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晗月醒來了一整天了,卻沒有一個人來看過她,第二日用過晚膳的時候,才有一個麵如桃花、形似弱柳的女子來探望。
“姐姐,你可算醒了。”
秦晗月正在庭院裏看星空的時候,外麵走來了一個粉衣的小女子。
那小女子眉宇微蹙,看著像是在為秦晗月擔心著。
“辰月。”
秦晗月一猜就知道這位看上去比自己小一些,在這府裏又會為她擔心的人,一定就是四小姐——秦辰月。
“給四小姐請安。”
嬌娘作揖請安道。
“嬌娘不必和我見外!”
秦辰月扶起了嬌娘,又轉而拉住了秦晗月的兩隻纖纖玉手。
“姐姐,你可叫妹妹我擔心壞了,以後有什麽不順心的,隻管和我說就是了,何必尋那個法子?”
秦晗月微微笑起,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關心,頓時心中很是感動。
“妹妹隻管放心好了,姐姐再也不會往那方麵想了。”
秦辰月聞言,便是安心地微笑著點了點頭。
“來,妹妹,陪姐姐坐著說說話吧。”
秦晗月拉著秦辰月要往裏屋去。
“姐姐,妹妹看你沒事就放心了,這就該回去了,姨娘還等著我。”
秦辰月走了兩步便是為難地說道。
秦晗月見秦辰月滿臉的為難,也知道三姨娘管著秦辰月很緊,除了日常的請安和老爺、夫人的傳喚,幾乎是不允許秦辰月離開院子半步的。
一直以來都是秦晗月去找她玩的,或許三姨娘是怕辰月在外邊惹了別的兄弟姐妹,遭了別人的欺負才這麽管著的吧。
想來今日秦辰月求三姨娘出來看自己一眼已經很難了,如此想著,秦晗月便是笑著點了點頭,鬆開了秦辰月的手。
“那你且小心地去吧,出來也不打個燈籠,雖然路上平坦,不過還是要看仔細一些。”
“嗯,妹妹記得了,那姐姐快進屋歇著,妹妹這就先走了。”
說罷,秦辰月便是轉身往外去了。
秦晗月歎了歎氣,也沒做停留,就朝裏屋走去,可腳才邁進了一隻,就聽見了外邊謾罵的聲音。
“啊~!”
秦辰月出了秦晗月的院門,剛拐至路口,就和一個人迎麵撞上了,摔坐在地上。
“誰啊?走路長不長眼睛的?”
被撞到的人是一個一身穿得紅紅火火的少年,比秦辰月還要小一些,他也坐在地上,吃疼地揉著屁股。
“小弟,你沒事吧?”
少年的身邊站著一個身材勻稱略微豐滿的女人,她瞥了地上的秦辰月一眼,便是冷不丁地說道:
“呦,這不是四妹妹麽,我當是哪個不長眼睛的狗奴才呢。”
“二姐,小弟!
小弟,你沒事吧?可是摔疼了?”
秦辰月一見自己是撞著了他們,便是顧不上自己摔得多疼了,爬了起來,就趕忙要去扶地上的五弟——秦煊。
“滾開!”
秦煊卻是不領情,一把推開了秦辰月,身邊的二姐冷冷地笑了一聲,扶起了秦煊。
秦辰月被秦煊這麽一推,哪裏站得穩當,身子向後一倒,卻是沒有摔在地上,而是摔進了一個柔軟的懷裏。
“姐姐!”
秦辰月一看,原來接住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出來看看是怎麽一回事的秦晗月。
秦晗月扶穩了秦辰月,往秦辰月的屁股處擰眉看著,關心道:
“剛才摔疼了沒有?”
“姐姐,我沒事。”
秦辰月低著頭,害羞道。
“哼!她能有什麽事?可是她撞了我!”
秦煊氣憤道。
秦晗月瞟了一眼秦煊,長得倒是可愛,隻可惜脾氣太差了。
“你一個男孩子,還能比女孩子嬌弱了去?”
秦晗月諷刺道。
秦煊聞言,便是拽緊了拳頭,氣不打一處來:
“秦晗月,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麽跟我說話了?
哦~是去閻王殿走了一遭,閻王爺都嫌棄你,打發了幾個膽子回來,才沒死成是麽?”
