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苡菲

第四百零八章: 一道殘陽鋪水中

書名:帝妃傳之孝賢皇後 作者:苡菲 字數:6056

蘭昕與嘉妃陪著怡嬪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茶也喝了半盞,前去傳禦醫的小太監才慢悠悠的轉了回來。

金沛姿臉上有些不痛快,禁不住苛責道:“你是怎麽當差的,你家娘娘懷著龍胎,這半日的功夫,竟然連禦醫都請不過來,簡直胡鬧。”

小如子入宮伺候不久,年歲又輕,當著皇後的麵兒自然是畏懼的要命。“回嘉妃娘娘的話,奴才已經去了太醫院,照顧怡嬪娘娘的江禦醫說是身子不適,今兒並未曾前來。院判大人領著幾位禦醫在慈寧宮請脈,剩下的禦醫奴才……不認得,不知道能否請來照顧怡嬪娘娘的龍胎。”

見眼前的奴才局促不安,蘭昕並不曾動怒,隻道:“子嗣之事,草率不得,奴才也難免做不了主。罷了。”

柏絮妤連忙道:“你下去吧,小如子。”自從懷孕以來,憂心多過喜悅,柏絮妤也是一百個不放心。隻是這會兒當著皇後的麵兒,不方便表現出來罷了。

小如子如釋重負,行了禮匆匆就退了下去。

金沛姿思忖片刻,想了想道:“若說醫術,自然是院判大人最精,再就是曹禦醫也不錯,隻是眼下,曹禦醫侍奉在純妃身側,怕是不得空。皇後娘娘以為,太醫院還有誰可以用?”

默然片刻,蘭昕想了想才道:“曹禦醫的醫術,想必是皇上最放心的。既然江禦醫身子不適,想太醫院告假了,本宮便去請示皇上,讓曹禦醫來看顧你的龍胎。如此,總算是能安心不少了。”

“多謝皇後娘娘垂愛。”柏絮妤就著侍婢丁瀾的手,連忙起身向皇後娘娘道謝。

金沛姿順勢扶了她做好,笑道:“皇後娘娘慈惠,必然知曉你的心思。有著身子的人,自己可得注意著些。”

“是了。”蘭昕沉靜頷首:“本也是在你的景仁宮裏頭,實不必多禮。”言罷,皇後看了索瀾一眼:“你去讓薛貴寧請曹禦醫過來,本宮必得要當麵交代兩句才能安心。”

金沛姿看著怡嬪身後的丁瀾有幾分眼熟,不禁蹙眉多看了兩眼。轉念一想,便是真真兒的明了了,像是從前伺候過儀嬪黃氏的人,這景仁宮不就是儀嬪從前的宮殿麽?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想起了這些,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吉利,臉色陰沉了幾分。

也說了好半天的話了,蘭昕瞧著怡嬪的麵龐略帶了些疲倦之色,含笑道:“等禦醫過來,也要些許功夫,嘉妃你便扶著怡嬪往內室歇會兒吧。”

“是。”金沛姿打消了心裏不安的想法,順從道:“臣妾還未曾進過怡嬪的內室呢,聽李玉說,皇上讓內務府更換了擺設,用了最好的香羅製成帷帳,置身內寢之中,便能令人心曠神怡,皇後娘娘也去瞧瞧?”

蘭昕本是不想去的,但得聞是香羅製成的帷帳,心裏便存了個疑影。“也好,本宮同去。”自從皇上登基以來,前後沒了幾個孩子。自己的永璉自然是不必說了,好些孩子還未出世就……

孕中最好是不要用香,避免讓人有機可乘。尤其是麝香那一類的,曆朝曆代都已經用爛了,卻終究屢禁不止,總能用各種各樣的法子從中作梗,讓人防不勝防。

心一分一分的沉下去,蘭昕麵上依舊是平和的笑意。待到步入內寢,她猛然一驚,飛快的與嘉妃對視一眼。

“這鎏金珠子……”金沛姿會意,心裏也是驟然一驚。未免嚇著怡嬪,她緩和了口吻,淡淡一笑:“也是皇上讓內務府新添的麽?”

柏絮妤不知曉究竟,少不得道:“是呢,是同那香羅一並更換的。因著香羅的顏色是淡淡的赭色,內務府的公公說,這樣搭配才顯得相得益彰。”略微低首,柏絮妤臉上隻有笑意。不為旁的,就是衝著皇上這份關心,也讓她心甜的厲害。

鎏金珠子的確是眼熟,當年秀貴人血崩滑胎不就是因為這樣好的東西麽。蘭昕伸手捏了一顆,拈在指尖上用力的搓了一搓,卻沒有碎裂,倒像是真的鎏金珠子。“索瀾。”輕輕喚了一聲,蘭昕意在讓索瀾剪一顆下來仔細分辯,轉首對怡嬪道:“內務府的奴才到底是會溜奸耍滑的。這珠子分明就是幾年前的舊款製,回頭讓他們換些新的來。”

