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無忌憚的發動截殺,然後大義凜然的站在朝堂之上,贏奢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得到了王城內的默許,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異人就不得不考慮一下,召他進宮述職會不會是一個要他命的陷阱。
暗中與陸大交換了下眼神,心中的戒備頓時提升了好幾個級別,王城進去容易出來難,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便在大殿之上見個分曉!
長長的宮道兩側站滿了拄著長戈的禁衛,他們雙目漠然的直視著前方,沒有絲毫的焦距,仿佛一尊尊雕像矗立在王城的中央,他們是秦王最忠實的護衛,也是戍衛王城的最後一道力量。
天上的烏雲更低了,隱隱的雷鳴在翻滾咆哮,似乎在暗中積蓄著力量,平靜的表麵下暗流湧動,一旦發動必將威鎮寰宇!
異人隨著趙高走上了那高高的階梯,隻見那巍峨的大殿內,左右兩側早已經站滿了朝中的重臣,贏奢站在第二階的台階上微笑的望著異人,他隻要再上一階,便是那高高的王座――一步之遙!
隻是現在,那雕刻精美的王座之上空無一人,就連父王的貼身大監也沒有到,王座後麵被一層白色薄帷遮擋,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有人坐於其中。
“孫兒異人,見過祖母!”
在這整座秦王宮內,能做到那個位置的人隻有一個――宣太後!
“起來說話。”蒼老的聲音再次在這大殿之上響起,朝堂下的那些老臣不由得一陣恍惚,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幾十年前,宣後第一次垂簾聽政的時候,那時候瓷娃娃一樣的秦昭王憋著嘴坐在王座上,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樣,而宣後則坐在幕後,一件件一樁樁的處理著朝政,沒有人覺得不妥,更沒有人提出質疑,這個女人用她的智慧和手腕保證了秦國的安泰,為秦王朝政權的平穩更替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隻是如今,昔日那個揮斥方遒的嬌俏女子已經變成了老嫗,而堂下這些擴土的重臣也都老了,那當初坐在王座上的稚童卻先於他們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孫兒謝過祖母。”異人起身,邁步走到蒙老侯爺的下首,他今日是入宮述職,自然先要講究朝中官職,其次才是王子身份,這也是他今日身穿甲胄上朝的原因之一。隻不過這件十分正常的事,落到贏奢的眼裏卻變了味,在宣太後開口之前,所有人都未曾開口講話,可是贏奢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腦抽筋,竟然第一個開了口!
“三哥上朝的次數不多,可能不太明白,你我身為王子,那就得按照王子的裝束裝扮,而不能隨隨便便穿了一身就上這大殿!另外這站位也是有講究的,台階之上是我等王族子弟的位置,一個台階一級,階階不同,隻不過具體位置需要父王指定,今日三哥怕是上不來了。哦,對了,隻是不知道三哥今日為何穿一身甲胄上殿,是怕死呢?還是......想要造反那?”
此話一出,滿堂文武頓時都變了臉色,前一句話尚可以算作挑釁,可這後一句就是赤裸裸地誅心了,怎麽著,我穿甲胄上殿就是意圖造反,那穿肚兜上殿就是****大王嘍,那以後上朝是不是先觀星象,再推九宮,先算好了穿什麽不犯忌諱,如果真是這樣,那還不如不穿,到時候除了高矮胖瘦不同,其餘都一樣。
按理說,贏奢這麽說話已經是犯了忌諱,隻要異人不接茬,那宣太後必然就得開口,總之是得給群臣一個說法,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帷簾後麵並無動靜,宣後好像並未聽見贏奢發難一樣,整座大殿上沉寂的可怕。
這是默許?是放任?還是考驗?
眼看著贏奢越來越上翹的嘴角,異人知道,自己必須開口了,否則一個膽小怕事的名頭是萬萬躲不過的。
“這議政殿本就是商討國事的地方,既然說的都是國家大事,那就必定得先君臣、後父子,如今我以監軍身份回朝述職,自然是甲胄在身,行的臣子禮。蒙老侯爺為我大秦軍方重臣,我立於他的下首,定然也不會有錯,異人實在不知哪裏逾越,引得五弟如此非議。”
“至於說到怕死,這倒是真的,想我年幼之時便已經做了質子,在他國所遇的困苦波折是數不勝數,甚至稍有不慎就可能招來殺身之禍!我怕死,但卻不能死,因為我代表著秦國的臉麵,隻要我露出一絲懼色,開口說一句軟話,那我丟的就是我大秦的顏麵!五弟,如果我沒記錯,咱們兄弟之中唯一沒做過質子的人就是你小五吧。”
異人長長的吐了口氣,絲毫不顧及贏奢那愈加難看的麵容,尤自說道:“如果按照五弟所說,我甲胄上殿是意圖謀反,那麽我的兵在哪裏,我謀反的本錢在哪裏?難不成你以為我可以一個人挑戰整個禁衛麽?倒是你小五,心機夠深,手段也夠狠,先是在驛站設伏,為了殺我,甚至連無辜的驛丞和驛卒都沒有放過,大鍋燉熟之後竟然還端上來讓我們吃!”
“什麽!”
嗡的一聲,大殿上一下子亂了起來,各位大臣都在竊竊私語,似乎不太相信這個昔日眾人眼中的賢王能幹出這種事。
“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三哥,你以為隨便造幾個謠,汙蔑一下,就可以顛倒黑白,為所欲為了麽?”
贏奢冷笑了一聲,根本就沒有正麵回答的意思,反正他打定了心思,隻要死不認賬,異人也不能拿自己如何!
“五弟,你認也好,不認也罷,這都不重要,有道是公道自在人心,不要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就可以信口胡說,就在剛才,我在來的路上又遭到截殺,如果不是我早有應對,現在怕是已經死在車廂裏了,五弟,那批殺手的出處你應該比我了解吧。”
“三哥開什麽玩笑,我怎麽會知道那些殺手是哪裏來的,說不定三哥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惹得仇家上門也說不定呢!”
“哢!哢!”
殿外幾道樹枝狀的閃電撕裂了低沉的雲層,滾滾的雷音不停在耳邊炸響,慘白的亮光映照著陰沉的麵孔,殿上的兄弟二人終於徹底撕破了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