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這細微的變化，我也沒有去挑破，畢竟我昏迷了五個多月，在別人眼裏已經是植物人了，雖然別人當麵不說，但是私底下肯定都會議論的，這個我能想到，隻是這小子似乎不隻是因為這個。
“爸爸，我想回到我以前住的地方。”
“什麽？”我眉毛一挑，有些慍怒，“你知道那是什麽地方麽？還想回去。”
“知道，那是地府，是人死了以後才能去的地方，但是那裏的惡都是在表麵上的，不像現在的陽間，表麵笑嘻嘻的卻在背後使壞。”
“你認為你現在還能回到那個地方麽？”
“我不懂。”
“你恨那些人嗎？”
“恨，恨不得殺了他們。”
“孩子，你之前所在的地方時無間地獄，裏麵充滿了惡念，地藏王菩薩的本意就是讓你在那種惡劣的情況下保持本心，你始終都是人，他就是擔心這一點才讓你在那裏的，現在你卻想回到那裏。”
“我不喜歡爾虞我詐的社會。”
“那你就試圖去改變他。”
“阿彌陀佛。”
他突然雙手合十，讓我吃了一驚，因為在他身上，我用天眼看到的不是一個小孩，而是一個得道高僧，玄奘！！
雖然早就從地藏王口中得知他的真身，但是現在看到還是有些吃驚。
並且我兒子的自主思想似乎已經被封閉，在我麵前的這個人，是玄奘法師，而不是張子昂。
“張施主，天下大亂，大丈夫應當舍身取義，你認為呢？”
“這個社會已經不值得我去付出，當初我被陷害遠遁他鄉，誰管過我？我洗脫罪名回來之後，誰來看過我？我跟他們沒有交情，憑什麽救他們？”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對不起，我不是和尚，玄奘法師如果沒有事情的話就請把我兒子還給我，如果你想要一個肉身，我可以幫你找你一個，還有，你不要妄圖拆散我們父子。”
“阿彌陀佛。”
似乎和尚總是這麽囉嗦，得道高僧也不過如此，他又跟我說了許多，但是我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十幾分鍾之後，我兒子搖了搖腦袋，“我剛才……”
“沒事兒，你太累了。”
我伸手去摸他的腦袋，趁機傳了一縷真氣進去，他再次睡了過去。
我歎了口氣，知道妖域這件事情我是無論如何都逃不過的，曾經我一直都抱著一種天塌了有高個頂著的念頭，但是不知不覺中自己卻成了那個高個的，而且我又不想去為其他人犧牲。
我剛才的話也有些過分，我跟那些芸芸眾生又不認識，他們有什麽理由來記得我？
“大黃。”我開口衝門外吼了一聲。
黃永威這才推門進來，“聊完了？”
“嗯，你帶他走吧，最近一段時間不要讓他去學校了，你最好在家裏陪著他，我這裏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恢複了，隻是身體需要一些營養才恢複到之前的狀態。”
“也行，那我讓梁俊生再多派點人保護你。”
“不用了，就算派再多的人來，遇到上次那樣的情況也沒用，就算幾隻厲鬼他們都對付不了，沒用的，你放心去吧，我隻是身體有點虛，其他的沒問題。”
“我知道了。”
隨後的幾天，黃永威也時不時的來看我，我的身體恢複的越來越好，額頭上那一條金紋已經不見了，但是我知道，天眼還在，並且一直存在，但是他有什麽用處，我暫不清楚。
在出院的那一天，梁俊生來了，並且來的隻有他一個人，沒有警服，隻是普通的裝扮，加一個名牌的羽絨服。
這一天同樣都是大雪紛飛，這也是荊州這麽些年以來第一次下這麽大的雪，也讓我知道鵝毛大雪原來是真的，並不是誇張。
之所以沒有告訴黃永威他們我今天出院，是因為我知道梁俊生肯定有話跟我說，有些事情還是不讓他知道的好，管理一個門派已經夠他受的了，不應該再為我的事操心。
我走到車旁，他站在那裏，“你這一覺睡得舒服了。”
我笑了，“是啊，挺舒服的，梁局能親自來接我，我心裏更舒服。”
“讓你蒙受冤屈，實在不好意思，你著急回家麽？”
“不，我知道大局長有事兒跟我商量，所以我沒有讓朋友來接我。”
“我們難道不是朋友嗎？”
“算是吧。”
他臉色暗了一下，然後衝我笑笑，“上車吧，咱倆喝一杯去，給你開開葷。”
“走。”
在聚緣閣，也是荊州最豪華的一個酒樓，這個曾經是東升旗下的產業，隻不過現如今……
一個包間裏麵，周青坐在裏麵，相較於幾個月前的他，簡直是判若兩人，現在他蓬頭垢麵，胡子拉渣的，並且看到我的時候，他的目光有些閃躲。
招呼我坐下之後，服務員很快就把菜給端了上來。
整個包房救我們三個人，梁俊生端起一杯酒，“張老弟，這次你平安無事，我敬你一杯。”
“請。”
我端起酒杯，旁邊的周青也端起了酒杯，隻是欲言又止。
梁俊生衝他使了使眼色，但他還是看著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有些好笑，開口說，“周所長不用這樣，那一槍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如我們碰一杯，以前的事情就一筆勾銷了。”
他眼中盡是激動，“謝謝。”
一杯酒下肚，我感覺肚子裏麵燙的不行，剛出院就喝酒，確實不是很明智的選擇，不過也沒什麽，我跟常人不一樣。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我跟周青也熟絡起來，他當時開那一槍也是因為我頭上的異變，這個我也知道，但是我並沒有跟他多說關於這方麵的事情。
在酒桌上，我們談論的更多地是關於半年前那個案子，那就是凶手還是沒有找到，在我住院成植物人之後，那凶殺案就沒再發生過，所以很多人都懷疑那個凶手真的是我。
盡管梁俊生他們都不相信，而且上頭隻是讓他們平定輿論，並且三令五申告訴他們，不許讓我再出現一點的閃失。
我點點頭，這可能也是他把我從醫院截過來的原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