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親媽，我報複你做什麽？”薑啟翔失笑，“媽，你冷靜一點。”
“你讓我怎麽冷靜，我就你這麽個兒子，你要是出國了，我還有什麽指望！”陳玉華拉著薑行，“你說說，你說說，就這麽個兒子，你舍得讓他出去嗎？”
“人各有誌，他既然想去，就讓他去好了。”薑行悶悶地說。
“你們爺倆商量好的是吧？就瞞著我一個人？”陳玉華更加憤怒了，不顧形象地在宋家對著父子兩人大呼小叫起來。
“好了。”薑媛不再掩飾對這個庸婦的不耐，“你們回去好好商量一下，這是大事不能太草率，但也不要太急躁，這麽吵吵鬧鬧的像什麽話？”
陳玉華一臉不忿，還想說些什麽，卻對上薑媛那冷沉的臉色，不由自主地住了嘴，悶悶地坐了下來。
她的識趣讓薑媛臉色稍緩，“啟翔，過一會兒你留下來，我們談談。”
薑啟翔有些意外，但還是點點頭，“好的，姑姑。”
“你是不是對我不滿？”薑媛開門見山地問道，眉宇間帶著一絲凜冽，過去麵對薑啟翔的時候，她從不會帶著這樣的表情。
薑啟翔低垂眉眼，聲音溫和，“沒有。”
“因為這次讓你父親受了委屈，所以你記恨我們？”這時候的薑媛不再像一個和藹的姑姑，而帶著一絲上位者的威嚴。
“不，姑姑，我知道你們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如果不是你們，父親到現在還出不來。”不過現在出來了，也形如廢人，再也不是原先那個意氣風發的薑書記了，他微微閉眼，心頭愴然。
“那你為什麽突然想要出國？你不用拿唬你媽那套來哄我，你出國之後恐怕就不想再回來了吧？如果不是記恨我，你逃什麽？”薑媛的眼神犀利，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
“我承認我是在逃，但不是因為記恨你，而是逃避我的生活，”薑啟翔低著頭，聲音低沉，“如果我留在國內，恐怕也要走上父親的老路，我害怕變成他那樣庸碌的官員，害怕像他那樣成天想著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害怕像他那樣戰戰兢兢地過日子，你們總是說薑家的未來都在我身上，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到底想要什麽？”
“那你倒是說說想要什麽？”薑媛冷笑，“除了你之外，薑家有哪個是爭氣的，現在連你也不爭氣了？你對得起你的父母，對得起我嗎？”
“對不起。”他依舊低著頭，一反常態地執拗，“但我還是想要去追求自己的人生。”
“追求你自己的人生？這麽說，你對你的將來已經有了明確的想法了？你出國之後想要做什麽？”薑媛極力控製住自己的憤怒，她的娘家勢單力薄，唯一能指望的大哥薑行又落到這樣的田地，本想將希望寄托在年輕一代最穩重的薑啟翔身上，沒想到他也讓她失望了。
“我想要學計算機，做一個普通的程序員。”他溫和地說。
“學計算機，你跟著安從哲學就可以了啊，他是國內乃至世界最頂尖的人才，連皇儲都是他的學生，要想做程序員也可以去銀河科技啊，用得著跑大老遠的……”她頓了頓，看著薑啟翔的眼神，瞬間變得有些詭異起來，“是因為小遙？”
“姑姑！”薑啟翔震驚地抬起頭，通紅的臉和驚慌的眼神泄露了一切。
薑媛了然之餘，又覺得有些尷尬，早在她剛正式嫁給宋靖豐不久，她就隱隱約約地知道薑啟翔的少年心事，知道那時候在雲留讀書的他喜歡上了一個叫做夏遙的平民姑娘，那個時候的薑啟翔還隻是個少年，所以她對這段朦朧的情愫根本沒放在心上，完全沒有想到自家侄兒暗戀的小姑娘竟然會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真不知道該說這是緣分，還是冤孽了！
“姑姑，你不要誤會！我對小遙完全就隻是兄妹情誼，絕沒有其他的想法！”薑啟翔急急地保證。
他越是這樣，薑媛就越無法把相勸的話語說出口，隻是臉色古怪地沉默著。
“姑姑，這真的隻是我的個人選擇而已，我不喜歡爾虞我詐的政治生涯，我隻想做一個普通人，過著最平凡的生活，就像我小時候那樣。”
薑啟翔覺得自己真是百口莫辯，他雖然喜歡過宋遙，但也知道他們倆是不可能的，早就絕了自己不該有的念頭，不過對安從哲這位準妹夫還是有些膈應，當年他也曾經和他們倆打過照麵，雖然覺得他們之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卻沒有深想，誰能想到宋遙這朵花終究還是讓安從哲給采了。
剛才還是問三句答一句的薑啟翔，一談到宋遙就這麽滔滔不絕地保證，這讓薑媛怎麽可能不多想？
“小遙很快就要訂婚了。”薑媛幹巴巴地說了這麽一句，覺得自己說的話實在太不高明。
“嗯，我知道。”薑啟翔心頭微酸，“我會等她訂完婚再走，再怎麽說我也是安從哲的大舅子。”
他的懂事緩解了薑媛的尷尬，“好孩子，姑姑對你一直很有信心，這麽多年來，我和你爸一直都在悉心地栽培你，希望你能夠承繼我們薑家，薑家的根基淺，你爸又出了這樣的事，後繼無力，如果你不及時頂上來，薑家恐怕就要重新淪為普通人家了……”
“那又有什麽不好呢？姑姑，我真的不明白，權勢真的那麽重要嗎？爸爸這些年的官是越做越大，可是他的心事也越來越多，他這些年過得真的太累了，我不想再像他那樣了……”
“可你是個男人，應該知道權力越大，責任越大，你爸為什麽會那麽累？因為他的肩膀上扛著整個薑家，如果不是他，我沒這麽容易坐穩宋夫人的位子，你媽沒那麽風光地享受別人的阿諛奉承，你也沒有辦法做個不愁吃穿的公子哥兒，還有你那些不爭氣的堂弟堂妹們，都沒有辦法過著少爺小姐的生活。”薑媛平靜地看著他，“我希望你能像當初你爸對我那樣，對待小遙，這也是你曾經答應過我的，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