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柳氏出賣了自己,但三姑娘或許並不知情,她也隻是一個不過十幾歲的姑娘罷了,自己也不應該把對柳氏的失望和憤怒轉移到她的身上。
韋媽媽捏起一塊紅豆糯米糕,頓了一頓道:“三姑娘可去見過太太了?”
蘇錦繡正盯著韋媽媽的動作呢,韋媽媽突然這麽一問,蘇錦繡怔了一怔,點頭道:“剛剛探望了娘親才直接過來的”
蘇錦繡並沒有隱瞞她見過柳氏的事,畢竟柳氏才是她的親娘,沒有女兒放著親娘不去探望,反而先來探望韋媽媽這樣一個下人的。
若是蘇錦繡說她並沒有見柳氏,或許韋媽媽還會懷疑蘇錦繡前來給她送點心的動機。
但是顯然,蘇錦繡還沒蠢到給韋媽媽懷疑的機會。
韋媽媽並沒有立刻將點心放進嘴裏,而是垂了垂眸子淡聲問道:“太太,可有跟三姑娘說什麽?”
聽著韋媽媽怪異的語氣,蘇錦繡微微蹙眉,道:“韋媽媽是有什麽話想說麽?”
韋媽媽一怔,似乎是想掩飾什麽,她連忙咬了一口手裏的糯米糕,笑道:“沒什麽”
“這芝香齋的糯米糕果然還是軟糯清甜,奴婢謝謝三姑娘”
蘇錦繡眸底飛快地閃過一絲亮光,她抬手掩了掩嘴笑道:“沒什麽,點心還有很多,韋媽媽放心吃吧,今天很快就會過的,我不能多呆,就先走了”
韋媽媽點頭道:“三姑娘一切小心”
蘇錦繡笑著點了點頭,卻在轉過身在韋媽媽看不到她的一瞬間,臉上嫣然淺笑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平靜冷淡。
走了幾步後,她微微側頭,餘光看見韋媽媽又伸手去拿了一塊綠豆糕吃,蘇錦繡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韋媽媽幽幽轉醒,隻覺得渾身沒有一處不痛,特別是喉嚨,更像是她剛剛吞了一柄利刃下去似的,喉嚨撕裂狀的疼痛讓她難以忍受。
眼前模模糊糊的,隻勉勉強強能夠看清楚一些東西的輪廓。
“呦,醒了?”耳邊傳來獄卒不耐煩的聲音。
“真是命大,中了那麽毒的毒藥都能被救回來,看來馮太醫的解毒丹還挺管用”
“管她做什麽,還有命在就行了”另一個獄卒的聲音幽幽地傳來。
“繼續繼續,你輸了,這杯酒是我的了,哈哈”
牢房裏,韋媽媽躺在草鋪上,想到自己昏迷之前的一幕,韋媽媽的臉色蒼白如紙。
直到這會兒,她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
怪不得三姑娘這麽好心特地來給她送芝香齋的點心,原來她是奔著殺人滅口而來的!
那些點心上被撒了毒藥!
想到自己剛剛昏迷前吐出的一口黑血,韋媽媽氣得渾身哆嗦。
原本,她還以為三姑娘至少還是個好的,還會念著她為她們母女倆付出了大半生,想著她受了這麽多天的苦,特地給她送了她最喜歡吃的點心。
結果沒想到三姑娘竟然比柳氏還要心狠手辣,居然在點心裏下毒想偷偷要了她的命!
不!
三姑娘沒這份心計。
這不一定是三姑娘自己的主意,她來之前去過柳氏那裏,指不定就是柳氏派她來殺人滅口的。
也是她蠢,見到三姑娘一個從小被柳氏寵得嬌縱毫無心機的小姑娘就忘了防備。
隻要她一死,柳氏再喊兩句冤,把一切的罪名都推到她的身上,她就成了畏罪自殺,就算還有鈴蘭,但是鈴蘭一家子都捏在柳氏的手裏,還不是柳氏讓她怎麽說就怎麽說。
到時候她也死了,案子查不下去,刑部也隻能放了柳氏!
隻不過她們沒想到她韋媽媽命大,命不該絕!
韋媽媽的雙手無力地攥緊。
肯定是柳氏這些年做下的惡事太多,上天也看不過眼,所以才會留了她一命來對付柳氏。
如果說一開始聽到柳氏出賣了自己,韋媽媽心底還存著一絲微弱的動搖的話,那剛剛蘇錦繡的殺人滅口,讓韋媽媽心底的那一絲絲動搖也消失不見了。
既然她們不仁,就別怪她不義了!
這些年待在柳氏身邊,柳氏有多少秘密會是她不知道的?!
“我要見刑部侍郎!”韋媽媽喊道。
守在外麵吃花生喝酒的兩個獄卒聽了,對視了一眼連忙去通報刑部左侍郎。
很快,刑部左侍郎就來了,今天是皇上設下的期限的最後一天,刑部所有的案子,也不及這件案子來得緊急啊。
見到韋媽媽蒼白的臉色,刑部左侍郎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還放在桌子上的一堆點心,問道:“有什麽事?”
韋媽媽眸底迸發出深深的恨意,道:“我願意跟侍郎大人坦白一切!”
刑部左侍郎赫然一笑,揮手招來兩個獄卒道:“帶去審問室”
再說柳氏,午膳的時候跟蘇錦繡提了一句後,她就一直在牢裏等著韋媽媽畏罪自盡的消息,可左等右等,最終等來的,卻是韋媽媽招認出一切的噩耗。
韋媽媽把十四年前,柳氏對曲雲煙的所作所為,還有傳播瘟疫一事一五一十全部說給了刑部左侍郎聽。
不止如此,韋媽媽到底待在柳氏身邊幾十年,柳氏的一切秘密她都知道。
韋媽媽不止坦白了關於這件案子的一切,她甚至是把她所知道的柳氏曾經做的所有惡事都說出來了,包括當年柳氏和侯爺春風一度,其實是柳氏對侯爺心生愛慕,為了嫁給侯爺給侯爺下藥才發生的。
再包括柳氏當了定遠侯府當家太太的這些年,侯爺之所以膝下子嗣稀少,是因為柳氏在各房姨娘身上動的各種手腳。
韋媽媽坦白一切的時候,一旁還有不少獄卒,主簿執筆,將韋媽媽說的供詞寫下來,韋媽媽按了手指印證明。
刑部左侍郎是聽得一臉黑線,那無關案情的各種事,聽得刑部左侍郎是心驚肉跳的,一個侯府夫人,曾經的平陽侯府嫡女,竟然會這般心狠手辣,果然是最毒婦人心麽。
刑部左侍郎不著痕跡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跟柳氏相比,自家夫人那些偶爾任性的小打小鬧,簡直算是溫柔可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