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這是怎麽了?!”大清早,朝露宮便傳出曉紅驚天動地的叫嚷聲。
“別叫,我很好,隻是失眠。”若芸按著太陽穴,打了個哈欠。
曉紅昨晚喚了太醫診治胡舒兒後,便趕著出宮過問丁家的事,誰知一早進宮見著若芸,就看到她無精打采、眼圈發黑,就像見了隻雙眼墨黑的貓熊。
“小姐,我聽說昨晚皇上和賢妃娘娘在雨中嬉戲,難道這是真的啊?”曉紅上下看著她,吃驚的問道。
若芸看到她像看怪物似的看著自己,琢磨著她八成是聽了風言風語,而這些閑話又多半傳遍宮中,當即黑了臉,大聲辯解道:“當然是假的!我一根頭發都沒掉!”說著便抬手抓了自己的發絲。
曉紅瞅著她使勁抖動的手,幾縷發絲滑落,不禁咽了咽口水,賠笑道:“是是是,小姐你別急,我這是說著玩呢。”
“我看你可是當真的樣。”若芸重重的歎了口氣,壓根不想追究,坐在梳妝鏡前看著自己頹然的臉色,不禁搖頭,“皇上其實昨天問了我很多問題。”
“什麽問題?”曉紅這便來了興致,挨著她問。
“其中就有問,將軍夫人為何喜歡親力親為?我便回答,她恐他人不盡心。皇上又問,那是否將你留在我身邊得了?”若芸按著眼眶,邊想起自己的難眠,邊唬她道。
“好啊好啊。”曉紅不假思索的點頭。
“好什麽?張餘怎麽辦?”若芸埋怨的朝鏡子裏的曉紅瞪眼,接著搖了搖頭。無奈道,“好了,不說笑。胡舒兒怎麽樣了?”
“後來醒了。但是人有點呆,不曾說話便睡了過去,我就吩咐人照看著。昨日常公公撥了人把守,說是皇上有令,除了賢妃娘娘和娘娘你允許,其餘誰也不會放進去,我這才放心出宮去的。”曉紅一五一十的告知她。
若芸想著這麽一來。德妃便不會再給胡舒兒灌藥,這便安心下來,又道:“你去丁家探聽。可有眉目?”
“當然有,否則我怎的這麽早就進宮了呢?”曉紅熟練的替她梳頭,得意道,“不僅有眉目。還帶來個人。”
“誰?”若芸微微蹙眉。這回倒是大感意外。
“一會兒你就知道啦。”曉紅竟然賣起了關子,衝鏡子裏的她一笑。
“鬼丫頭……”若芸嗔怪她,心情忽而好了不少,“今日還要審楚昭媛,也不急。”
“不!審楚如蘭我可等不及了!”曉紅這回猛的搖了搖她,抗議著。
“不可徇私。”若芸輕描淡寫的道,看著曉紅失望的神色,旋即莞爾。“楚昭媛的罪也足夠大的了,即便不徇私也夠她受的。”
“對對!”曉紅眉開眼笑。就差拍手慶賀。
若芸瞧著她這般欣喜,倒逐漸壓下了心頭那份輕鬆,必須時刻提醒自己,將要審的不是楚如蘭,而是另一個人。
果不其然,等她梳洗完畢、用完早點便接到了小太監的傳話,說是整個香蘭居都被團團圍住,隻等賢妃娘娘移駕。
曉紅一百個不情願,說是應該將楚如蘭直接提來審,哪有讓賢妃娘娘親自過去的理?可若芸倒是很快明白過來,二話不說便帶上曉紅去到香蘭居。
常德大清早便在香蘭居門口候著,見到她來便雙手奉上聖旨、高舉過頭:“娘娘,請放心詢問。”說著便看了看香蘭居的門內,意有所指。
“這倒省卻了本宮的不少麻煩。”若芸會意一笑,輕聲對常德囑咐了幾句,便招呼曉紅道,“一會兒謹言慎行。”
“好。”曉紅滿口答應。
可若芸才走了沒多遠,便聽見裏頭有叫罵之聲傳來,不比胡舒兒的瘋言高歌,楚如蘭的語氣明顯帶著十足的傲氣,還有那居高臨下的威脅,口口聲聲以昭媛自尊,說是見了皇上便要治所有的人的罪。
“姐姐,看來楚昭媛覺得,自己已是宮中除了德妃娘娘最大的妃嬪了。”曉紅麵露不滿,同若芸耳語。
楚如蘭這般絲毫沒有消停的意思,卻是愈罵愈烈,若芸隔著前院聽了會兒,終於示意兩側守衛開門,踏腳進門的同時也出聲道:“楚昭媛好興致,日未上三竿,你這香蘭居已是這般熱鬧。”
楚如蘭隻得了常德“靜候待審”的令,絲毫不知發生何事,見到若芸梳著一絲不苟的發髻、與同樣華服錦衣的曉紅一同進來,更是怒火中燒,跺腳道:“蘇若芸!你又使了什麽鬼把戲,敢讓他們軟禁我?!”
