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我睡著正香,外麵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
很熟悉,有種像鐵鏈的聲音。
鐵鏈。
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鐵鏈的聲音。
嘩啦嘩啦的聲音越來越近。
村子裏麵的狗都狂叫了起來。
穿上衣服,我蹲在窗戶下麵。
透過窗戶,看到一個人手裏拖著一截鐵鏈正慢慢的往這屋裏走。
而且從走路的方式來看,這根本就是我在武家莊遇到的那個老太太。
我感覺手腳都麻了。
這特麽的怎麽還能跟到這裏?
正當我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那個救我回來的老太太從屋裏走了出去。
一大串咒罵的聲音從她口中傳出。
那個拿鐵鏈的老太太身子怔了怔,竟然真的轉身離開。
吱呀——
門被推開,老太太來到我這邊的屋子。
“嚇壞了吧?”
“嗯,大娘,剛才那是什麽東西啊。”
“是隔壁村子的一個神經病,經常拖著鏈子到處跑,沒事兒,不用害怕。”
“隔壁村子,是武家莊嗎?”
“嗯?你知道?”
“我去過,而且我還被他追了一路,差點被她弄死,她是鬼嗎?”
“是,那個人差點被殺掉的人就是你?”
老太太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也有一絲異樣的神色。
我點頭,說是我。
“沒事兒,你就安心在這,有我老太婆在,她不敢來。”
“謝謝大娘。”
一晚上輾轉難眠,生怕再被弄死。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我起身向老太太告別。
畢竟一直留在這裏也不是個事兒。
“這麽快就走了。”
“我在這不是給你們添亂嗎。”
我從包裏掏出幾百塊錢遞給老太太。
推脫的時候,她身上掉下來一枚紐扣。
看到這枚紐扣,我臉皮跳了一下。
這分明就是齊舒雅袖口上的紐扣,為什麽會在她身上?
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老太太找到村裏一個人,開著三蹦子要送我離開。
迎麵的風讓我打了個哆嗦,恐怕是昨天淋雨發燒了。
走了一會兒,我發現這條路並不是回城裏的路。
而且更像是去山頂的路。
比來的時候更加崎嶇。
陡峭的山路變得越來越窄。
“大哥,這好像不是去城裏的路吧?”
他回過頭,眼睛早已經被挖走。
也就是說,一直是個死人在開車帶我?
嘭——
輪子壓在一個石頭上,車身翻滾,我直接從裏麵跳了出來。
隨著三蹦子一起向山的另一邊翻滾下去。
我草!
連忙伸手抓住山崖邊的一塊凸出的石塊。
但是卻隻能這樣吊著,這四壁連一個借力的地方都沒有。
哢擦一聲,我手中的石塊粉碎。
我整個人掉了下去。
在下墜的過程中,一個漆黑的山洞裏麵伸出一隻手把我給拉了回去。
即便如此,我的肚子還是嗑在了山壁上。
躺在地上,我看清這個救我的人。
她是武家莊的那個小女孩。
剛出狼窩又入虎口。
她手裏抱著一個髒兮兮的玩具熊。
“大哥哥,昨天為什麽不跟奶奶走?”
“你是人是鬼?”
“我當然是人了,不然怎麽會跟你說話。”
“那你奶奶為什麽要殺我?”
“因為她說你的眼睛很特殊,給我的話,我每天就不用吃人肉了。”
“吃人肉?”
我感覺頭皮都麻了,從地上坐起來,靠在山洞的牆壁上。
鬥大的汗珠順著我的臉頰慢慢流了下來。
“是啊,隻有吃人肉,才能看到爺爺跟奶奶,才能跟他們一起玩,這也多虧那個哥哥,如果不是他,爺爺奶奶早就被槐花村那個老太婆給殺了。”
“什麽意思?”
我此時也不怎麽怕了,她到底還是個小女孩,我還能被她給強殺不成?
“槐花村都是壞人,是他們搶了我們武家莊地下的煤,還殺了我們村莊的人。”
“有些事情,必須掩埋。”
山洞的深處傳來那老太太的聲音,是那麽不寒而栗。
她手裏拿著齊舒雅的扣子,一張臉在那斜射進來的陽光照射下顯得那麽詭異。
“她就是殺死奶奶的人,大哥哥,快幫我殺了她。”
“你奶奶都怕她,我怎麽可能是她的對手,況且你奶奶昨天還想殺我。”
小女孩可能是真的嚇壞了,竟然扭頭從這山洞裏跳了下去。
十幾秒後,下麵傳來撲通一聲。
下麵有水。
“你也想跳嗎?”
她看出我的心思,一步步向我走來。
“老人家,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什麽非要害我們?”
“害你們?誰說的?我隻是想印證當年的事情。”
“什麽當年的事情?”
“隨我來吧。”
她的身子沒入黑暗中。
我遲疑了一會兒,也跟了上去。
走了十多分鍾吧,我們竟然又回到了槐花村。
但是又不太像。
推開村委會的一間房門。
正中間有一把紫色的太師椅。
老太太坐上去,然後衝我招了招手。
我過去,她卻讓我跪下。
我後退幾步,有些不爽,就算再怕死,我也不可能跪敵人。
“你不想知道那個小丫頭的下落了嗎?”
“跟我一起的那個?”
“對,她在我手裏,隻要你跪下,我就送你去見她。”
“這……”
我遲疑了一會兒,雙腿開始彎曲。
就在我要跪下去的時候,門外走進來一個人。
“我說老人家,一把年紀了為什麽還要跟一個小輩過不去?”
“用的著你來管我?”
“這事兒我還真就要管上一管。”
“當老身都不過你?”
沒有多餘的廢話,這人拿出一張紅色的符紙直接就丟了過去。
老太太一看,拔腿就跑,一點都沒有上了年紀的樣子。
“關大哥。”
“行了,起來吧。”
“你怎麽會在這?”
“我這不是來救你了麽?對了,那個姓齊的小丫頭我已經送到你家了,沒事兒了。”
“謝謝。”
“走吧。”
走出門口的時候,關飛鵬突然回過頭,然後走到屋裏拎起了那把太師椅。
“這把椅子?”
“這把椅子看起來有點年份了,丟在這麽一個邪祟橫行的地方也沒啥用處,還不如讓我拿回家坐坐,做慣了皮椅子,也坐坐這老古董吧。”
他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