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端著茶點進房的丫鬟小心翼翼的抬頭瞧了雲蓁一眼,眼見雲蓁並未給出什麽反應,不知為何的竟是平白鬆了一口氣,將茶點放下,便想要離去。
哪料原本斜倚在美人榻上的雲蓁突然換了一個姿勢,手中的書冊也被她放置一旁,目光突然凝聚在了那丫鬟麵上,開口道。
“等等。”
那小丫鬟心神一顫,卻不敢忤逆雲蓁,身子僵硬的轉了過來,觀察了一下雲蓁的麵色,不由開口問道。“郡主可還有何事吩咐?”
不知為何,郡主雖說並未說些什麽,但周身卻總是散著一股子讓人難以忽視的寒芒,讓人不敢接近。
“你去將陸南給我喚過來。”雲蓁一眼掃去,眼見這丫鬟頭也不敢抬,眉頭微微一蹙。
她就那麽嚇人?
陸南在聽到丫鬟回稟後,麵上不由浮出一抹古怪的笑意,上下瞧了那丫鬟一眼,不知琢磨了些什麽。
那丫鬟被他瞧得甚是驚惶,此刻恨不得將自己的頭顱直接埋到地底去。
“郡主除了這個,就沒再問些別的?”
眼見那丫鬟堅定的搖頭,陸南沉吟了片刻,緩緩起身。
行吧,他便去瞧瞧,郡主叫他過去到底是要去做什麽。
不過說實在的,先前要從雲蓁身側帶走未名,雲蓁表露的如此激烈,他還以為雲蓁沒有這般容易妥協。
原本心中甚覺頭痛,還在思忖著,到底要怎樣安撫雲蓁。
卻不料想雲蓁不哭不鬧,就這麽安安靜靜的在房內待了半個月,一副對外事毫不關切的模樣,乖的出奇。
陸南這心裏早就覺得,郡主這一定沒有如此簡單,要不然,就是郡主心中在琢磨著什麽事情。
雲蓁眼見那送吃食的丫鬟出去了,旋即便又拿起那手邊的書冊翻了起來。
一點挪位的意思都沒有。
房間內眼觀鼻鼻觀心的兩個丫鬟,用眼角餘光瞧見雲蓁這坦然自若,怡然自得的模樣,心中不斷嘀咕。
隻是任由她們以為自己看的小心,卻不料想這一切都瞧在了雲蓁的眼中。
雲蓁眉梢微微一揚,目光雖是落在書上,但這心思卻早早便不知去了何處。
德懷王這不僅是將自己身側的丫鬟給換了,況且還不許自己踏出這個院子一步。
雖說明麵上說是保護,但是雲蓁心知肚明,這乃是囚禁。
將自己囚禁起來,德懷王到底想要做些什麽?
便在雲蓁心中琢磨之時,外頭傳來了腳步之聲,雲蓁將手中書冊放在一旁,向著來人望了過去。
眼見進來的陸南,先是給她行了個禮。
“郡主。”
雲蓁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緩緩挪了挪身子,坐直身子挺直背脊瞧著陸南,開門見山的道。
“半個月的時日,也差不多了。”
“什麽時候讓本郡主見父王?”
陸南原本以為雲蓁讓人喚他過來,乃是為了詢問些東西,但到底著實未曾想到,雲蓁竟也不等他開口說些什麽,直接便開門見山的說要見德懷王。
“這。”陸南表露的甚是為難,原本還想演出些為難來,隻是眼見雲蓁的目光向著自己這個方向瞧了過來,他麵上神色不自覺的一僵,收斂了麵上神色,僵硬著開口道。“這王爺著實事務繁忙。”
“怕是沒有時間來見郡主的?”
隻是陸南發覺,自己一邊說著話,雲蓁竟是一邊從美人榻上下了來,徑直向著門口方向而去。
陸南愕然之間,反應卻是極快的擋在了雲蓁身前,開口問道。“郡主這是要去何處?”
雲蓁冷冷的掃了他一眼,譏笑。“既然父王事務繁忙,那唯有我自己前去尋他了。”
“郡主。”陸南沒想到雲蓁竟是這個反應,忙攔在雲蓁身前,眼見雲蓁不按常理出牌,陸南急的滿腦袋冷汗,開口便要解釋些什麽。
雲蓁卻不聽他到底要說些什麽,隻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而後開口道。“本郡主給你兩個選擇。”
“要麽讓本郡主走出去。”
“要麽本郡主便闖出去。”
這個姑奶奶,陸南當即便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還以為雲蓁這不過乃是因為呆的久了,覺得甚是煩悶罷了,萬萬不曾想到,雲蓁這一言不合便要從這院子裏出去。
雲蓁卻是不管陸南到底是個什麽想法,眼見陸南沒有什麽反應,她直接繞過陸南的阻擋。
誰人膽敢上前攔著她,她一腳便踢了出去。
雖說乃是王爺說要將雲蓁困在房內,但到底礙於雲蓁這身份,侍衛不敢動手,隻能用人肉堆積出一層肉牆來。
隻是雲蓁手狠心黑,踢的地方都是算準了的,那些侍衛被她這麽一踢,爬都爬不起來,這樣下來,倒竟是真被她險些闖出了院子。
陸南早早跟了上來,以身子擋在雲蓁的麵上,開口道。“郡主。”
“郡主,王爺....”
隻是他的話還未說出口,便吃了雲蓁一腳,若說是旁人雲蓁還留了幾分手,僅僅是傷了他們的麻穴罷了,讓他們暫時無法動彈,對於陸南,不僅踢了陸南一腳。
而且陸南吃痛無法防備之時,還揚手扇了他一記耳光。
“本郡主忍了你半個月之久,現下竟是還得寸進尺了?”