“不僅軟禁你,還要審你。”若芸瞧她一副草草梳洗、褪了濃妝反倒清麗的模樣,又見她自始至終都刻薄以對,微微歎息後便兀自坐下,目露幽光,“常公公傳達的還不夠清楚?本宮今日前來,即便讓你橫屍於此,也可全然而退。”
“姐姐,這便是叫做關門打狗?”曉紅偷笑出聲,狠狠的瞪了楚如蘭一眼,終於明白在楚如蘭的地方審,若芸與她可是能撇的幹淨。
“放肆!你竟然把我比作狗!這宮中還輪不到你個下賤的丫頭說話!你們膽敢囚禁宮妃!仔細讓皇上知道了,揭了你們的皮!”楚如蘭四顧空無他人的房間,都找不到幫手,隻得眥目痛罵,大聲朝外叫道,“給我通傳!我要見德妃娘娘!”
“哼,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曉紅嘟囔了一聲,卻並未再刺激她。
楚如蘭一連喚了幾聲都不見人應,再扭頭看了看若芸雖帶笑卻冷若冰霜的臉,頓時心裏有些發怵,連連後退。
“本宮前來是得了皇上許可,楚昭媛還是不要太過抗拒的好,有問便答即可。”若芸看著楚如蘭發慌的神色,便出聲告知。
“皇上?皇上?!”楚如蘭臉色大變,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淡定自若的蘇賢妃,頓時血氣上湧,跺腳直指她的鼻尖,“蘇若芸!你從小就和我爭,現在進了宮居然還恬不知恥和我搶!果真骨子裏一股狐媚,一回宮就勾引皇上!皇上隻要見了我,一定不會信你!”
“表妹,從來都是你奪的份,哪有我爭的理?不過,今日本宮倒是很想知道,恬不知恥的是誰?”若芸猛的一拍桌案,厲聲道,“來人,將她拿下!”
話音落,便有三四個侍衛破門而入,對著若芸拱手便將楚如蘭摁到了地上。
“蘇若芸!本宮是皇上封的昭媛!你敢對我動手?!”楚如蘭頓時從高人一等變成跪地姿,拚力抬起頭,惡狠狠的瞪著她。
“是,皇上覺得楚大人還有點用,你邀功讓林暮煙身陷危難又正中皇上下懷,便由了你去,眼下你不知足,倒妄自尊大起來?”若芸輕嗤,想起榮錦桓借題發揮迫自己回京一事便覺楚如蘭真真是罪魁禍首,走到她跟前斜眼看著她,冷聲道,“這些人,可都是皇上的人。”
“你……”楚如蘭臉色刷白,眸中的恨意幾乎要將她瞪成灰燼。
“姐姐,別和她廢話,先打她一頓再說吧。”曉紅看楚如蘭一副不甘心的模樣,不禁提議道,“她從前不是嬪位便敢自稱‘本宮’,尾巴早翹上天去了。”
“再胡言亂語,本宮就命人掌嘴,不信你可以試試。”若芸幹幹脆脆的要挾道,沒給楚如蘭辯駁的機會,一句話就將她堵回去。
楚如蘭張了張嘴,旋即咬緊了牙,到底不敢再說。
“那血海棠是你交予胡婕妤,又暗地監視林暮煙,從而借刀殺人、神不知鬼不覺,可有此事?”若芸早習慣了她的欺軟怕硬,坐回椅子上便徑直問道。
“當然不是!我是冤枉的!”楚如蘭一口否認。
“你胡說!昨個胡舒兒可是把什麽都招了,你還不快點說實話?”曉紅毫不客氣的戳破她的謊話,嗤之以鼻。
楚如蘭略微驚詫後便冷靜下來,細眉高挑,哼道:“嗬,一個瘋子的話,誰會信?”
“隻要皇上信就可以了。”若芸眼瞧著楚如蘭的臨死掙紮,並不想與她有更多諸如此類、無意義的對話,抬手吩咐道,“取火鉗來。”
“你……你要幹什麽?”楚如蘭尚未想通個中玄機,見若芸如此,頓時緊張起來。
“本宮說了,本宮今日來是要審你的,你不說實話,便屈打成招也在所不惜。”若芸冷漠的吐出更為冰冷的話語,盯著她白嫩的手指,一字一頓道,“不說,便將你的手指頭一根一根拔去。”
她說的極慢,每一個字都讓楚如蘭不可遏製的顫抖起來。
很快,火鉗被取來,前端燒得通紅發亮、交到若芸手上,連曉紅見了都有些猶豫,看了眼若芸終是沒有說話。
“本宮再問你一次,血海棠是不是你給胡婕妤的?”若芸不溫不火的問著,慢悠悠的將燒紅的鐵鉗湊近楚如蘭的手指。
楚如蘭掙紮不去,雙手被侍衛死死的按在地上,眼見著那鐵鉗一點點挨近她的手指,頓時嚇得麵如土色、大汗淋漓。
“不說?那好……”若芸見她死死的咬唇,便沉了手腕。
“不要!我說!是我幹的!是我!”楚如蘭瞧著那鐵鉗在離自己手指半寸的地方停住,仿佛已經嗅到了自己焦糊的肉味,終於慘叫一聲承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