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王一麵笑眯眯的在前頭走著,一麵回轉過身子對祁盛華介紹道,因為他的體型緣故,他一人在前頭走著,便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這醉仙樓的醉仙鴨乃是我們南唐一絕,就是不知合不合三皇子的口味了。”
“甚好。”祁盛華腳步不緩,聲音平穩的應了一聲。
雲蓁低眉順目的跟在身後,在路過過道窗口時,腳步微微一頓,注意到有股目光自打她們進來後,便一直停留在他們這個方向。
雲蓁眉頭一皺,故作無意的抬頭順著樓道隱隱往上望去。
隻是在她追尋著目光而去之後,那抹異樣卻是突然消失了。
雲蓁心中微動,腳步略停,便與白契同行。
白契偏頭與雲蓁對視,而後略略點了點頭,與這一行人隔上了些許的距離。
雲蓁斂眉垂眸繼續跟近了些時,陳玉王與祁盛華兩人正交談在興頭上。
其實也不過是陳玉王一人說的眉飛色舞的,而祁盛華則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樣。
“不知這幾日,三皇子可玩的盡興?”陳玉王說的都有些口幹舌燥了,可眼見祁盛華還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模樣,靜靜聆聽著也不知到底聽沒聽進去陳玉王到底在說些什麽。
祁盛華淺淺勾出個笑來,點頭道。“勞煩陳玉王了,甚好。”
這幾日下來,祁盛華一直是這副德行,陳玉王以為祁盛華性情便是如此,也就習慣下來。
眼見祁盛華勾出個罕見的笑容來,陳玉王麵上笑容也不由浮出一抹真誠來。
他五官其實單看算上不錯,畢竟是皇室血脈,能醜到哪去?
隻是因為脂肪太多,堆積在了一處罷了。
他的綠豆小眼在眼珠裏頭轉了轉,直溜溜的在身後的雲蓁身上轉了一圈,露出了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來。
畢竟是在歡場混的多了,這幾天下來,眼見祁盛華天天將雲蓁帶在身側,估摸也尋思出一點味道了。
如此一想,陳玉王覺得這祁盛華到底是個男子,他麵上擠出個笑來。
“三皇子,瞧著這天色好,小王便帶你去個風雅的好地方,品品小酒,聽聽小曲。”
陳玉王這話說的意味深長,麵上又掛著個自以為男子都懂的笑容。
祁盛華哪裏會不明白,他唇角略略一勾,眉梢一揚,輕輕吐出了四個字。
“客隨主便。”
因斂眉低垂的緣故,無人瞧清雲蓁此刻麵上表情,隻是在祁盛華說出這四個字後,雲蓁的長睫微微眨動了片刻。
果不其然,正如雲蓁所猜測的那般,陳玉王帶他們去的所謂的風雅之地,不過是南唐國都赫赫有名的風花雪月之地。
滿堂春而已。
陳玉王勸了祁盛華幾次酒後,發覺不論他如何開口相勸,祁盛華都是時不時斯條慢理的淺酌慢飲,而後便著實覺得甚是無趣,便自斟自飲起來。
瞧著陳玉王如此模樣,祁盛華眉頭幾不可聞的蹙了蹙,麵上泛起一層薄紅,就連唇色都因為沾了酒而水潤。
這滿堂春裏頭的桃花醉倒真是好酒,隻是這酒勁未免太足了一些。
“三皇子倒是好豔福。”興許是酒精上了頭,陳玉王說起話來,舌頭不由有些打折般卷動,目光迷離而肆無忌憚。
祁盛華眉頭微微一蹙,正覺得陳玉王這話甚是膈應人,麵上神色未免有些難測。“此話怎講?”
隻是這陳玉王酒勁上頭,暈頭轉向的,麵頰酡紅,雙眼迷離的似乎未曾發覺祁盛華麵色的變化一般,自顧自道。
“你瞧瞧。”陳玉王搖頭,麵上有止不住的豔羨。“現下誰人不知這程丘有意與萇楚聯姻?”
陳玉王揶揄的擠眉弄眼。“那程丘的微末公主可聽聞乃是天下第一美人,三皇子可不是豔福不淺麽。”
祁盛華聽到這裏,眉梢不由微動,定定的瞧了陳玉王半晌。
在陳玉王不滿的嘟囔之中,方才扯出一個極淺的笑容,祁盛華眸色微閃道。“不知陳玉王何處聽來的消息?”
