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老管家的心裏一直裝著一個人。
默默地,沒有告訴任何人。
楊綿綿甚至在想,如果不是今天她看到老管家臉上露出的異樣笑容,她是不是也不會了解到。
這樣的笑容,她在傅雙雙的臉上看到過,在奉顏歌的臉上看到過,在秦希和傅橙貝的臉上也看到過。
在望著愛人時,表現出對常人不一般的笑。
那種笑容,藏著幸福,那樣的笑,那樣的溫暖。
就像她看著慕顏一般。
她問老管家:“太奶奶知道嗎?”
老管家搖頭。
她奇怪,“為什麽不告訴她?”
老管家輕歎:“她有愛人,我告訴她,會讓她覺得難過。”
“難過?”
“嗯,並不是所有的情感都是應該表露出來的。其實你最懂的,不是嗎?”
老管家意味深長的說了這句話。
留給楊綿綿自己回味。
對呀,這句話,其實她才是最懂的那個。
四五歲的時候被傅雙雙帶回來,作為一個孤兒的她,並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並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就算是年齡也隻是目測。
她現如今到底是多少歲,並沒有任何一個人確切的知道。
隻因為她被帶回來是為了代替病弱的傅橙貝,陪伴慕顏,所以她的生日便和慕顏同一天,年齡和慕顏一模一樣。
從小到大,慕顏就表現出了非一般智力。
這讓她在一旁羨慕的同時,也產生了很大的壓力。
她是被帶回來的孩子,她比誰都知道。
在福利院裏麵,她也不懂為什麽那麽多女孩子裏麵,慕顏就選中了她。
可能是同情吧。
她這麽猜測的。
因為當時的收入縛雞之力的她,正在被人一群男孩子欺負。
是慕顏,幫了她,並且將她從那個地方走了出來。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有什麽優點的。
但是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皮膚不那麽白,麵目並不好看,一副身子骨瘦如柴。
她看起來好像比病態的傅橙貝還要病態。
她長籲一口氣……
決心此生不再看鏡子。
外貌不行,那就用內在。
她單純,她善良,她天真可愛,活潑大方……
她想塑造一個這樣的自己。
然而……卻是在慕言非常人一般的智商碾壓下,越加的自卑起來。
每天晚上拿著課本奮鬥到淩晨,但是她隻會死記硬背,不會做的數學題,仍舊是不會。
小學的時候,她還能夠勉勉強強的跟在慕顏身後背書。
但上了初中,就完了。
她成了一頭笨豬。
跟在慕顏身後,就像是個小女傭。
在慕顏成為了校草,受萬眾女孩子追捧之後,一直跟在慕顏身邊她也變得受到關注起來。
曾經的她,還被學校的同學攔截過。
被扇耳光,被推進泥潭裏,小小年紀的她,就成為了大家冷落的對象。
但是又不敢回家跟人說。
不敢和慕顏一起回家,生怕家裏人看出了什麽端倪。
她怕大人們會覺得她太不聽話,四處惹是非,然後將她拋棄掉。
但是早晨,還是會和慕顏一起去學校,跟在他身後,一聲不吭。
就那麽默默地。
直到,她臉上的傷,被慕顏發現。
慕顏去了辦公室要求老師,讓他兩坐同桌,上學放學一起,並且變成了肩並肩的行走。
慕顏很嫌棄她,但對她又無可奈何。
所以她問了,“既然討厭我,還是不要和我坐同桌了!”
慕顏眉間一皺,很不客氣的說,“不然看你被打成豬頭嗎?”