秦晗月眉梢一吊,這小鬼說話居然還挺厲害的。
不過,她可不會輸了,好歹之前也是一名律師,怎麽可能在鬥嘴上輸給一個乳臭未幹的小鬼。
“你算老幾就敢直呼我的名字?
難不成大夫人就沒教教你什麽叫長幼有序、禮義廉恥?
我和你怎麽說話還用不著需要向閻王爺借幾個膽子,過去,我看你小,讓著你,可你別以為這樣,就真以為我是怕了你了。
你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子,我還不屑和你鬥膽子。”
秦煊聽得火都上來了,氣得說不出話來,“你~你~你……”
“秦晗月,小弟沒資格直呼你的名字,我這個姐姐,總是有資格了吧?”
秦府二小姐——秦妍月,見秦煊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便是站了出來。
“你?你是誰?”
秦晗月並不是猜不到這樣氣焰囂張的人是誰,在秦府裏,一共就三個小姐,除去了她和辰月,剩下的不用猜都知道是秦妍月了。
隻是,秦晗月故意不給秦妍月麵子,才如是說道。
果然,秦晗月又是把秦妍月給氣著了,“賤人!”
秦妍月正要上手,秦晗月往邊上一躲。
“哦~原來你是賤人啊!
我生平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有趣的名字呢!”
“我說你是賤人!”
秦妍月更急了。
“賤人說誰?!”
秦晗月又故意裝傻問道。
“賤人說你!”
秦妍月話音剛落,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隻見,那邊的秦晗月早就笑開花了。
“哈哈哈哈哈……
還說你不是賤人!
你都承認了~
哈哈哈哈……”
秦晗月捂著肚子大笑著。
“小弟!你看看她,比原先還要囂張,快打她!”
秦妍月說不過秦晗月,就在秦煊那邊煽風點火。
“嗯!”
秦煊向來很聽秦妍月的話,從腰間拿出了鞭子,就往秦晗月身上抽。
“二小姐!五公子!使不得啊!”
嬌娘一直在後麵看著,鬥鬥嘴也就罷了,見秦煊又要動手打人了,便是撲了上來,跪在地上求情。
秦煊卻是不管,一腳踢開了嬌娘,揚鞭而起。
“啊~!”
秦晗月沒想到秦煊還真敢打自己,難道就不怕自己身上留下了傷痕,告到秦老爺那邊去麽?
秦晗月吃痛地捂著被抽了一鞭子的左手,想想也是,以前的秦晗月是個懦弱的女子,他們就是吃定了她不敢告,才一直這麽欺負著她。
秦煊揚手,又是一鞭子,秦晗月幹脆就用手接住了,鞭子抽在了她的掌心。
“秦煊,秦妍月,我告訴你們,我秦晗月確實是從閻王爺那裏多借了幾個膽子,你們若是不怕我陰日去爹那裏告發你們,就盡管打!”
秦妍月見秦晗月今日很是不對勁,這丫頭掉池子裏出來了就變了個人似的,不僅說話的語氣強勢了,就連做事的方法都強勢了。
“哼,你去告,爹就一定會護著你嗎?
別說你隻是一個庶女,就算你是個嫡女,就憑你這張醜八怪的臉,爹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秦妍月卻是不怕秦晗月的威脅。
秦晗月心裏一個咯噔,難道這秦老爺就這麽糊塗的麽?
“二姐,小弟,求你們別打姐姐了,都是辰月的不對。”
秦辰月今日也是被秦晗月給嚇到了,她平時不惹禍,秦晗月便是沒有幫她的需要。
而秦妍月和秦煊向來愛去找秦晗月的麻煩的,秦晗月平日裏受欺負的時候,秦辰月隻是遠遠地看著,秦晗月也不敢吭聲,不敢反抗,隻是讓他們欺負夠了,嬌娘就帶回去上藥罷了。
而今日,究竟是怎麽了?
不管怎麽說,秦晗月今日都是為了她出頭才受罪的,她怎麽能再像之前一樣躲得遠遠地看著?
“辰月,你沒有錯,不必向他們道歉。
我今日倒要看看這麽大一個秦府,還有沒有家法了?!”
秦晗月很強勢,拽著鞭子和秦煊僵持著。
“這是怎麽了?”
