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回來了。”李景瑞下馬後接過一旁侍從遞過來的幹淨絹帕,一邊大步向著自己那個院子走,一邊細細的擦拭著自己的手指,仿佛上頭沾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似得。
李景瑞抬頭瞧了一眼,發覺那迎出來的男子並非是弘毅後,不由蹙了蹙眉頭。“弘毅呢?去將他給本王叫來。”
迎上前來的男子似乎並不驚愕他開口問弘毅的下落,趕忙答道。“屬下已經派人去尋弘毅了。”
李景瑞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既然華子敬不想留有活口,那便隨他處置就是了,想象著華子敬處理後事時,發覺那一群慘死他手下的,不過都是那趙府裏頭的女眷後,麵上會是什麽表情,李景瑞不由嗤笑一聲。
不過是個毛都未長齊的小娃娃,還自以為自己手段高明,李景瑞暗暗搖了搖頭。
那人從他麵上看不出他現下到底是什麽想法,正在心頭揣度著他什麽意思之際,便聽李景瑞再次開口問道。“何事?”
經由李景瑞提醒,那人好似方才想到自己前來到底是什麽事般,忙猶豫著開口道。“先前有人送了一個箱子過來,說是給王爺的禮物。”
“禮物?”李景瑞的腳步一頓,不由斜眼瞧了那人一眼。
那眼神似乎是在說,這麽一件小事,也值得他在這門口攔著自己?畢竟他現下乃是京都內炙手可熱的人物,每天想要巴結他的人多了去了,門房那裏收到的禮物還少麽。
“可是。”那人猶豫了片刻,方才開口道。“屬下瞧著上頭夾著一封信件,上頭寫著王爺親啟。”
說著,那人從懷中掏出個潔白信封,雙手恭敬的呈送到了李景瑞的身前,李景瑞低頭瞧了一眼。
仔細的審視了一番,並未瞧出這信件上有什麽髒東西,方才隔著一層絹帕伸手捏在手中。
他拆開信件,取出裏頭的信件。
在乍一眼瞧見那信件之中的字跡時,他瞳孔猛地一縮,手指都不自覺抖動了一下,隻是這一下極為細微,故而除了一直與他並排行走的一人外,倒是無人注意。
李景瑞的腳步不自覺的在房門口停下,旋即一目十行的將那信件看完後,捏著那信件,沉著臉問。“東西呢?”
那人立即反應過來,揮了揮手,便登時有人將那黑檀木方盒呈送到了李景瑞的麵前。
那黑檀木方盒上雕刻著一個繁瑣的圖樣,那是一隻蜷縮著起來的業火鳳凰,雕刻的活靈活現,尤其是那雙閃耀著灼灼鋒芒的眸子,雖說瞧來覺得那隻鳳凰痛苦非常,但若是業火重生,一切便會與之不同。
李景瑞在瞧清那圖樣後,心中一沉,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緩緩打開了那個方盒,方盒並未上鎖,隻是用木削簡單別上了,這乃是點名要李景瑞親啟的東西,旁人也不敢亂動。
那不大的方盒之中,安靜放置著粗長的五根手指,瞧著那個長度,應當是個男子的左手,乃是齊根切斷,因為裏頭墊著幾層厚厚的油紙,故而血色並未順著縫隙流出來。
李景瑞麵色一沉,便將木盒關上了,麵色十分陰沉難看,伸手將手中信件揉成一團,狠狠丟了出去。
“去將弘毅給本王叫來!”
那人不敢耽擱,忙應聲,推門出去了。
李景瑞陰沉著一張臉,伸腳將房門一腳踹開,方才踹開門,隻是房門方才打開。
夾雜著檀香的血腥味登時灌進了李景瑞的鼻尖,刺激的李景瑞不由退了一步。
他麵色陡然一沉,瞧了一旁的侍從一眼。
那侍從立馬鑽進房門,不多時,便拎著一個黑色布袋出了來。
那布袋因為放在桌子上的時間不短,血色已經與桌上的一些書冊粘在了一起,那侍從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敢將那些書冊扒拉下來,便一同提著出來了。
李景瑞在瞧見那黑色布袋之時,眉梢一跳,心中陡然浮出一抹不安。
便在此刻,先前離開的那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高聲道。“王爺,內院小池塘之中飄著一具無頭屍首。”
“瞧起來像是....”
