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嫁也凶殘

宗唐

第六十八章,太監有妖氣

書名:仙嫁也凶殘 作者:宗唐 字數:6038

李秋缺一行人,如霜打的茄子,垂頭喪氣往宮外走。寒風一吹,激起一陣落魄的雞皮疙瘩。

他們畢竟還沒脫凡胎,出了一身冷汗之後,這皮囊竟不太禁寒。

李秋缺縮著脖子,看著萬紫千紅的人間宮殿,隻覺得此處的靈氣,比起世外靈山,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時間,種種不甘和貪念,又在心頭翻湧起來。隻是礙於那個可怕的老怪物,再不敢起什麽幺蛾子。

正失落地往外走,卻見一個年輕的宮人腳下著火了似的,往保和殿方向大步行去。手裏握著一封信。

李秋缺這一看不打緊,眼睛立刻發直了:這個美貌太監,額間竟有妖印!

一朵輕紅色有如花瓣的美麗妖印!

李秋缺好比聞到了血腥味的野獸,全身微微一聳!眼睛變得鋥亮!

他顧不得修士的尊貴臉皮,湊上來問道,“這位大人......”

林豐年眼裏可裝不下這些無關緊要的外人,回了他一個“滾”字,便腳下生風離去了。

那模樣,像是趕著去投胎。

李秋缺癡了,用慈母般的目光,凝視著那個清瘦的背影,無聲地笑了。

陸婉華驚疑萬分,“師父,方才那人身上有妖氣?”

李秋缺瞪她一眼,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出去,先出去再說。”

保和殿內。一直坐在密室內的花溪烈,現身走了出來。不給麵子地睨了金玹一眼。

那一眼,揭了金玹聖潔的皮,使他露出了慈眉善目的猥瑣,文雅地一揖,“大嫂,見笑了。”

白蓮見狀,瞠目結舌,盯著金玹死命瞧,恨不得把瞧出個窟窿來。

幽若空對花溪烈笑了一下。笑容由強變弱,直至斂去。他低沉地說,“仙宗的人,未必真死了心。咱們還要小心防範。”

“不死心的話,可就中了本宮下懷了!”花溪烈緩緩撫摸著掌心說道。

那漫不經心的語氣,讓在她手裏吃過虧的金玹和白蓮,同時感到了毛骨悚然。

林豐年大步走了進來。

自從他上任以來,滿世界都是他奔忙的身影。每次在皇帝跟前出現,都是一副嚴肅緊繃的神態,好像被委以了多麽了得的國家大事。

然而其實,到目前為止,宮中的庶務,都是餘若在處理。林豐年這個大總管,唯一的任務就是傳話而已。

饒是如此,也每次都傳得驚天動地。

他一臉嚴肅,語氣凝重地說,“陛下,娘娘,有神秘人的來信。”

幽若空的目光一凝,落到林豐年的手上。“你呈上來。”

林豐年繃著臉,行雲流水幾步上前,雙手捧上了信。動作之完美,好像已當了太監幾百年。

幽若空拿了信,並不立即讀,而是納入了袖中。“林豐年,吩咐他們在皇後殿內擺膳。”

林豐年錯愕了一下,“陛下,不看信麽?”

幽若空勾起唇角,“你指揮朕?”

林豐年連忙神色一正,“奴才該死,奴才多嘴了。”

幽若空移開目光,看向金玹,“賢弟,今日之事有勞了……在宮中飲食用度,盡管向林總管支取,不必客氣。”

“多謝兄長。小弟怎會客氣?”金玹從容地說。把恭敬和親熱拿捏得十分精準。

幽若空點點頭,向老祖道別後,攜了愛妻而去。

保和殿內,林豐年和金玹互相看了一眼。毫不掩飾對彼此流露出了敵意。

“知道陛下為何不當場讀信嗎?”林豐年用側臉對著金玹說。

“想必是不信任林總管。”金玹很會先發製人。

林豐年的眼神尖銳起來,露出了街頭潑婦一蹦三尺高的精神氣兒,“你可錯了,陛下是不信任你。上一回,陛下與大夥兒討論信的事兒,特準我參與了呢!你不信?問白蓮老祖!”

