是不準備尋回自己嫡親的生娘了。由著她在外漂泊,孤苦一世?到底是哀家有福氣,雖然未曾生育皇上,卻能坐享皇太後的富貴榮華。“

“皇額娘是否知曉,你宮裏扮演血滴子的戍守侍衛,朕已經交給傅恒發落了。傅恒乃是富察一族最有出息的男丁,亦是太後最不喜歡的皇後嫡親幼弟。想來這些人落在這位禦前侍衛總管手中絕無活路。如此,慈寧宮便是整個紫禁城裏最清淨的地方了。往後,就不勞皇額娘費心再培植侍衛禍亂後宮了。”弘曆擺明了是告訴太後,不要再用什麽稀奇古怪的人來冒出先帝的血滴子了。

是有人能替太後送消息出去,幾個侍衛已經足以。先帝的血滴子沒落到自己手中也就罷了,又豈是太後可以驅使的。弘曆這麽想著,便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憑皇額娘你的狠辣決斷,你是不會留下朕額娘一條活路的。表麵上這樣做的確可以鉗製朕,可實際上,你知道朕的性子。

倘若額娘還活著,即便是翻天覆地,朕也勢必將額娘尋回,取代你成為當盡太後。哪怕,朕的額娘曾經是卑賤的侍婢,哪怕朕身體之中留著漢人的血液,哪怕前朝的言官禦史,將朕批判的體無完膚,都算不了什麽。太後您說是不是。”

身子搖晃了幾下,太後微微有些愕然。“哼,從前哀家僅僅以為了解皇上,今日倒是要反過來說了。皇上亦然了解哀家的心思。可你真的以為,你額娘早已經不在這世上了麽?還是你真的以為哀家手裏沒有先帝的血滴子?”

“不重要了。”弘曆冷冷一笑,滿目邪魅:“皇額娘,這些其實根本不重要。”

“哦?”太後不解,疑惑頓生:“那對皇上來說,什麽才重要?”

“重要的是,太後你永遠也走不出這慈寧宮,即便走的出去,亦再不是從前呼風喚雨隻手遮天的熹貴妃了。六宮權勢,從此隻在朕與皇後手中。所以即便是你真的能操控先帝的血滴子,囚禁朕數十年未曾見過的生母又如何……”

勾起唇角,弘曆陰狠的笑容愈發襯得他高高在上。微微俯下身子,弘曆將自己又薄又冷的唇,緩緩湊近太後耳畔:“你這一輩子,都休想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皇額娘,你還是認命吧。”

猛然起身,弘曆喚了王進保一聲:“太後的病勢見沉,禦醫孫永來無用,即刻貶為庶人,趕出京城去。再從太醫院則醫術精湛的禦醫侍奉太後。未免太後病中操勞,往後宮裏頭的話,一句也不許傳進慈寧宮來。誰若是敢在太後麵前嚼口舌是非,一經發現,即刻杖斃於慈寧宮正宮門外,以儆效尤。都給朕記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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