“哎,你這就不夠意思了。”陳玉王打了個淺淺的酒嗝,方才開口道。“這求娶微茉公主的人可不在少數,這消息一放出來,這天底下,不知多少的男子豔羨三皇子你。”
陳玉王搖頭歎息道。“隻是可惜啊,小王就沒這個福澤。”
祁盛華端起酒盞淺淺抿了抿,淡淡笑道。“瞧著陳玉王也著實不差。”
祁盛華略略頓了頓,目光在房間內停留了片刻,瞧著自己身側陪坐的兩名姑娘。“這滿堂春的姑娘雖不是天姿國色,但勝在小家碧玉,其中滋味,陳玉王怕是比本皇子要清楚的多。”
陳玉王麵上笑意越來越深,興許是有些激動的緣故,他身上堆積的肥肉都無時無刻不在顫動。
自以為與祁盛華交遞了個心照不宣的笑容,陳玉王便有些蠢蠢欲動了。
“這良辰美景,小王便不好多加打擾了。”
祁盛華端著杯盞,將要往喉口送的動作不由微微一頓,抬眸瞧了陳玉王一眼。
那一眼似乎要將陳玉王外頭披著那一層皮給扒開似得。
隻是陳玉王好似沒有半分覺察,依舊掛著一抹淺淺的笑容,對著祁盛華開口。“小王便先走一步。”
祁盛華瞧了他幾眼,而後略略點了點頭,目送著陳玉王離去了。
陳玉王離去不久,房內便被人推進兩名女子來。
祁盛華麵上淺淡的笑容登時便堙沒了去,目光僅僅是停留在手中的杯盞上給,眼都不抬一下。
來這滿堂春的公子哥不少,像是祁盛華這般長相氣質出眾的男子更是少的很,那名姑娘羞答答的瞧了祁盛華幾眼,發覺祁盛華竟是毫無動靜,而後對視一眼,便要上前勸酒,卻不料祁盛華突然抬頭,冷冷的瞧了一眼,吐出兩個字。
“出去。”
那兩個姑娘被祁盛華身上的氣勢所迫,不敢多加停留,轉身落荒而逃。
等到房門重新闔上,房間內恢複寂靜,祁盛華在身上飛速點動了兩下,而後便隻見他先前喝下去的酒水盡數被他給吐了出來。
他麵上浮出的一層薄紅,也盡數退到一幹二淨。
白止不知何時已經冒了出來。
“主子?”白止自然是瞧見了祁盛華用內力將先前喝下的酒水盡數給逼了出來的動作,眸底不由浮出一抹疑惑,抬眸瞧了祁盛華一眼。
祁盛華淡淡的應了一聲,冷笑著垂眸。“你以為那個胖子便是個簡單角色?今日他既然帶我來這,必定是有所圖謀。”
白止微微一怔,似乎不大明白祁盛華這句話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祁盛華也不解釋,僅僅是回眸掃了白止一眼,沉聲問道。“人呢?”
白止自然清楚祁盛華所說的乃是何人,他下意識瞧了房門,陳玉王離去的方向,猶豫了片刻道。“她先前說在馬車裏頭等著。”
“隻是先前無意間撞見了安瑞王等人。”
祁盛華偏頭瞧了白止一眼,雙眸下意識的眯成一線。“安瑞王?”
白止被祁盛華這個眼神瞧得著實是頭皮發麻,低聲應道。“是,安瑞王。”
“而且。”白止小心翼翼的瞧了瞧祁盛華的麵色,方才開口道。“安瑞王與陵蘭蘭世子呆在一處。”
祁盛華此刻麵上神色雖是未改,但是到底白止跟了他這麽些年,明白他現下的心情怕是好不到哪裏去,當即噤了聲。
祁盛華從桌前站起,也不知斟酌了什麽。
南唐國主安排陳玉王迎接自己,蘭澤比自己先至南唐國都不久,理當是由安瑞王接待。
既然雲蓁在此地撞見了安瑞王,現下又不見蹤跡,理應是混進了這滿堂春裏頭。
這事情,便是如此巧合?
“安瑞王在哪個包間?”
白止伸手向著右麵一指。“距離主子你,至多不過是三個房間的間隔。”
祁盛華略略點了點頭,目光閃爍了片刻之後,沉吟道。“待會出去,再給我尋個老實安靜的女子送進來。”
“記得讓人仔細盯著些安瑞王與陳玉王。”他倒是要瞧瞧,他兩人葫蘆裏頭賣的什麽藥。
至於雲蓁的安慰。
白契聽命於自己,跟隨在雲蓁身側,隻要不出什麽意外,雲蓁理當是無事的。
隻是他心中清楚,雲蓁到底不是肯吃虧的性子,祁盛華轉念想了想,開口問道。“雲蓁讓你來傳什麽消息?”
白止略略頓了頓,開口道。“郡主說,先前從那醉仙樓中,便有人跟著,一路跟至了這滿堂春之中。”
“郡主原本是想坐鎮,瞧瞧那人到底是什麽意思的,隻是。”
白止停頓在了此處,抬頭瞧了瞧祁盛華,接下來的話他並未說出口,隻因雲蓁也並未說給他聽,直說是祁盛華自會明白。
卻隻見祁盛華卻是了然般點了點頭,仔細斟酌了片刻之後,沉吟道。“若是雲蓁下令要你們做些什麽,你們便去做就是。”
祁盛華仔細想了想,又道。“蘭澤畢竟是與白契打過照麵,你去將他替換回來,密切注意些蘭世子的舉動。”
蘭世子那三個字被祁盛華咬的及重,就算是遲鈍如白止也敏感察覺出了不對。
白止忙低聲應了。
本想離去,卻又聽祁盛華補充問詢道。“這已然如此久,趙沁繡便毫無蹤跡?”
白止微微一頓,略顯挫敗道。“屬下無能。”
“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