楊綿綿低了頭,不敢反駁。
但心裏的歡喜卻是隻有自己知道。
跟在他身邊,滿滿的都是幸福。
讀完初中,在奉氏的安排下,慕言直接上了大學,而她沒能考上高中。
她哭著鼻子,將自己關在門內好幾天。
老管家安慰她,“讀書讀不好,也不是什麽大事,人嘛,總是有自己的特長,別難過。”
正好,老管家發現了她房間裏麵畫的圖。
有人物肖像,自然景觀。
不過隻是在作業本上隨意的描畫。
不論功底,在細節和筆尖描繪上來說,還是很好的一幅畫。
老管家並不是很懂這些,所以拿了畫給了傅雙雙看,傅雙雙覺得還不錯,且還說算是有天賦的孩子。
當即就給出了主意。
詢問下楊綿綿的個人意願,問她是想繼續考高中,還是想和慕言一起上大學。
奉家可以幫楊綿綿作為特邀生送進學校。
楊綿綿麵對這個選擇的時候,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想繼續讀高中,但心心念念的,卻是擔心慕顏會再學校吃不好睡不好。
可她又怕自己會讓慕言覺得煩心。
所以弱弱的問了下慕顏。
慕顏沒搭理她。
回去想了一個晚上,最終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安生的做一個小女傭,她覺得慕顏的父母肯定也是希望她可以好好照顧慕顏,才提出讓自跟著慕顏去學校的吧。
有了這樣的一個理由,她在選擇的時候,也就舒心了很多。
於是跟了慕顏去了大學。
作為美術係的旁聽生。
她上自己的課,慕顏學自己的專業知識。
因為遠離了屬於家的那座城市,兩人都住在學校。
有空她就去幫慕顏洗衣服,給他送飯。
除了在慕顏室友麵前,幫慕顏洗內褲晾曬內褲的時候有些尷尬臉紅之外,倒也沒有什麽意外發生。
衣食住行各個方麵,她盡量能考慮就考慮。
所以,很快,就傳出了她的緋聞。
一個大一新生女,為了追求校草,甘願做女傭。
有些人覺得不可思議,還明目張膽的問她,“你喜歡那個人,也用不著這麽卑微吧。”
楊綿綿並沒有覺得卑微,還覺得這是自己應該做的。
不理會流言蜚語,仍舊我行我素。
但慕顏卻和她發脾氣了。
“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
至此,她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麵前。
接著,破天荒的,慕顏出來找她,從她室友口中得知她幾天沒出門,不吃也不喝的。
慕顏就衝進了覃式,將她從床上抓了起來,拎著她去了西餐廳。
讓她味的飽飽的才讓她回去。
“以後你繼續幫我洗衣服,我不會罵你了。”
但慕顏搬出了學校,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公寓。
並且讓她也跟著去學校。
然後,她洗衣服做飯做家務,成為了全職的保姆。
慕顏每個月都會給她錢,從不吝嗇,後來因為家裏的花銷基本全部都是來源於楊綿綿,所以將卡也給了她。
但楊綿綿從來都不亂花,悉心的將家裏打掃的一塵不染,不比城堡裏麵的環境差。
時常還會買些花草小植物來做裝點。
她怕自己做的太單一,從剛剛開始隻會炒兩個小菜,到後來的各種葷素不忌,她前前後後買了上十本菜譜大全,大大提高了自己的手藝。
就連慕顏也說,“你還是有你的長處。”
但是不久之後,卻有女孩子找上門了。
第一個找上門的是一個叫做夏怡香的女孩子,她打扮的豔麗時尚,很漂亮。
相比較夏怡香,她簡直就是醜小鴨。
“你?”楊綿綿呆立在原地,杵著不敢動彈。
夏怡香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很不屑的瞥了她一眼,“我是慕顏的女朋友,他人呢?”
楊綿綿搖頭,但腦中卻是轟的一聲炸開了。
女朋友?
看到楊綿綿木訥的眼神,夏怡香冷哼了一聲,“我知道你隻是奉家的小女傭,別想在我麵前耀武揚威的,慕顏去哪裏了,趕緊告訴我。”
“我……我不知道……”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小女傭,並沒有因此覺得有什麽不妥。
但是聽到夏怡香這樣說,她竟然覺得委屈了。
可是夏怡香說的是事實呀。
她就是小女傭。
直到此刻,她好像才明白了“小女傭”這三個字的涵義。
這並不是作為她可以陪在慕顏身邊的借口,而是一種實際存在的階級之分。
這三個詞,意味著她永遠不可能達到夏怡香的高度,更加不可能成為慕顏平等地位的“女朋友”。
正巧那天,她上了選修課,論婚姻中夫妻相處之道。
她又一次深刻意識到,什麽是“平等”!
她低著頭,回去洗衣服做飯,原以為開心的事情,這一刻變得不開心了。
埋怨,卻無奈。
慕顏不知道在忙什麽,回來的少了,見麵也少了。
她問,慕顏也不細說。
她問為什麽不告訴她。
慕顏說:“說了你也不懂。”
一句話,無形之中,又讓她覺得他們之間相隔著一條巨大的鴻溝。
不光是在智商上,還有身份上。
然後,她不再過問慕顏的事情。
自卑的因子在心裏慢慢擴散開了。
整天都悶悶不樂的。
隔三差五的還有夏怡香帶著同學來欺負她。
給她發辱罵性質的短信,毀壞她的畫作,讓她不能按時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
索性有個學長維護著她,為她排憂解難,給老師說清,讓那些欺負她的同學都小心點。
並且還送她回家。
楊綿綿表示很感激,時常還會送給他自己做好的便當,作為感謝。
那個學長也不客氣,誇讚她做的飯菜好吃,想以後也能吃。
楊綿綿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異樣,一口答應下來。
於是每天都做好便當給他。
學長也不是白吃白喝,還會陪伴楊綿綿一起去市場買菜,作為還禮。
於是大家都說,楊綿綿的追求對象改變了,變成了那位學長。
這些流言蜚語,楊綿綿沒有聽到,卻傳到了慕顏的耳朵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