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倫和趙雲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微笑。一直來到近前,王薔終於想起來,這兩人的馬就在馬車的後麵拴著,而他們現在騎的兩匹馬是哪裏來的?這兩匹馬看上去還有些眼熟。
龍飛分別看了看一黑一白兩匹馬,伸手摸摸。嗬嗬笑道:“不錯,不錯!有好東西就決不能放過!怎麽樣?沒有人追來吧?”
趙雲溫柔的撫摸著白馬的脖子,靦腆的笑笑:“它跑的很快,把追兵全都甩了,說不定這回還在往東找呢!”
塔倫也摸著黑馬,眼光中流露出無限的溫馨。鮮卑人從小生活在馬背上,對馬的感情絕不是一般的親切。碰上這等好馬自然是愛惜有加。兩匹馬似乎也對趙雲和塔倫有了依賴,在龍飛伸手觸摸它們的時候,都會不自覺的往後退兩步,將自己的大腦袋藏在兩人的身後。
“哦……!”王巍突然大叫:“這兩匹,就是城門口的那兩匹吧?你們竟然把它們給弄來了!厲害,厲害!”
“哼!”王薔冷哼道:“偷雞摸狗有什麽厲害的?趕緊走吧,我可不想晚上睡在這裏。”說罷,爬上馬車鑽了進去。
進了雁門,就算進入並州的地界。道路兩旁的行人以漢人為主,雖然還不是太多,明顯比起塞外一眼無盡的茫茫草原,這裏才是他們最熟悉的地方。偶爾碰上村鎮,老人和孩子睜著驚恐的眼睛看著這些陌生人。有些甚至,急忙抱起孩子跑進屋裏死死的將門關起來。
“哎!”華佗歎了口氣:“比我出關之時還要嚴重,沒想到短短兩月竟然變成這般模樣,並州刺史丁原也不顧及一下百姓生死,哎……!”
“並州?並州是什麽地方?丁原?是不是呂布的幹爹?”龍飛好像在三國中聽見過這個名字,據說呂布被董卓收買,把自己這個便宜幹爹給殺了。
王巍笑道:“大哥也知道丁原和呂布?”
“丁原不知道,呂布可太知道了,天下第一的武將,他的那個小妾貂蟬可是四大美女之一!”龍飛順口答道。
王巍不解的看了王薔一眼。王薔翻了一個白眼,王巍少有的沒有再說話。塔倫的另類,不斷在各個村莊中引起關注,所有人都用警惕的眼神看著他,也用不解的眼神看著龍飛幾個漢人。華佗沒有回答龍飛的話,而是一臉愁容的看著車外。莊稼地基本上荒蕪了,稀稀拉拉的幾顆莊稼苗有氣無力的打著蔫,輕輕的一陣微風便能將他們吹伏地上。
幾人一路往南,三天之後便到了白馬。白馬算是方圓百裏最大的一座村鎮。踏進白馬的一刻,龍飛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冷清。風從城門口吹進來,將街上的茅草卷上天空,忽忽悠悠的飄向遠方。行人們急忙捂住口鼻偏過臉去防止吹起來的塵土鑽進自己的口鼻。
街邊的商鋪基本上都關閉了,開門的也是生意冷清。掌櫃的和夥計趴在店裏打著瞌睡。龍飛“棒棒棒”在櫃台上狠狠的敲了幾下。掌櫃的打了一個機靈,慌忙用衣袖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睜開睡眼朦朧的眼睛,無精打采的看了看幾人。
“住店,還是吃飯?”一邊說話,一邊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不想做生意了?就這態度?”
“嗬!”掌櫃的微微一笑:“我就這態度,想住就住,不想住請便,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整個城裏就隻有我們一家客棧,等你們再回來的時候,要是關門了,就得露宿街頭!露宿街頭可很危險的!”
“哼,老娘還就不住了,就算露宿街頭也不住你這家!我們走!”王薔一拉王巍就往門外走。掌櫃的和店小二一點挽留的意思都沒有。
龍飛一瘸一拐的挪到桌邊,一屁股坐下:“不管還有沒有別的客棧,我今天還就住這裏了,小二,給爺上茶!”龍飛越來越覺得自己變成了地地道道的漢人,如今說話也越來越像了。可能自己就是漢人,從說話和習慣,本質上和漢朝的人沒有區別。中國的大多數人口將自己的種族定性為“漢”應該是有道理的。
店掌櫃給小二使了一個眼色,嗬嗬的笑道:“這就對了,在這北方,除了鮮卑人,匈奴人,烏桓人,還是我們大漢人,不管是誰到了這白馬城,進了我這四族客棧,就得按照我們白馬的規矩來,要不然他就別想出白馬!”
“那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嘛!”