這半月下來,雲蓁雖說安安靜靜,但是心中卻甚是憋屈,有人湊上來挨打,自然是毫不手軟的一並收拾了。
陸南被打的有些懵,隻是便是如此,擋在雲蓁前頭的身子卻是一動不動,一副死都不讓開的模樣。
雲蓁心中便越發覺得甚是古怪了,讓人去將陸南請來前,闖這院子。
跟在陸南眼皮子底下闖這院子自然是不同的。
陸南乃是德懷王的心腹,有些時候,他的態度,便決定著德懷王的態度。
眼見自己如此鬧騰,陸南也死都不讓她出院子,這院子外頭,到底是有什麽不可讓她見的?
“郡主。”眼見雲蓁被自己擋著,一時也離不開,陸南眉頭緊蹙在一處,隻是這挨了打,口氣自然強硬了一些。“你便不要為難小人了。”
“還是盡早回去吧。”
雲蓁冷冷掃了他一眼,並不動彈。
德懷王將她禁足不是一次兩次,卻不論哪一次都並未防她防的如此森嚴,這便表明,德懷王若不是對她起了疑心,便是有什麽事,萬萬不可讓她知曉。
“未名呢。”
聽到雲蓁提及這個,陸南麵上神色卻顯得極不自然,偏過頭不敢與雲蓁對視。
眼見陸南這副模樣,雲蓁一時便沉了臉,繞過陸南便想向著院門口而去。
陸南哪裏肯動作,眼見雲蓁如此不配合,咬了咬牙,目光陡然一沉。“郡主莫要為難屬下,王爺說了,若是讓郡主從院中踏出一步,環兒與未名那兩個丫鬟便不知會如何了。”
雲蓁眉頭微微一蹙,目中寒芒大盛。“你威脅本郡主?”
陸南與雲蓁對視,卻不避不讓,僅僅是擋在雲蓁身前,一動不動的,用態度表明一切。
“好。”雲蓁冷笑著退了幾步,那目光瞧的陸南隻覺毛骨悚然。
眼見雲蓁扭頭便氣衝衝的向著房門衝進去,重重的將房門關上,將所有人都給關在了門外。
陸南心中不由鬆了一口氣,瞧著被雲蓁一並趕出來的那兩個監視著雲蓁的丫鬟,搖了搖頭,上前一步,輕叩著房門。“郡主,莫要氣壞了身子才是,這些丫鬟....”
“統統給本郡主滾!”隻是還不待陸南苦口婆心的勸導一陣,讓雲蓁開門放這兩個丫鬟進房,房門便被什麽東西重重擊打了一下,而後陸南便聽到瓷器落地之聲。
“若是今日見不到父王,你們便莫想進來!”
眼見雲蓁動這麽大的氣,陸南碰了一鼻子灰,不由摸了摸鼻尖,退了一步,終究是不敢再上前觸黴頭。
隻是便是聲音中盈滿怒火,但坐在桌邊的雲蓁麵上哪有半分怒色?
她麵無表情的抓起桌上杯盞重重的砸向門口。
而後偏頭瞧著房間內突然冒出來的琉璃,沉聲問道。“外頭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雲修現下可好?”
琉璃眼見雲蓁這邊時不時的抓起東西向著房門方向砸去,一方麵無表情的詢問著自己,琉璃不由嘴角抽了抽。
偏頭瞧了門口站著的幾個人影。
這半個月來,德懷王派人將雲蓁這院子守得猶如鐵桶,便是雲蓁身側的幾個丫鬟都給換掉了,若非是雲蓁今日這番折騰,將守著她的人給趕了出去,琉璃現下都溜不進來見雲蓁一麵。
琉璃心知時間一長必定會讓人起疑,便立即壓低聲音開口道。
“這世子倒是一切無礙,德懷王倒是未曾動他,隻是這明顯並無以往那般親近世子了,倒是與靜側妃走的近了些。”
“而鎮南王幾日前傳來消息,說是一切準備妥當了。”琉璃頓了頓,眉梢微微一揚。“隻是這些日子裏頭,主子你這被人守得如同鐵桶一般,著實傳不出什麽消息。”
“不曾問詢過主子,我到底不知該如何回府。”琉璃思忖了片刻,麵上的神色有著片刻的尷尬起來。
雲蓁哪裏能瞧不出來?當即目光便移動了過去,沉聲道。“怎麽?”
琉璃麵色古怪的瞧了雲蓁一眼。“至於德懷王為何要將主子關在房間之中。”
“想來是因為,要給主子你說一門親事了。”
聽到這裏,雲蓁的麵色不由黑沉如鍋底,瞧出琉璃的揶揄,雙眸微微一眯,危險道。“你可是太閑了?”
琉璃哪裏能瞧不出雲蓁這心情不好,忙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主子,你可知曉,德懷王給你說的親事,乃是何人?”
雲蓁掃了她一眼,淡淡道。“鎮南王那邊既然是傳了消息來,你便再去世子處走一遭。”
雲蓁想了想,開口道。“讓世子去公孫家走上一趟。”
她說罷,仔細思忖了一下。“許府那邊也可讓世子拉攏一些。”
琉璃眼見雲蓁好似毫不關心的模樣,不由新奇的瞧了她一眼,開口問道。“主子你便絲毫不好奇,定親的人選乃是何人?”
雲蓁淡淡少了她一眼,沉聲道。“有何幹係?”
在琉璃詫異不解之下,雲蓁淡淡補充了一句。“誰人定下的親事,那便讓何人去成便是。”
琉璃唇角微微抽了抽,蠕動了片刻,最終還是什麽都未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