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信遞給王薔,展開一看。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內容,隻讓他們在客棧之中等候,等什麽也沒說。隻說明到時候隻要有人拿著龍雲玉片前來,跟著他就是了。這頓飯吃的大家一肚子的狐疑,匆匆吃完便各自回房睡去了。
夜半三更,有人輕輕的敲打龍飛的房門,一個聲音在門外喊道:“媱姬,人來了!”
龍飛立刻起身,開門一看正是店掌櫃。正要跟上,隔壁房間的門一開,王薔也出來了。看來她也沒有睡著,龍飛衝她微微一笑。店掌櫃顯然沒有想到,正要開口。龍飛搶先道:“帶路!”
從客房出來,直奔後院。後院的一間耳房之中,一個全身穿著黑衣,用黑布蒙麵的人背著雙手站在昏黃的燈光裏。此人身材瘦削,兩隻眼睛射出冷冷的光。見龍飛和王薔一起進來也是一愣。王薔掏出那塊玉片,那人跟著也掏出一片一摸一樣的。
“明日正午,壽陽街與清平路口會有一輛馬車,爾等上車之後有人會將你們送到地方!”聲音冰冷,不帶絲毫感情。
龍飛道:“主上可在洛陽?”
那人看了龍飛一眼:“此事你不該問,行了,你們去吧!”
龍飛呼的一下竄到那人的麵前,一伸手掐住那人的脖子,另一隻手拉來他的麵罩。露出一張俊俏的麵孔,此人大約二十七八歲,長得眉清目秀,走在大街上你一定會以為是一個瀟灑的書生,很難將這樣的相貌與刺客聯係起來。
“我再問一遍,主上可在洛陽?”龍飛和他臉對臉的相互看著。
掌櫃的被嚇到了,急忙往後退了兩步。王薔一縱身擋住他的退路,用匕首抵在店掌櫃的腰間。龍飛和那人看了幾秒鍾,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幾分,那人的臉都被憋紅了,從喉嚨裏發出嘶啞的聲音:“你可知道這麽做的後果?如果……”
“還不說嗎?”龍飛眼睛裏流露出了殺氣:“最後問一句,主上在不在洛陽?”
“在!在!”那人被捏的脖子都要斷了,連忙說道。
“在那裏?”
“就在王大人的府上!”
龍飛慢慢的鬆開手。那人一邊喘氣一邊大聲咳嗽。龍飛後退一步:“給你們主上帶個話,就說龍飛找他!”說完,再也不理正在喘氣的刺客和已經嚇傻的掌櫃,和王薔打開門走了出去。
第二天,眾人早早起來,店小二已經準備好了飯菜。昨晚的事情把店掌櫃嚇的不輕,一直到龍飛幾人出門,掌櫃的都沒有露麵。今天是初一,街道上的行人多了不少,商人們為了多賺點錢,也早早開市,昨夜下了厚厚的積雪,走上去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一行人帶好自己的行頭,問清壽陽街和清平路之後朝著那裏去了。這兩條街不是什麽正街,貼近城牆一邊,很少有人到這些地方來。果然,路口有一輛馬車。車停上厚厚的一層積雪,應該等了很長的時間。駕車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車把式,穿著樸素應該是雇來的。
龍飛沒有說話,下了自己的馬車爬上那輛馬車。車把式也沒問,等眾人坐好,一揮馬鞭,拉車的老馬奮力邁開自己的瘦腿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在雪地裏行走。從壽陽街出來,往北一拐上了大道。因為人多,馬車走的也不快。沿途各色人等來來往往。無論大人還是孩子都穿著最好的衣服,從一個小攤前挪到另一個小攤前。
“洛陽的百姓還是挺有錢的!這一路過來很少見過這樣的場麵!”王巍操著北邊的口音,將腦袋伸到馬車外麵看了半天。
車把式嗬嗬笑道:“那可不,雖然連年天災人禍,可這裏是國都,如果國都都凋敝了,整個大漢也就到頭了!”
“這麽說來,董卓還不錯!至少沒讓洛陽的百姓餓死!”
“哎!”車把式歎了口氣:“沒餓死也差不多了,這些西涼兵在洛陽為非作歹,總有一天這洛陽也會成為一座荒城!”
