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嫁也凶殘

宗唐

第八十一章, 上官斷

書名:仙嫁也凶殘 作者:宗唐 字數:4614

自打宗主上官斷出現,李秋缺背心上的冷汗珠子,就像熱鍋蓋上爬的水汽,一層又一層往外滾動。

宗主可不是慈祥的人啊!但凡徒子徒孫裏頭,有人不孝敬他,會過得比地獄裏還慘。

宗主對“孝敬”二字的要求之高,是令人發指的:不能欺騙,不能隱瞞,所有讓他不高興的事,都視為背叛。

若是讓宗主發現,他有獨吞妖丹的念頭,下場恐怕比被妖精撕了還難看。

李秋缺這會兒內心一萬個慶幸:他前幾日就往宗門送了信。雖然之後生出了異心,可誰也沒證據不是?他可以托辭,是為了宗門才查那些事的。

李秋缺不敢隱瞞,把他的一切情報都和盤托出了。尤其是金玹那個“真仙”的事兒,不敢稍有遺漏。宗主興師動眾,傾巢而出,必是早知此處有個絕世的大妖,或許對真仙的情況也了如指掌。他敢隱瞞,就是在作死!

他畢恭畢敬,輕聲細氣說了半天,上官斷沒有回應片言隻語。他穿一身雪白長袍,靜立在窗前。單手背在身後,一動也不動。若非輕輕撚著拇指,整個人好像是假的。

論年齡,他應該有三百多歲了,可是樣貌卻被深厚的修為滋養得年輕俊美!

那種俊美,是從靈魂深處向外漫溢,滲出皮囊的。內中應有璀璨的神光,讓這皮囊說不出的奪目!

若說風國的幽若空,勝過溶溶春陽,皎皎秋月,姿容當今絕世;那麽天海的上官斷,就堪比熠熠寒星,皚皚初雪,在世外獨領風騷。

尤其近年,他的脾氣變得古怪之後,越發透出某種非凡、冷峻又黑暗的特質,令人望而生畏,又甘心臣服。

此刻,他靜靜立在客棧天字一號房的窗前,看著即將破曉的天際。好像那裏有特別的東西吸引著他,他瞧得目不轉睛。半天也沒給李秋缺一個眼神。

房間內,天海宗的幾個元嬰修士,全都斂氣屏息。生怕自己在這一片死水中,掀起絲毫的波瀾,而生出旁外的枝節。

上官斷,與其說是一宗之主,倒不如說,是統治著所有人的暴君和惡神。

寂靜,宛如死神的刀,在李秋缺的肌膚上淩遲著。不知為什麽,他莫名有一種感覺:

上官宗主總有一天會夷平這個世界。在他那璀璨奪目的光芒裏,有一種平靜又深沉的殺氣在積聚,升騰。

他不會在乎什麽仙宗大統,惹翻了他,會屠個片甲不留!

雖然還沒幹過這樣的事,但是李秋缺莫名相信,此人完全幹得出來!

他對外宣稱的修為是元嬰,但是天海上下都知道,宗主早就進入化神後期了。因為某種原因,才遲遲不飛升。

曾有幾個元嬰老祖,試圖對抗他,卻被他三下兩下捏碎了元嬰,比捏死一隻幼鳥還容易。

上官斷就是這樣恐怖!其恐怖程度,甚至遠勝風國坐鎮的那位“真仙”。李秋缺心裏認為。

在良久的、令人倍感折磨的安靜之後,上官宗主轉過身來,目光落在李秋缺的臉上。

李秋缺的呼吸靜止了,連金丹也隱隱作疼。然後,他聽見宗主毫無人氣的聲音說,“去吧。就由你來任先鋒。”

“謹遵宗主之命。秋缺不勝榮幸。”李秋缺“榮幸”得很僵硬,發出的聲音幾乎是破碎的。然後,帶著一身冷汗,離開了宗主的房間。

門外,是他的好弟子陳婉華,托著一個木盤,上麵擺了一壺茶。李秋缺看了陳婉華一眼。眼裏閃過諷刺的意味。

陳婉華恍若未見,對師父蹲身行禮。李秋缺離開了,聽見陳婉華用一種清朗柔美的聲音說,“婉華給宗主製了靈茶,請問宗主是否要用?”

李秋缺走到拐角處,下意識停下腳步。回頭暗搓搓地看著。不一會兒,見陳婉華咬著嘴唇,低頭離開了。李秋缺惡劣地冷笑出了聲。

天海宗多少女修,想得宗主青眼一顧,比你陳婉華姿色高的多了去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天字一號房內。

元嬰女修洛芙生,用無比恭謹的目光注視著師父上官斷。他是如此令人陌生,與上一世徹頭徹尾的不同。

簡直是從一攤爛泥巴,搖身一變成了閃閃奪目的絕世珍珠!

那個暗戀自己徒兒,甘願舍棄師父尊嚴的上官斷,跟眼前清卓絕世的男子,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那個師父,明明被她作為最親的人殺掉,向魔神獻了祭,由此才換得了重生的機會。

她以為歸來時,不會再有上官斷此人,沒想到,他不僅好好活著,還活出了雲泥之別。

自打重生歸來,洛芙生每天都活在無邊無際的恐懼和揪心裂肺的悔恨中……恐懼和悔恨,是壓在她心上的兩座大山,讓這場重生失去了恣意和逍遙,隻有無盡的折磨。

她的報應來了。九轉長生功,根本不是什麽曠世奇功;它是一個邪惡又嚴酷的詛咒。一個看不見底的噬人深淵!隻要沾上它,等在前方的,必然是一段比死亡更可怕的命運……

洛芙生麵帶一絲不苟的微笑,內心卻“嘀嘀嗒嗒”流著血淚,默默品嚐“師父”二字帶來的苦澀。

黎明終於在盤蒼大陸上升起。曙光陰冷而晦暗。好像白天與黑夜形成了詭異的交織。

門口有人敲門,元嬰修士華天胤站起身,聽門口的人輕聲匯報消息。

雖然室內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華天胤仍然畢恭畢敬稟告道:“宗主,控鬼的術士說,地府的鬼兵並沒有來。”

洛芙生驚駭得脫口而出,“不可能。”上一世,明明來了大量的鬼兵,殺得天海修士措手不及,大敗而歸!

而且,昨晚她都親眼看見金玹通知牛頭下去搬兵了!洛芙生腳底的寒意,宛如毒蛇似的爬上了脊背。渾身幾乎僵固住了,“師父,徒兒沒有撒謊。”

上官斷沒有回應這句話。他轉過身,用完美無暇的側臉向著他們。表情中,沒有一點意外。

他的唇色很淡,仿佛擷一抹冰雪做成的。說出的話,也像冰雪一般清冷,沒有一點情緒的雜質:

“叫李秋缺去,夷平風國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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