眾人一愣。掌櫃的哈哈大笑,衝著龍飛豎起大拇指:“這位小兄弟上道,說的不錯!對我胃口,小二,趕緊的,給客人倒水!”
走了一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全憑幹糧衝擊,所有人都又渴又累。隨便叫了些酒菜,大吃大嚼,先把肚子填飽。龍飛打了一個飽嗝,飯菜雖然不可口,總算是口熱的。幾個人全身熱乎,一個個吃的舒舒服服。王薔要了一間客房睡去了。華佗也上了年紀,更奉行早睡早起,跟著去了後院的客房。客棧裏隻留下龍飛、趙雲、塔倫、王巍,還有掌櫃的幾人。
掌櫃的讓小二點起了油燈,又把門板上上,打發小二的回去休息。龍飛看了看,等小二一走,他嗬嗬笑道:“這天還沒黑,怎麽就關門了?”
“哎!”掌櫃的和龍飛對脾氣,便坐到了桌邊和龍飛說起了白馬的事情。
白馬是並州北方的第一座鎮店。如果說雁門是並州的第一道屏障,白馬就是第二道。本來白馬離著並州首府晉陽不遠,周圍又有壽陽、樂平兩城。即便是北方的鮮卑打進來,晉陽也能快速救援,三城相互依托,抵禦住鮮卑人的進攻絕對沒有問題。
可是,自從年前並州刺史丁原突然率人離開並州之後,並州的情況便急轉直下。不僅鮮卑人時不時的就會衝破雁門關,進入大漢腹地掠奪。而且周邊也來了無數強盜。鮮卑人的進攻還可以預防,過了雁門之後便有人通知,全城上下同仇敵愾,有時也能將其打退。可每次鮮卑人走後,周邊的強盜立刻趁火打劫。接二連三,不僅是白馬,就連壽陽,樂平也是苦不堪言。
“官府不管嗎?”趙雲插嘴道。
掌櫃的一笑:“我不是說了嗎?並州刺史丁原帶所有兵馬進了京,州府無兵無糧,就是想管,也是無能為力!丁原一走,朝廷再也沒有派人來,我們這並州好像就被他們放棄了!”
“丁原進京這是去找死!按照曆史發展,丁原被呂布殺了,並州便無主,後來好像是被,叫什麽張燕的黃巾軍給占了!”龍飛說完這話,便意識到自己又說多了。
幾個人瞪大眼睛看著龍飛,都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掌櫃的連連搖手:“不不不,不是張燕,是張揚,張揚本是刺史丁原的手下,丁原走了,這並州基本上就是他的,可惜他沒有掌控並州的本事,隻能龜縮上黨,對我們這北麵的白馬無暇顧及,周邊盜匪更是無能為力!”掌櫃的又歎了口氣:“不過,我聽說也有一個叫張燕的,他似乎正在聯合附近山裏的那群盜匪,至於來曆就不清楚了!”
“我和張燕算是老鄉!”趙雲突然道。
眾人又是大驚,就連龍飛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趙雲淡淡道:“張燕也是我們真定人,我和他一起長大,張燕本姓褚,好勇鬥狠,經常聚集一群人招搖過市,當年太平道在我們那裏盛行之時,張燕曾經派人找過我,隻是師父沒讓我下山,沒想到他真的成了黃巾賊!”
所有人都變得沉默了。龍飛盯著趙雲一直看,趙雲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似乎自己就是黃巾賊一樣,如今也淪為了盜匪。龍飛點點頭:“看來常山真定出的人才可不少,一個子龍,常勝將軍,一個張燕一方諸侯,不錯,不錯!”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店掌櫃大驚,急忙起身將油燈吹滅。整個屋裏立刻變得一片漆黑。門外的馬蹄聲越來越大,似乎有千軍萬馬從街道上經過。幾根火把從窗戶上一閃而過,將幾個人的臉弄的忽明忽暗。龍飛瞥了一眼店掌櫃。店掌櫃渾身發抖,縮在角落中一動不動。
幾個人紛紛將手伸向自己的兵器。龍飛什麽都沒有找到,伸手操起門後一根木棒,緊緊的攥在手裏。不用猜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龍飛探出腦袋往窗外看了看,借著火把的光亮,龍飛隱隱約約看見門外十幾匹馬,在街道上來來回回的打轉。
一個略帶滄桑的聲音大聲吼道:“把門都給我砸開,誰要是敢反抗全都宰了!”
又是一陣嘈雜。應該是一戶人家的大門被人砸開。寂靜的夜裏聽的清清楚楚,有人大呼小叫,其中還夾雜著女人和孩子的哭叫。馬賊們哈哈大笑,留下幾個人看管,其餘人的將屋裏的東西一件件的扔到外麵。瓶瓶罐罐摔的“叭叭”亂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