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侯爺被迫迎娶大太太,老侯爺就是嚴守家規,公中隻掏了三成出來,其餘七成,一半老夫人拿自己的陪嫁補上,另一半侯爺自己搞定。
二太太還想說話,老夫人掃了她一眼,四太太上前扯了扯二太太的雲袖,示意她別再說了。
二太太見狀也隻好罷手。
畢竟老夫人還躺床上呢,萬一她把老人家鬧暈了,有理也得變沒理。
文昌侯府,內院
文昌侯府四姑娘靠在床上,一雙眼睛紅彤彤的,都快腫成桃子了。
從昨晚到現在,她的眼淚就沒有停過。
昨晚的事,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好好地逛個花燈會,結果遇到調皮亂跑的小孩不小心把糖人黏在她的裙擺上,無奈之下她隻能回馬車裏更衣。
誰想,馬車突然就發狂了。
那個救了她的男子衝進了馬車裏,他看光了她的身子,甚至在大庭廣眾之下親了她。
那一刻,她恨不得一死了之。
身為女子,她知道清白對於自己而言有多重要。
被一個外男又看又親,除了嫁給他,她就隻有出家做姑子這一條路。
爹娘和祖父祖母肯定不會同意她出家。
可是她不想嫁給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男子。
但若是不嫁,她活著,就隻會給爹娘蒙羞,給文昌侯府蒙羞,給他蒙羞。
隔三差五地入宮,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早就已經印在了她的心裏。
然而如今的自己卻已經配不上他了。
他那麽的高高在上,皇家規矩深嚴,他肯定不會娶一個清白半毀的女子為妃。
文昌侯府四姑娘臉色蒼白,眼睛幹幹澀澀的,哭了一晚上,這會兒就是想哭,也已經流不出眼淚了。
外麵,丫鬟撩起珠簾進來,看到自家姑娘哭腫的雙眼和慘白的臉色,丫鬟心疼地道:“姑娘,定遠侯府大太太已經走了”
文昌侯府四姑娘眸光微動,迷茫的雙眸看著丫鬟。
丫鬟抿了抿唇,紅了眼眶道:“那定遠侯府大少爺早已娶妻,姑娘嫁過去,也隻能做平妻了”
文昌侯府四姑娘閉上了雙眼,她直接躺下來,拿過錦被將自己整個人蒙住,道:“我累了,出去候著吧”
丫鬟擦著眼角轉身。
她是真的心疼自家姑娘。
姑娘在府裏眾心捧月著長大,後來又入了皇後娘娘的眼,她們一直都以為,姑娘是可以嫁進宮,成為皇後娘娘的兒媳的。
原本有機會成為高高在上的皇子妃,結果現在,卻毫無選擇隻能做平妻。
丫鬟暗暗歎息一聲,打了珠簾出去。
錦被裏,文昌侯府四姑娘手裏握著曾經他送給自己的玉簪,眸底有著一絲決絕。
靈光寺,後山
在姻緣殿旁找不到白猴神算的蕭珩在小和尚的指引下來到了後山白猴神算的住所前。
瀑布下,一座簡約的竹屋立在那裏。
瀑布嘩嘩聲響,水幕摔落下來,濺起一片水星子。
即便是在寒冬,這裏的瀑布依舊沒有結成冰,隻不過靠近流水旁,就會加倍地感到陣陣刺骨的涼意。
竹屋前,有一片用柵欄圍起來的小田園,田園裏種滿了蔬菜番茄,冷風呼嘯,但這裏卻仿佛一點兒都不受寒冷的影響,那蔬菜的葉子綠油油的,纏繞在竹枝上的番茄又紅又大,泛著誘人的光澤。
一老者戴著草帽穿梭在蔬菜之間,手裏拿著一個小鐵壺在給番茄澆水。
渾身白絨絨的小猴子立在老者的肩上,似乎是困了,它伸手揉了揉自己圓溜溜的大眼睛。
耳朵動了動,小白猴聽到聲音轉過頭,便看到披著紫貂鬥篷走過來,俊美如仙人一般的蕭珩。
“咕唧!!”
小白猴朝蕭珩齜牙咧嘴,不歡迎的意思完全體現在它的表情裏。
老者仿佛沒聽到身後的動靜似的,依舊在澆著自己的蔬菜,神情認真慈藹,仿佛在對待自己的每一個孩子。
蕭珩走上前,作揖道:“大師”
白猴神算伸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須,並沒有回頭,笑道:“我也猜到你今兒會過來”
蕭珩望著他,“確實有些事,需要請大師解惑”
白猴神算微微勾唇,沒有再說話。
蕭珩也不打擾他,靜靜地站在身後。
冷風呼嘯,但蕭珩並不覺得寒冷,仔細看,還會發現他的眸底有著一抹凝重和敬畏。
從外麵走進來這個小田園裏,他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氣溫的變化。
這裏就仿佛被一個無形的屏障給隔開來,裏麵四季如春,溫暖宜人,外麵寒冬凜凜,冷風呼嘯。
等到把小鐵壺裏的最後一滴水都澆完,白猴神算才直起了腰,他轉過身,直接繞過蕭珩走進屋子,蒼老卻有力的聲音緩緩傳來。
“前段日子自己種了些茶,進來嚐一杯吧”
白猴神算脫下頭上的草帽掛在竹屋外,蕭珩抿了抿唇,邁步跟上前。
小白猴朝著他張牙舞爪。
跟著白猴神算把鞋子脫在玄關處,蕭珩在他的身旁盤腿坐下。
白猴神算的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他動作行雲流水地泡好一壺茶,倒進青竹花紋的瓷杯裏。
“嚐嚐”他將茶杯推到蕭珩跟前。
蕭珩端起茶盞輕啜,茶汁入口苦澀無比,但回過味來,又仿佛有一股子竹葉清香在口齒間蔓延開來,還帶著淡淡的梅花香氣。
蕭珩頓住。
他從來都沒有喝過這樣的茶,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判這茶的好壞。
白猴神算看到他的神情,隻微微一笑,他又拿了個果子給小白猴。
一直怒視著蕭珩齜牙咧嘴的炸毛小猴子一見到果子,眼睛一睜,渾身倒毛瞬間收斂了幹淨,它高興地叫喚一聲便拿了果子跑到一旁去吃了。
直到這時,白猴神算才道:“問吧,我可以回答你兩個問題”
白猴神算端茶輕啜。
蕭珩默了默,這才道:“昨晚那些麵具人都是誰?”
蒸騰的熱氣遮擋住了白猴神算的容貌,隻有聲音悠悠地傳來,“玄女手下左護法一派”
玄女?
左護法?
蕭珩眉頭擰緊,這些名號他還是第一次聽。
難道是江湖上的哪個新興的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