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季如霜。
我站在門口的位置,旁邊還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清風,另一個則是清水。
兩人的表情全然不同。
前者開心,後者奸詐。
而季如霜的表情很無所謂,似乎就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一拜天地。”
我沒有跪下去,而是就這麽看著季如霜。
所有人都朝門口看了過去。
齊舒雅是見過孫敏照片的,而且看我表情就知道怎麽回事。
“她是如霜?”
她拉了拉我的袖子。
我回過頭,她眼眶中噙著淚珠。
我有些語塞,頓時不知道該怎麽去回答她。
“是。”
當我說出這個字的時候,感覺整個身子的力氣都被掏空。
我爸媽是知道孫敏的,也聽我形容過。
如今看到季如霜站在門外,還以為是來追感情債的。
他們老兩口也有些著急。
這時,清水伸出手攔住如霜的肩膀,轉身離開。
我下意識的邁出一步,才反應過來,是我在結婚。
無疑,我這邁出去的一步代表著什麽,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謝謝你,給我上了這麽一堂課。”
“舒雅,我……”
沒有要搭理我的意思,她伸手摘下胸花,頭上的紗巾一起被她丟棄在腳下。
發動汽車,她一個人駕車離開。
這一刻,我感覺我是世界上之最丟人的人。
黃永威跟趙然然臉色也不好。
我爸上來就是一巴掌抽在我臉上,然後氣呼呼的進屋去了。
在場的賓客一個個的離去。
我失魂的坐在院子裏,冰涼的地板也無法讓我的腦袋更清晰一點。
悉悉碎碎的絮叨聲讓我有些心煩意亂。
過了許久,一隻手伸在我麵前,雙指間有一支香煙。
我抬起頭,黃永威一臉苦澀的站在我身邊:
“知道你心裏難受,抽一根吧。”
“謝了。”
我點燃之後,丟進嘴裏,感覺香煙都變成了苦的。
一支煙抽完,我進屋換了換衣服。
“走吧大黃。”
“上哪去?”
“回荊州,做生意。”
剛出大門,馮學林就從屋裏走了出來。
我回過頭,知道他有話跟我說。
“天玄,你這是幹什麽?好好的媳婦,為什麽要辜負她?”
“你不懂!家裏這邊,你照顧好,有事兒打電話,我先走了。”
坐在車上,鼻子有些發酸。
從齊舒雅的角度來說,我不是一個稱職的丈夫,從我父母的角度來說,我同樣不是個好兒子。
抓了抓頭發,我又丟進嘴裏一支香煙。
出村的時候,一些村民站在後麵對我指指點點。
“絮叨尼瑪個比啊。”
我忍不住打開窗戶罵了一句,才感覺心裏舒坦了好多。
“這不是回家的路吧?”
“不是,知道你心情不好,帶你去快活快活。”
“我可是…好,去快活快活。”
一家洗浴城外,黃永威很熟練的把車停到一個角落,拽著我走進去。
“要最好的技師給我兄弟按摩,還是老地方。”
黃永威拍下去一千多塊錢,然後拉著我進了一個包間。
躺在床上,我看著條條框框的天花板,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麽。
“知道問題出在哪嗎?”
“我身上。”
“屁,出在那個清水身上,他來就來,帶那個季如霜幹什麽?這就是想搞砸你的婚禮,心裏沒點數嗎?”
“就算她不來,你也應該知道我心裏想的什麽。”
“那你就這麽對人家舒雅始亂終棄?”
“讓我安靜一會兒。”
不一會兒,兩個身材妙曼的女技師走了進來。
……
從洗浴城出來已經半夜十二點多。
黃永威開著車,不斷打著哈欠。
“不行我來開?這上高速之後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不用,你就放心吧,我這車技……”
話沒說完,車子一陣顛簸,撞到了路邊的護欄上。
爆胎了。
打開報警燈,我倆跑到了路邊的護欄外。
“有備用胎嗎?”
“有,你會換麽?”
“不會,那我倆就在這凍一夜?”
“你怕死麽?不怕死就到車裏睡一夜。”
“怕個毛,我去換輪胎。”
我剛要上去,後麵竄來一輛車,轟隆一聲巨響。
兩輛車瞬間報廢。
一個醉洶洶的東北大哥從車裏爬了出來。
而且一邊爬,還一邊罵罵咧咧的。
撞成這樣,他竟然一點事兒沒有。
世上最愚蠢的就是跟喝醉酒的人講道理。
反正車子也修不了了,我跟黃永威隻能順著這護欄外的斜坡往下走。
下麵有點點燈光,應該是個村子。
半個多小時,我們兩個才算走到這個村子。
村口有一個一米高左右的小牌坊。
上麵寫著武家莊。
“進不進去?”
“這麽冷的天不進去等死嗎?”
黃永威一馬當先的走進去。
吱呀——
開門聲傳來,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從裏麵走了出來。
“你們是誰呀。”
奶聲奶氣的生意讓我產生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歡。
“我們的車在路上爆胎了,所以想在這借宿。”
“可是村裏人都搬走了呀。”
“搬走了?那你一個人……”
“還有爺爺奶奶也在,你們要是不嫌棄,就到我家住一晚吧。”
“那多謝了。”
走進屋裏,裏麵隻有一個火爐跟一個火炕。
而且她口中的爺爺奶奶,是兩個遺像。
很和藹的兩位老人。
就是那個笑容笑的讓我有些瘮得慌。
還別說,火炕還挺暖和。
不一會兒,小女孩端著兩碗湯走了進來:
“外麵這麽冷,喝點湯補補身子吧。”
我接過湯,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剛要喝,就感覺我的腿被黃永威給踢了一下。
他的眼神有點警惕。
我心中一凜,裝模作樣的喝了一口。
然後抹了下嘴巴,吧嗒兩下嘴,躺在了火炕上。
黃永威就在我旁邊。
隨著夜越來越深,黃永威很不老實的把胳膊跟腿搭在了我的身上,腦袋也靠在我耳邊。
“別亂動,這事兒有蹊蹺。”
本來還想挪一下身子,頓時我就愣了。
“這小女孩才這麽點正是需要上學的時候,怎麽可能被父母丟在這裏陪兩個死去的老人?而且她還這麽放心的留宿我們,給我們煮湯。”
我倆保持這個姿勢一直到後半夜兩三點那會兒。
也是人的意識最薄弱的時間。
門外麵傳來陣陣磨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