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陽國際總部大樓頂層的總裁助理辦公室。
“誒？”凱瑟琳詫異地看向顧青青，“你要辭職？”
“恩。”顧青青點頭。
按照慣例，宣陽國際的內部職工如果想要辭職，需要至少提前一個月向自己的直屬上司——顧青青的直屬上司便是凱瑟琳——報備，以便進行人事交接。然後還要向人事部進行申請。
之所以要這樣做，一方麵是為了防止工作人員的突然離職造成人員斷層，給公司的運營造成不便，給人事部招聘人才頂替爭取時間，另外一方麵則是為了方便辭職人員所在的部門重新安排工作內容。
不過，這些都不是凱瑟琳關注的重點……
“那個，青青啊，最近難不成你和宣默吵架了？看你們即便是下班之後也不怎麽搭話，現在你又要辭職……”
那麽明顯麽？顧青青暗自歎了一口氣：“我們最近的確出了一點問題，但是我的辭職卻和這一點沒什麽太大關係。”
顧青青辭職的原因，還要追溯到幾天之前顧媽媽給她打得那一通電話。
原來，顧媽媽的小吃店由於風味獨特，且不壓秤、不缺斤少兩，再加上是新開的小店，有很多人圖一個新鮮，生意不是一般的紅火。
現在正是夏天最熱的時候，很多人都是喜歡用鹵味下酒，偏偏這個時候因為氣溫較高，即便是燕子好的鹵味也往往必須得當天賣出去，否則就會變質壞掉。
雖然顧青青的家在一個三線小城市，地方不大，但好歹也是一個“城市”，有些人嫌棄天熱不願意動彈，於是顧媽媽就在別人的建議之下想到了買一定數量的鹵味可以免費送上門的服務。
但是因為小店剛剛開張，怎麽可能還有多餘的資金聘請別人？更何況招聘這件事，不是你昨貼出招貼，今天馬上就能有人上門應聘的。於是顧媽媽就想到了自家女兒這個“免費勞力”。
原本顧母就不太希望唯一的女兒在A市落地生根——雖然A市比起顧青青家裏那邊要繁花得多，但是畢竟不是在身邊，顧母已經沒有了丈夫的依靠，唯一的女兒又不在身邊，難免心裏空落落的。
然而作為母親，哪個又不希望自己的兒女過得好過得富足呢？因此在沒有確保顧青青能夠在自己身邊過上安穩寬鬆的生活之前，顧母也一直沒有提出讓顧青青回到家鄉這邊的請求。
直到這一次，在算了算這一陣子的營業額，又想著如果這一家小店經營好了可以交給顧青青以及未來的女婿打理，也算是一筆不小的資產，顧母才問顧青青要不要回去給自己家的小店打工。
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於顧青青來講，“母親大過天”就是她的行為準則，因此別說周母這個要求是為了她打算，就算不是，基本上顧青青也是不會違抗自己母親的意思。
而且這一次她打算辭職，未嚐沒有逃避和周宣默尷尬的相處氛圍的原因。
見顧青青主意已定，凱瑟琳作為一個外人自然不好再多說什麽。隻不過因為對於鬼青青的主觀印象還不錯，而且看周宣默和顧青青雙方都不像是玩玩而已，凱瑟琳仍舊忍不住勸道：
“雖然我不太清楚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日子畢竟是兩個人一起過出來的。如果你的辭職不是因為宣默的原因那自然是好的，但是如果是因為宣默，那麽我還是希望如果有什麽困難，你們兩人多多商量一下。”
知道對方是好意，顧青青笑著點頭：“凱瑟琳，謝謝你的忠告。”
“算不得忠告，”凱瑟琳一反果敢利落的風格，俏皮地眨眨眼睛，“算是已經晉江步入婚姻殿堂的‘過來人’的一點經驗總結吧。不過……”凱瑟琳看了看總裁辦公室的方向，“你辭職的話，還是向宣默說明一下比較好吧？”
雖然按照一般情況之下，顧青青不應該“越級”向周宣默報告辭職的事情——否則一個公司幾千號人，每個人辭職都向總裁報備那還了得——但是畢竟顧青青和周宣默的關係不一般。
顧青青點點頭：“我正要向他說明這件事。”
於是乎，片刻之後，顧青青就坐在周宣默辦公室窗邊的沙發上了。而周宣默的辦公桌上麵，此時正放著顧青青的那一張辭職信。
“好，我答應你的辭職申請。”
“啥(⊙o⊙)”顧青青一愣，仿佛沒有聽明白一樣瞪著周宣默。
“我是說，我答應你的辭職申請。”
“哦。”顧青青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自己提出的辭職申請，但是周宣默這樣痛快地答應下來，而且還一點猶豫都沒有，更別提挽留之類的話語，折讓顧青青不由得小小地失落了一下。