“也會成為荒城?難道有地方成了荒城?”王巍急忙道。
一隊巡邏兵正好走過,車把式連忙閉嘴,一拉馬韁將馬車趕到路邊,大路讓出來讓西涼巡邏兵先過。巡邏兵的到來,讓熱鬧的街道一下冷清了起來,叫賣呼喊之聲戛然而止,就連那些正在瘋跑的孩子也縮到路邊躲開巡邏兵。
“呸!呸!”巡邏兵剛剛過去,立刻傳來聲聲的唾罵。
過了正街,馬車繼續往北,這一片比起剛才的街道要安靜很多,兩旁沒有小攤販,道路也更加整潔。一戶戶的深宅大院一座連著一座,有些人家的府門口甚至還有士兵把守。車把式的話一下子就沒了,隻顧埋頭趕車。華佗悄悄的告訴龍飛,這裏是朝廷的達官顯貴的府邸,幾乎所有的朝廷大員都住在這裏,所以全都是深宅大院。
在這些府邸之間繞來繞出,拐了七八個彎,馬車在一座黑漆大門前停了下來。應該是後門,安安靜靜的一個人都沒有。車把式跳下車,走到大門前敲了幾下,大門被打開,四個全副武裝的衛士手拿長矛腰懸寶劍,出現在大門口。
車把式急忙向守門的衛士交代自己的目的。守門兵微微點頭,一邊吩咐開門,一邊派人往裏報信。馬車進了府院。眼前竟然是一片竹林,竹子又高又茂盛,完全遮擋了裏麵的視線。龍飛正在尋找可以觀察一下裏麵情況的辦法,一陣悅耳的古琴聲傳進了他的耳朵。
順著琴聲望去,竹林的上麵忽隱忽現的露出一座建築的屋頂,應該是座涼亭。這大冬天的在涼亭裏彈琴那可真是有病。一直走到竹林的盡頭,有一座圓形的拱門,一老一少兩人就在拱門前站著。車把式將馬車停下,龍飛第一個從車上下來。
老者急忙拱手:“可把諸位壯士盼來,這一下我們大漢有救了!有救了!”
老者年紀約五十歲上下,頭發已經花白,長長的胡須飄在胸前,臉上的皺紋一道接著一道,不過精神不錯,說話底氣十足:“孟德,快,帶諸位壯士進屋,我已準備好了酒菜,為幾位壯士接風。”
“孟德!”這兩個字一下把龍飛的目光吸引了過去。方方正正的國字臉,濃眉毛大眼睛,稀稀拉拉的幾根胡須在下頜處隨風飄舞。一身黑色長袍剪裁合身,袖口處束緊,腰懸寶劍一副武將的打扮。龍飛從頭到腳的看著他:“曹操,曹孟德,果然一表非凡!”
曹操一驚,心道:這夥刺客果然厲害,聽見自己的字就能知道自己的姓名,的確有兩把刷子。龍飛轉過臉,看向那位老者:“老丈可是王大人?”
曹操急忙介紹道:“這位便是剛剛升任司徒的王允王大人!”
龍飛的心一下涼到了半截,果然是王允,這一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互通了姓名,大家落座。王允頗為高興。一個勁的讚揚龍飛等人都是大義之人,如果能替天下和朝廷除了大患,都是大漢的功臣。至於目標是誰,隻字不提。
酒宴一直延續到下午,其間還有一人加入,曹操介紹是越騎校尉伍孚。龍飛隱約有些印象,想不起來做了些什麽。眾人到齊,言歸正傳。王允揮手打發所有的下人出去。關門的聲音剛剛傳來,王允的哭聲立刻便起,並不是那種假裝的哭聲,而是聲淚俱下,比如今有些演員都做的好。
王允哭了半晌,沒人勸慰,慢慢的便停了:“蒼天無眼,我大漢先有閹宦亂國,致使民怨四起,又有董卓之禍,陛下身處危難之中,可歎,吾等臣子不能盡君臣之道,每日強顏歡笑,於亂臣賊子屠刀下苟活性命,可悲可憐!嗚呼……”
王允猶如脫口秀一樣說了半天,曹操和伍孚皆用衣袖擦拭自己的眼睛。而龍飛卻聽的莫名其妙不知所雲:“我說王司徒,有什麽話你就直說,什麽可歎、可悲的咱就免了,不就是刺殺董卓嗎?你有什麽計劃?”
哭聲呼的停下,王允、伍孚、曹操三人對望了幾眼。王允道:“這次請諸位來就是為了刺殺董卓,我們商量過有兩計可用,其一,由伍孚伍大人藏劍於朝服之下,待拜見董卓是伺機下手,其二,我有一柄七星寶刀,削鐵如泥,孟德已經答應,他假借獻刀之名刺殺董卓,幾位都是行家,不知妥否?”
龍飛點點頭:“好計,好計,隻是你們如何接近董卓,假如沒有成功又當如何?”
“如不成功,我便於那老賊拚了,大不了一死了之!”伍孚身材魁梧,一臉的胡子,是個脾氣暴躁之人。
一旁的曹操微微點頭,對王允道:“大人,龍兄說的很對,刺殺董卓非一朝一夕之功,這幾日我事事都順著董卓之意,他依然對我放鬆了警惕,不如先讓我來一試?”
“孟德果豪傑也!”王允端起酒杯衝著曹操一敬,仰頭喝了。龍飛看著這一切,一句話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