白蓮還沒有從金玹種種變臉帶來的幻滅中解脫,心不在焉地說,“是有這回事。老朽可以證明。”

金玹聞言,通情達理笑道,“兄長最是聖明之人。他信任誰,不信任誰,咱們何必妄加揣測,時間長了,自會知道我一片赤誠之心。倒是林大總管……”

林豐年像鬥雞一樣,針鋒相對地問,“本大總管怎麽了?”

金玹一笑,“至於林大總管是否赤誠,時間長了也自然會知曉。”

林豐年一聽,徑直就炸毛了,“姥姥的,你敢懷疑我不忠心?”他像一頭憤怒的牛犢子,猛地跳起來,把整個身體朝閻王爺砸去。

卻不料,閻王爺作為一個鬼仙,這身體可虛可實。實的時候,能喝酒吃飯;虛的時候,不可觸摸。

林豐年砸過來時,金玹狡猾地一“虛”。用了全力的林豐年,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腦袋都快開花了!

……

元熙宮的偏殿內。皇帝的午膳布置妥當後,幾個宮女都自覺退了下去。

幽若空特地吩咐廚房,做了雞蛋。炒的、蒸的,煮的,做了好幾個花式。

“皇後,嚐一嚐雞蛋。”

“不吃。”

“是拿活物直接做的。”

“雞蛋還有活的?”

“當然。剛生下的蛋都是活的。拿這個烹食,總不算吃屍體了吧?”

花溪烈看了他一眼,接過他手裏剝好的白煮蛋。麵無表情咬了一口。滋味倒還可以。於是也不矯情,繼續往下吃。

幽若空驚喜壞了,“怎樣?滋味果然不錯吧!”

“勉強能入口。”花溪烈覺得自己輸了似的,嘴硬道,“肯定沒有......你的血好喝。”

他拍拍她玉白美麗的手,低聲說,“血兩天喝一次。輔食也要吃。不吃怎麽行?人的身體需要養分,花兒不也同理?”

花溪烈頓住,瞳孔微微顫了一下。

她的眼睛,跟嬰兒一般透明,幾乎藏不住任何情緒。喜怒哀樂在裏頭,全都鮮明了然。

這會兒,她先是驚了一下,後又假裝不在乎。但是,那不在乎裏頭,明明深藏了許多在乎。

幽若空忽然驚覺,自己殘暴的娘子竟也有敏感和柔弱的時候。

這稍縱即逝的一點兒柔弱,讓他忽然感到一陣醉意,身子骨幾乎失去了重量。一時間,心擂如鼓。

她抓著雞蛋,垂著眼睛淡淡說,“你知道了?”

他溫柔一笑,傾身湊過來,“我又不傻。放心,為夫十分……喜歡。”

花溪烈冷哼了一聲。相比往日,這聲冷哼顯得沒什麽殺氣。

他噙著一縷笑,盯她瞅著。忽然拉住她的手,放在鼻端深深一嗅,張嘴輕輕咬了一下。

花溪烈愣了一會,不給麵子地把手在他衣服蹭了蹭,“……幽若空,你越來越放肆了。”

“放肆什麽?將來有更放肆的時候。快吃,雞蛋要涼了。”

“哼。”

氣氛靜了一會兒。

兩人各自在心裏頭,回味那輕輕的一咬。直到吃完一個雞蛋,花溪烈才忽然想起信的事兒。

“對了,你怎麽不看信?是不是那個魔道的家夥!這家夥可真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敢送信來!”

幽若空笑得清淺溫柔,趁她張嘴說話,把一勺金黃的燉蛋強行喂到了她口中。

花溪烈揪著眉頭瞪他,很想吐他一臉。但是,終究不情不願地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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