然後她就在心中對這樣的自己各種鄙視糾結外加唾棄——明明是你自己提出辭職，有沒有人逼迫你，有什麽可失落的？！真矯情！！
看著顧青青因為糾結而皺成了一隻包子的小臉兒，周宣默忍不住低聲笑起來。這一笑，仿佛隔在兩人之間的那種詭異的讓人窒息的氣氛仿佛一下子都煙消雲散了。
“那個……我不是因為和你生氣的原因才辭職的……”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不打算解釋什麽的，但是這句話自然而然沒有經過大腦的允許就擅自溜了出來。
等到顧青青意識到自己竟然是在向周宣默解釋的時候，忍不住更加鄙視自己：顧青青啊顧青青，你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有沒有做錯什麽，幹什麽要解釋呢？！
更讓她鬱悶的是，這種“解釋”很大程度上就像是子啊變相的“示弱”——這在以往的顧青青身上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因為在顧青青看來，如果想要讓她示弱，隻有一種情況就是“理虧”。
而現在，顧青青自認為並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但是她卻自然而然的作出這種示弱的動作，連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然而周宣默在聽到顧青青的這句話的時候，原本毫無情緒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但有很快被掩飾掉了。
“為什麽特意向我解釋？”男人仍舊素著一張臉問道。
“啊……為什麽啊……”顧青青皺了皺眉：鬼知道為什麽？！她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果然剛剛她是被鬼上身了吧(╯‵□′)╯︵┻━┻！！
吭哧了半天，顧青青也沒有吭哧出格所以然來，倒是周宣默仿佛忘記了自己的提問一般兀自岔開話題問道：“除了辭職的事情，你沒有其他的事情要跟我說麽？”
顧青青點點頭，深吸一口氣，仿佛要給予自己更多的力量一般，然後抬起頭注視著周宣默，緩緩地說道：“周宣默，我們分手吧。”
短短幾個字，仿佛具有無限的冰凍效果，將周宣默的動作以及他所有的表情都凍結了。片刻之後，他才緩緩問道：“為什麽？隻因為我媽反對你和我在一起？”話到尾音處，竟然有了一絲讓人難以覺察的顫抖。
“我認為，這個理由已經足夠了。”
“足夠？！”周宣默冷笑了一聲——這個表情，顧青青還是第一次看到——他豁然起身繞過辦公桌，站在顧青青的麵前居高臨下道，“原來在你看來我們兩人之間的感情是隨便什麽人一句話就能擊潰的？！”
“可是，那不是‘隨便什麽人’那是你的母親。”顧青青表情十分的平靜。
雖然周母對於顧青青的態度十分不客氣，而且具有很深的成見，但是顧青青並不打算因此就挑撥周宣默和他母親的母子關係，甚至為了給自己爭一口氣之類的幼稚理由和周母對著幹。
在顧青青看來，自己如此重視自己的母親，絕對不願意讓她因為自己而生氣，那麽換位思考，周宣默也是一樣的。
“我不會問出‘你在我和你媽之間選擇誰’這種愚蠢的話，因為選擇母親才是正確的——如果你因為我的原因讓你的母親傷心，那麽即便我們在一起，我也會因此良心不安的。”
周宣默死死地盯著顧青青，片刻之後抬起顧青青的下巴，恨恨地問道：“難道……在你的心中，我就是如此無能的男人麽？”
“什麽？”顧青青十分錯愕。
“我的意思是，難道我一定要二選一？！你們又不是階（河蟹）級敵人，你怎麽就那麽肯定，若我們在一起，我媽一定會傷心氣憤？！”
“可是……”
“沒錯，我母親對你的態度十分惡劣，”周宣默看向顧青青的雙眼，“可是顧青青，平心而論，造成這一切的原因不是你麽？!如果你對我多一份信心，將所有的事情都向我坦言，怎麽可能被人抓住話柄說你‘存心隱瞞’‘信心利用’？”
“我不是……”
不是什麽？不是存心利用？可是這有人相信麽？站在周母的角度思考，顧青青自己都不會相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