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眼睛一縮,掙紮著起身,在春蘭走近床邊時,“啪”的一聲一巴掌甩在了春蘭的臉上。
產後虛弱的她根本就沒有多少力氣,春蘭臉上連一個紅印子都沒有。
“賤婢,滾出去!”周姨娘吼道。
春蘭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周姨娘,眸中流露出一抹明顯的嘲諷,哪裏還有平日裏的溫順。
她攪拌了一下碗裏的湯藥,嘴角掛著譏笑,“周姨娘,該喝藥了”
“我不喝,你給我滾!滾出去!有多遠滾多遠!我不想再見到你!”
周姨娘想要將春蘭手裏的藥碗甩開,卻被春蘭靈巧地避開了。
她摔在床上,發髻散亂。
春蘭無視了周姨娘的一臉狼狽,她好整以暇地直接坐下,看向周姨娘的目光仿佛在看著一個死人。
“周姨娘,您就別為難奴婢了,大太太吩咐奴婢一定要讓您喝下這碗藥,看在奴婢侍候您這麽些年的份上,周姨娘就別讓奴婢難做了”
周姨娘發絲散亂,她的手緊緊地攥著床上的錦被,目露凶狠,“你是大太太的人?”
“嗬嗬,周姨娘這也發現得太晚了些吧”春蘭譏笑,“你以為與大太太聯手陷害大姑娘,大太太就真的會讓你平平安安地將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
“你們這些姨娘,沒有孩子的時候還好,懂得安安分分地,這萬一讓你生下個哥兒,豈不會滋長你的野心?侯府將來是大少爺的,即便隻有二分之一的可能,大太太也不會讓你們輕易動搖大少爺的地位”
周姨娘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都掐進了肉中也沒有發覺。
她總算是明白了,侯爺正值壯年,怎麽可能後院中除了嫡出,就隻有一個庶子和一個庶女,原來都是大太太在搞鬼,怪不得後院但凡懷了身孕的姨娘,不是意外小產,就是難產死在床上,一屍兩命。
是她太傻太衝動,竟然受了大太太和春蘭的兩句挑撥,信了那根本不可信的讓她平安生下孩子的承諾,就巴巴地跑去算計錦桐,如今算計落空,所有的黑鍋都是她背,她不但失去了孩子,還失去了侯爺的心,她的下半輩子就這樣毀了!
這一刻,周姨娘後悔了,她不該對錦桐心生嫉妒,不該相信大太太那不可靠的承諾。
或許她安安分分地,還能把孩子平安生下來。
但,她真的能夠平安生下孩子嗎?春蘭是從她成為姨娘就跟在她身邊侍候的人,算得上是她的心腹,然而她卻是大太太的人,隻要她全身心地信任著春蘭,她就不可能平安生下孩子,因為春蘭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用各種方法使她小產。
就如今早她把安胎藥換成了墮胎藥給她喝,剛剛卻跟侯爺說是她誤食了綠豆湯才小產。
大太太不止容不得她肚子裏的孩子,還物盡其用,拿她的孩子去做算計!
周姨娘氣得渾身發抖,望向春蘭的目光猶如劇毒的蛇一般陰冷。
但春蘭並不怕她,她攪拌了幾下湯藥,突然伸手鉗住了周姨娘的下巴,另一隻手端著碗強硬地將那碗湯藥灌進周姨娘的嘴裏。
周姨娘拚命地掙紮,卻沒有多少力氣掙脫春蘭的禁錮。
春蘭是大太太的人,今日打她板子的婆子也是大太太的人,她根本就沒有受多少傷,再加上平日幹活,她的力氣又豈會是周姨娘可比的。
湯藥順著周姨娘的嘴滑下喉嚨,她的手指緊緊地掐著春蘭的手臂,劃出一道道血痕。
春蘭吃痛,一把將周姨娘甩到床上。
她厭惡地看著周姨娘蜷縮成一圈,雙手捂著自己的喉嚨,用力地呼吸著,用力地掙紮著,漸漸地,停止了蠕動。
周姨娘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春蘭揉了揉自己手臂上的抓痕,冷哼一聲,甩袖離開了屋子。
屋外,韋媽媽站在黑暗中,瞧見春蘭一邊揉著手臂一邊咒罵著走出來,沉聲道:“事情都辦好了?”
春蘭一見到韋媽媽,立刻笑得掐媚,“春蘭辦事,媽媽還不放心麽,已經氣絕了”
韋媽媽眸光閃過一絲冷芒,將手中的錢袋子扔給了春蘭,“已經跟後門那邊的婆子說好了,趕緊走,大太太不想再在京都見到你”
春蘭顛了顛錢袋子,感受到錢袋子的重量,立刻笑得見牙不見眼,“讓大太太放心,我一定有多遠走多遠,以後都不會再出現在大太太麵前”
韋媽媽揮了揮手,春蘭快步消失在黑暗中,卻沒有發現在她轉身後,韋媽媽眼中那一閃而逝的狠芒。
聽梅院
吃完了晚飯,去院子溜了兩圈食回來,錦桐側躺在小榻上。
其實她已經很累很困了,但她的眼睛卻睜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大。
雖然她也懷疑自己可能重生了,但這到底太玄乎了些,她更傾向於自己是在做夢,她害怕自己真的是在做夢,她怕她一睡下,夢就醒了。
她還沒有見到舅舅和三位表哥,她還不想醒過來。
琥珀見錦桐躺在小榻上,一臉疲態,有些心疼,“姑娘,先沐浴再睡吧”
沐浴可以讓人清醒些,錦桐點頭答應。
琥珀和淡芝立刻麻溜地下去著手準備。
等她們準備好回來喊錦桐時,老夫人派了丫鬟送來了六匹綢緞,說是給錦桐做衣裳的,還有一套精美的首飾,價格在三百兩左右。
錦桐知道,這是老夫人冤枉了她,送過來安撫她用的。
綢緞都是上好的料子,等丫鬟一走,琥珀和淡芝還有雪竹墨菊四個大丫鬟就開始圍著綢緞和首飾,討論著明兒給錦桐做幾套衣裳。
衣裳首飾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錦桐經曆過死亡,是以四個丫鬟聊得熱火朝天,錦桐卻興致缺缺。
摸著滑膩的綢緞,雪竹忍不住驚呼道:“這綢緞手感真好”
琥珀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別亂摸,等會兒把姑娘的綢緞摸髒了”
雪竹氣惱,“我洗過手了的!”
她的視線落在那匹粉色繡芍藥花的綢緞上,眼睛眨了眨,道:“這匹綢緞......”
錦桐正端茶輕啜,聞言望向雪竹。
雪竹道:“姑娘,奴婢記得這匹粉色的綢緞三姑娘很是喜愛,先前找老夫人討要了好幾次,咱們要不要給三姑娘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