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觀雲法力低微,而她要畫的符篆,則極為複雜,她累得頭暈眼花,體內的靈氣差一點耗盡,才終於完成,依著吩咐做了,然後她便取出短劍,與莫紫宸分了一柄,兩人站在青冥果樹的尾端,同時喝一聲:“斬!”
劍光便向著根部落去。
說也奇怪,本來堅硬無比的石壁,這時卻像是腐石一般,短劍一落,便大塊大塊的將石頭削了下來。
那個女聲似乎略有些緊張,說道:“小心一些,這青冥果樹有九條根係,你們都要將它割斷!”
將周圍的苔蘚和石塊都割去,便露出青冥果樹的根部來。果然蜿蜿蜒蜒的深入石縫之中,杜觀雲與莫紫宸對視一眼,寶劍齊齊而落。將那九條根係,在瞬間便斬去了八條。
這時莫紫宸“咦”了一聲,那些細密的根須被斬斷後,裸露出來的,是一個像是銅製,呈五芒星狀的符印。這銅印上麵,似乎還被人刻出了一道道的紋路,如同光芒大放,不停向著四周延伸而去。明明在苔蘚的遮蓋下,有著斑斑痕跡,顯得黯淡無光,但兩人看在眼裏,卻不約則同的將眼睛閉上,仿佛這銅印散發出了無形的光芒,將她們的眼睛都要灼傷一般。
兩人短劍停在空中,都不敢下手,女子道:“怎麽了?”
杜觀雲道:“在這裏有一個符印!”
女子似乎是沉默了片刻,說道:“沒關鍵,你們默運本門心法,用劍去斬便是。記得,貫注全力,出劍,毫不留情!”
兩人對視一眼,一咬牙,將全身的靈氣都貫注在劍上,也不再去看那銅印,閉著眼睛,一劍斬下。
“當”的一聲,斬在銅錢之上,發出了一聲脆響,劍身深深的陷入到石壁中去,一股奇異無比的力道順著莫紫宸的手臂湧來,在她的耳邊,似乎傳來了隆隆的巨響。
如同一座巨鍾,在她的耳邊嗡嗡鳴響,震得她的耳膜都要破裂開來。
*************
當——當——當——
瀛洲護山大陣門戶之外的銅鍾,在兩年內第二次被敲響。
第一次,是林詩蕊與秦川,帶著程清玄的遺體歸來,那一次滿門縞素,齊聲哀痛。而這一次,卻是有山外的門派到訪。
上一年程清玄離世,秦川受師遺命,在小瀛洲道場之中,眾弟子參拜之下而升座,繼宗主之位。但嚴格來說,他的儀式並不完整。九華仙宗諸派,在繼承宗主之位後,都要帶著金章玉冊,去九華山上,九華祖師飛升之處的祠堂,在他遺像之前,繼其傳承,得受宗主之位。然後才會昭告天下,被各大派所承認。因此秦川如今在外行走,大家隻拿他當做太華宗的弟子看待,而非是一派宗主。
也正因太華一脈,迄今未有掌門人正位,所以昆吾各派,在這一年之中,並沒有前來拜訪的。這一次,迎客鍾鳴響,意味著有客到來。
林詩蕊帶著以王十二為首的諸弟子,加上內門弟子共三十餘人,在山前迎候。
杜觀瀾站在鞠二的身後,他有些不忿的說話:“師姐,他們這次上門來,明擺著是要來欺負人的,我們還這樣大張旗鼓的歡迎他們,真的把他們當貴客嗎?”
林詩蕊淡淡的道:“先禮後兵,無論怎樣,我們把禮數做到前頭,總是不會錯的。再說,譚紫蕭是正式的投貼拜山門,我們若不按規矩做事,豈不被人說我太華一脈行事無方?你也要記得,回頭不可出言無狀。”
杜觀瀾被她小小的批評了幾句,低頭不敢作聲,這時前麵再度響起鍾聲,然後又有仙樂奏響,一股馨香之氣飄來,淡而雅致,在空中,一副香車寶駕,緩緩而來。
就連王十二這時也不禁輕聲哼道:“真是好大的排場!”
五色雲氣在空中排開,由四頭靈獸所拉著的車駕,正在空中緩緩而行。厚厚的雲幔從四周垂下,在四角都綴有長長的流蘇,頂蓋之上,更是鑲嵌著無數寶珠,看上去既華麗,又帶著一股無法掩飾的厚重之氣。
王十二輕聲道:“她居然將法華宗的五色香車都駕了出來,看來她這次,不止是自己,還是代表兩位元嬰祖師前來的。陣仗大得很哪!”
林詩蕊淡淡的點點頭,“不管她來意如何,我們隻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她揚起頭來,朗聲道:“迎客!”
她們站在山前,中門大開,隨著林詩蕊這一聲,便見五色雲羅,香山寶樹,順著山道的兩周綻放而開,一直向著遠方延伸而去。
林詩蕊這時籠在袖間的手掌,正在輕輕發顫,那七棵龍神木所結的枝杈,正握在她的指間。
這時那座香車緩緩從空中降下,兩名築基後期的侍者從車轅上跳下,掀開雲羅傘蓋,一個容顏端麗,身材窈窕的女子,便緩緩的從車上走了下來。
她輕移蓮步,姿態款款,如步步生蓮一般,優美之至,相貌更是絕美。
通常一般的女修士在築基有成之後,除了一些會保留特有相貌的,通常都會變得美顏。在相貌不大變的情況下,將自己變得更加美麗。但麵前的這女子,卻比一般的修士要更加美上十分。仿佛天然便是自畫中而生的一般,給人以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她走到林詩蕊的麵前,輕輕躬身,微笑著說道:“紫蕭拜見林師姐,數年不見,林師姐風采更勝往昔,果然不愧清玄師叔首徒。”
林詩蕊伸手虛扶了一下,微笑道:“紫蕭師妹難得來訪,聽說你金丹有成,還沒有恭喜,請進內敘話罷。”
譚紫蕭將目光看向她身後的這條迎客之路,目中詫異之色一閃即逝,隨即便說道:“小妹在山外,正好遇到了鄭師兄,便請他一同前來,林師姐該不介意,我多一個不速之客吧?”她這番話款款說來,清脆悅耳,直入人心,讓人不由自主的,便會按照她的話去做,仿佛違逆了她,都會感到極不好意思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