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雲走到銅鏡前,一把將銅鏡前的胭脂水粉都掃到地上,撲在桌子上痛哭出聲。
她的心是真的痛,一揪一揪的,仿佛被人硬生生撕成了兩半。
她覺得那是原本屬於自己的,好不容易得來的寶貝,結果最後卻被錦桐給搶走了。
沈若雲雙手緊握成拳,她抬頭看著擺放在不遠處的那個錦盒,眸光赤紅。
聽梅院,內屋
窗戶半開,錦桐正在屋內雙手托腮發呆。
淡芝換了一杯熱茶上來,見錦桐水潤的雙眸充滿了迷茫,她和琥珀對視了一眼,偷偷捂嘴笑。
靜王世子今兒沒來,姑娘這是想靜王世子了。
外麵,紫兒一路跑進來,喚道:“姑娘,姑娘”
錦桐回過神來,望向打了簾子進來的紫兒。
“這是又發生了什麽事這麽急急燥燥的?”錦桐笑問。
紫兒睜大了眼睛道:“二姑娘她懷身孕了!”
錦桐一怔,被紫兒說的這個消息給驚得一愣一愣的。
蘇錦芙懷了身孕?!
“怎麽回事?”錦桐皺眉問道。
紫兒咽了下口水,巴拉巴拉一陣倒豆子,“剛剛二姑娘在飛鶴院暈倒了,老夫人請了大夫進府,大夫把了脈,說二姑娘已經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老夫人逼問二姑娘孩子是誰的,二姑娘說是睿王世子的!”
錦桐扭眉,蘇錦芙和睿王世子?
隻聽紫兒繼續道:“二太太剛剛已經出府了,應該是去了睿王府”
頓了頓,紫兒小心道:“奴婢躲在一旁,看到二太太嘴角的弧度怎麽都憋不下去,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錦桐:“......”
也是,可不得高興麽。
二太太之前還為錦桐嫁進靜王府和蘇錦芙的親事未定而著急上火,這會兒蘇錦芙別說親事了,都直接懷了睿王世子的孩子了,蘇錦芙嫁進睿王府,那是板上釘釘的了。
睿王府雖然不如靜王府位高權重,但好歹也是一親王府,是正兒八經的皇家血脈。
二房和睿王府真真正正綁在了一起,二太太能不高興?
錦桐一臉黑線,這是又一個生米煮成熟飯的了?
侯府都連出三個生米煮成熟飯不得不娶的了,雖然蘇逸駿那隻能算半熟......
但這一連三個,得虧蘇錦芙這個還沒有鬧得人盡皆知,不然侯府還不得再一次淪為京都笑柄。
而且還會連累到府裏每一個姑娘的名聲,不管是定了親的還是待字閨中,都會或多或少受到影響。
一府裏出了這麽多生米煮成熟飯的事,那定遠侯府的家教得是有多糟糕。
到時候還未定親的蘇錦繡和蘇錦瑤,親事肯定更難選。
南苑
蘇錦芙靠在大迎枕上,雙手撫著自己平坦的腹部,有些蒼白的嘴角掛著一抹溫和的笑意。
丫鬟在一旁高興道:“姑娘,這下姑娘的心願肯定就能達成了”
“咱們也不用再羨慕大姑娘了,睿王府是親王府,睿王世子又還未娶妻,到時候送來的聘禮肯定比今兒大姑娘的還要好”
蘇錦芙溫柔地摸著自己的肚子,嗔了丫鬟一眼,道:“沒羞沒躁”
丫鬟捂嘴笑,“奴婢這是替姑娘高興”
蘇錦芙嘴角微弧,但想到曾經華陽郡主對她說過的話,蘇錦芙臉色微沉,眸底飛快地掠過一抹暗芒。
棲霞院
大太太一臉怒容地打了簾子進內屋。
外麵,一丫鬟手裏拿著一封信進來道:“太太,有人給您送了一封信”
大太太聽得扭眉,“誰送來的?”
丫鬟搖了搖頭,“小廝說信隻是一個小孩子送來侯府的,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誰送的”
大太太蹙著眉頭接過丫鬟手裏的信。
然而當她打開信封看到信紙上的內容時,大太太臉上一喜,眸底浮現一絲希冀之色。
......
翌日,天空碧藍,白雲朵朵。
今兒,是錦桐的生辰,也是曲雲煙的死忌。
一早,錦桐穿著一身素色的衣裳,頭上隻簡單地簪了兩根玉簪把發髻固定住。
早膳的時候,謹媽媽做了長壽麵給錦桐吃。
用過了早膳,再去飛鶴院請安,錦桐便帶著琥珀出發去靈光寺給曲雲煙點長明燈。
其實以往的每一年,侯爺都會和錦桐一起去給曲雲煙點長明燈。
但是今年,侯爺高升兵部尚書,又適逢東臨邊境有異動,侯爺一早就被皇上招進宮商議國事,因此今年,就隻有錦桐自己一個人去靈光寺了。
馬車在寺廟前停下,錦桐剛下馬車,便瞧見對麵曲大將軍府的馬車也緩緩停了下來。
錦桐眸光一亮,連忙邁步走上前。
曲大太太在丫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見到錦桐,臉上掛上了溫和的笑意,道:“看來今年就我跟你了”
錦桐上前扶著曲大太太,笑道:“爹爹和舅舅是皇上跟前的重臣,娘親才不會介意這些,若是娘親泉下有知爹爹和舅舅都被皇上重用信任,她肯定也很高興”
曲大太太笑得溫和,伸手揪了揪錦桐的小鼻子,臉上帶了寵愛之色道:“我看啊,你娘見到你才是最高興的,如今她的寶貝女兒覓得幸福,沒什麽比這個更能讓你娘高興了”
錦桐臉頰緋紅,勝過天際最燦爛的晚霞。
曲大太太笑容滿麵。
兩人一起走進正殿,剛跨過門檻,正殿裏一平常女子打扮的姑娘便從蒲團上起來,快步從另一邊離開。
曲大太太微微蹙眉,目光一直落在那離去的姑娘身上久久都不曾移開。
錦桐一連喚了她好幾聲,曲大太太都沒聽到。
最後錦桐隻能輕輕搖了搖曲大太太的手臂,輕聲道:“舅母,怎麽了?”
她的目光跟著曲大太太一起落到那遠去的姑娘的背影上。
曲大太太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沒什麽,許是我眼花了”
錦桐嗯了一聲,好奇道:“舅母是把那姑娘認錯成誰了?”
曲大太太笑道:“一個熟人罷了,那姑娘的身影瞧著像是你娘以前的貼身丫鬟柳兒,不過柳兒早在十四年前的那場瘟疫中就病死了,估計是我最近總想起你娘來,就把人給認錯了”
錦桐微微一怔,心底飛快地閃過些什麽,但她還沒來得及捕捉就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