突然,一個渾身散發著淡淡冷漠氣息的男子從轉角處輾轉著背光而來。
他的視線平掃著眼前糾纏在一起的眾人,凜冽桀驁的眼神,細細長長的單鳳眼,高挺的鼻梁下是兩瓣噙著驕傲的薄唇,不苟言笑,冷酷,淡漠。
這樣的外貌和神情,第一眼,就讓人覺得他太鋒利,有一種涉世已久的尖銳和鋒芒。
“大哥,你快看看這個賤人,今天居然敢跟我們囂張起來了,哼!”
秦妍月見來人是秦府大公子——秦熠,便是覺得自己更有底氣了。
秦晗月打量著這個秦熠,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嬌娘隻說這個秦熠雖然不欺負自己,但是也不愛插手秦煊和秦妍月欺負自己的事情,完全就是一個冷血的陌生人一般。
可是今天,怎麽會出來插上這一手,而且,他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往這裏走,是來看自己的麽?
秦晗月不停地審視著眼前的秦熠。
秦熠被秦晗月這麽看著,隻覺得渾身不自在,微微蹙眉,和秦晗月對視起來。
“他們先動的手,我不過是為了自衛才抵抗而已。”
秦晗月見秦熠與自己對視上了,便是冷冷地解釋了一句。
秦熠眉毛微微抬了一下,看秦晗月的眼神裏多了一些詫異,隨後又恢複了冰山的臉孔:
“煊,收手吧。”
“可是,大哥……”
秦煊不情願,還想說什麽的時候,被秦熠一個眼神封殺了,便是嘟了嘟嘴巴:
“哼,算你走運,今天就放過你了。”
秦晗月聞言,便是鬆開了鞭子,秦煊便是把鞭子收了回去。
“大哥,你幹嘛幫著她?”
秦妍月卻是不服氣。
“妍月,七日後就是祖母的生辰,若是讓祖母看見了誰身上負傷的,怕是要追究起來。”
原來秦熠幫她說話,是怕祖母追究傷勢啊,秦晗月暗暗想著,就狡黠地笑了起來。
秦熠的餘光發現了秦晗月詭異的笑容,卻什麽也不揭穿。
“那日,你們都安安分分地出席,許多貴賓要到,記得打扮幾分,不要丟了秦府的臉麵,知道麽?”
“辰月記住了。”
秦辰月乖乖地回話了。
“你呢?”
見秦晗月不回話,秦熠便是又問道。
“我這個樣子,也肯讓我出席?!”
秦晗月抬起了臉,掀起了劉海,露出了右邊眉角處的一大塊紅色的斑痕。
秦熠沒有說話,隻是皺眉看著,許久才回了一句:
“我隻是來傳祖父的話,要怎麽辦才不會丟了秦府的臉麵,那是你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
秦晗月勾唇一笑,滿臉寫著得意。
秦熠看著這張從沒有出現過這樣表情的臉,心中更是詫異了幾分。
“你知道就好。”
說罷,秦熠便是冷冷地走了。
“我看你還是再跳個池塘,生個病,呆在著院子裏別出來吧,免得給秦府丟臉,哼!
煊,玩夠了,我們走吧!”
說罷,秦妍月便是帶著秦煊回去了。
秦妍月和秦煊走了之後,秦辰月和嬌娘才湊到了秦晗月的身邊。
“姐姐(小姐),你沒事吧?”
兩個人都抓著秦晗月的左手臂看著傷痕。
“嘶~”
被她們這麽一碰,秦晗月才覺得火辣辣地疼。
“沒事~上藥一下就好了,妹妹,你快回去吧,在這裏耽擱太久了,隻怕三姨娘那裏,你又要遭罪了!”
秦晗月顧不上自己的傷,隻是催促著秦辰月趕緊回去。
“姐姐……”
秦辰月聽著滿是感動。
“好了好了,我會照顧自己的,你就放心回去吧,這幾日,就呆在院子裏別來我這裏了,得空,我去找你就好了。”
秦晗月催促道。
“嗯,嬌娘,好好照顧著姐姐,我先去了。”
“四小姐盡管去吧,這裏有我呢。”
嬌娘說罷,秦辰月又和秦晗月笑著點了點頭,才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