“勞皇後娘娘費心了。”柏絮妤入宮較晚,自然不知道從前秀貴人小產的事兒,甚至不知道儀嬪黃氏為何而死。她僅僅是知道,從前也有一位儀嬪,卻是沒有福氣的。可這會兒嘉妃與皇後的臉色均有些不自在,她心裏少不得存了個疑影。

不多時,曹旭延來了,應皇後的要求,仔細為怡嬪請了脈。

蘭昕知曉許多話不便當麵說,便囑咐嘉妃:“你在這裏陪一陪怡嬪吧,畢竟她是頭一回懷了皇嗣。本宮還要去慈寧宮探望太後。”

“是,皇後娘娘安心。”金沛姿含笑道:“臣妾嘴碎,擔心的事情也頗多,隻要怡嬪妹妹不嫌煩就是最好的了。”

話音才落,小如子又躬著身子走了進來恭順道:“愉嬪娘娘來了,說是帶了好些小衣裳的花樣。”

金沛姿看了皇後一眼,忙笑道:“愉嬪也是喜歡孩子的人,從前不懂針線,這會兒卻是嫻熟極了。”

“也好,讓她進來陪著怡嬪說說話吧。”蘭昕揉了揉眉心。

畢竟這些日子,愉嬪一直都很安分守己,除了看一看永琪,便是留在自己宮裏足不出門。自從有了孩子,她便是真真兒將自己置身與是非之外了,這一份安穩與淡泊,是她從前沒有的。蘭昕心中寬慰,她願意見到這樣的愉嬪。

三人恭送了皇後離開景仁宮,便笑嘻嘻的說起了有關孩子的種種趣事兒。

蘭昕走在內寢室外的廡廊下,時不時聽見溫情的說笑聲,心裏隻覺得很溫暖。

曹旭延跟在皇後身後,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卻不如皇後這樣舒心,反倒是慎之又慎。生怕一步走的不好,便惹得皇後心煩,這樣的恭敬在旁人看來,或許就是十足的諂媚與奉承,可他自己心裏明白,皆是出於真心。

“索瀾。”蘭昕淡淡的喚了一聲。

“是。”索瀾連忙將手心裏握著的鎏金珠子,遞到了曹旭延麵前:“請禦醫瞧瞧,這珠子有無問題。”

曹旭延接過珠子,仔細的看了又看,末了才道:“回皇後娘娘的話,這珠子並無氣味兒,也無夾心內層,是普通的珠子,沒有什麽不妥。”

蘭昕這才無聲的籲了口氣:“沒有不妥就好,本宮也就安心了。”

“皇後娘娘可以安心,臣既然奉旨照顧怡嬪的龍胎,必然會盡心竭力,直至龍胎平安降生為止。”曹旭延鏗鏘道。

“你不用在本宮麵前立軍令狀,竭力就好。”蘭昕輕描淡寫道:“皇家的孩子,本就不易存下來。何況後宮女子之心,竟是要比針鼻兒還細還小。你能盡心就好。”

曹旭延還想說什麽,卻見皇後已經上了肩輿。便恭敬的跪送:“恭送皇後娘娘。”

蘭昕似自言自語道:“這天一日比一日冷了些,竟好像沒有晴朗的一日。”

索瀾賠笑道:“怎會呢娘娘,冬末春初,那是最好的時候了。”

怔怔在冬日的寒風裏,曹旭延隻默默的看著皇後遠去的身影,終究不知道能說什麽。隻是皇後的身影如此的消受,卻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堅毅。沉默的轉過頭去,他疾步往禦藥房的方向去,但凡是皇後的吩咐,他必都得盡力。

“給皇額娘請安。”蘭昕走進慈寧宮,隻見雅福侍奉著太後喝藥,卻不見旁人。“怎的皇額娘身邊就雅福姑姑一個人伺候,那些粗使的宮人也一個都不見呢?”

太後鳳目微微一虛,有氣無力道:“皇後給哀家喝了這麽多迷魂的湯藥,不就是為了讓哀家神誌不清,讓皇上以為哀家瘋魔了麽?那哀家自然得配合你的謀算,趕走身邊伺候的人,隻留下你最放心的雅福伺候啊。”

心微微一顫,真是什麽都逃不過天後的鳳目,蘭昕卷唇微笑:“那純妃的戲,也是皇額娘精心布局的了。皇額娘還真是心疼純妃,罔顧自己的安危也就罷了,卻還不忘替純妃安排。羨煞旁人。”

“皇後有皇上的疼惜,有高貴的出身,又有母家的鼎力相助,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福氣。還用得著去普旁人麽?”太後歎了口氣,幽幽道:“哀家一個瘋瘋癲癲的老婆子,能為純妃安排什麽,左不過是她對哀家有孝心罷了。不似有些人,笑麵迎人恭敬得緊,卻一勺一勺的往哀家嘴裏送毒藥。”

雅福停下了往太後嘴裏送藥的動作,輕輕舀了一勺送進了自己口中:“太後說笑了,奴婢隻有一條命,怎敢犯下這樣的死罪。藥並無毒,若是太後不放心,奴婢可以讓禦藥房將藥材送過來,當著太後的麵兒親自熬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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