他的目光在落到那人手中提著的一個黑色布袋上,不由驚異不定的止住了橫衝直撞的腳步,掃視了那布袋一圈。
“打開!”李景瑞隻覺眉心不斷抽搐,這兩個字,乃是他從牙縫間擠出來的。
侍從猶豫了一下,伸手緩緩解開布袋,哪料他因為手抖,一時並未拿穩,裏頭的人頭咕嚕嚕的滾了出來。
李景瑞一眨不眨的瞧著那個人頭,目光一直追溯著那個人頭,此刻正好對上了那個人的目光,登時氣得渾身發抖。
“弘毅。”
弘毅跟了他好幾年了,乃是他最為信任的心腹。
他的分量,自然是旁人比不上的。
現下他出府一趟,留在府內的弘毅被人殺之拋屍不說,還斬下首級,擺放在了他的房間。
思及此,李景瑞竟是身子不住晃動,一時未曾站穩,頭顱重重磕在了房門之上。
在侍從的驚呼聲中,李景瑞好似想起了什麽,扶著撞疼的額頭,幾步跨進房內,伸手正要摸那紫金香爐之時,陡然停下。
他回頭冷冷掃視了一圈,旋即隨手指了一名侍衛,指揮道。“你,過來。”
那侍衛在李景瑞冷冷的注視下,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在李景瑞的矚目下,伸手摸上了那個香爐,輕巧一轉。
李景瑞讓人點了燭火,一路向下而去,到了底。
他目光陰森森的瞧著那個原本困著未名的鐵牢之中,哪裏還有未名的影子。
李景瑞隻覺怒色翻湧,一時未忍住,伸手重重的拍在了牆壁之上。
而後他便覺得心口一陣血氣翻湧,喉口一甜,竟是直接暈厥過去。
“王爺!”
......
未名自然是不能帶回德懷王府了,雲蓁不過略略沉思了片刻,便讓而後跟來匯合的十七讓人將未名給扛了回去。
“可有消息?”雲蓁偏頭瞧了一眼跟過來的琉璃,沉聲開口問道。
琉璃沉著一張臉,猶豫著開口道。“那一院子十三位女眷,僅有兩名女眷幸存,一名被趙家大少爺給救了回去,一名則是院子坍塌之時,正好在如廁之中,方才得以幸免。”
“趙少齊怎麽?”雲蓁麵上略略浮出些詫異之色,不由偏頭瞧了琉璃一眼。
雲蓁眸子微微一眯,仔細思忖了片刻,她記得趙少齊隻納了幾房小妾,並未迎娶正妻,隻是聽說那幾房妾侍都是趙夫人一手操持,並不得他歡心。“他帶走了誰?”
“安樂,趙老幾年前救下的一個孤女,而後被趙夫人抬了姨娘,雖說與趙老僅有名分,但聽聞這些日子下來,都是她在趙老榻前侍候。”
雲蓁眸色微微一眯,突然開口問道。“那個竹筒,乃是在何處尋到的?”
琉璃被她問的一滯,仔細思忖了片刻,開口低聲道。“乃是東邊院子裏。”
“那院子裏住著誰?”雲蓁這麽一問,琉璃便登時明白雲蓁乃是什麽意思。
房間乃是她一手分派,那安樂她也是見過的,被這樣提點著問,琉璃立馬反應了過來,當即麵色一變,不過想起什麽,她又道。“院子裏倒是住著不少人,安樂與那個幸存的彤姨娘住在一處。”
“彤姨娘雖說是幸免了,不過卻是被錢將軍給逮了回去。”
“至於安樂雖說被趙少爺一同帶了出來。”琉璃緩緩搖了搖頭。“隻是在路上,她為了保護趙少爺,胸口中了箭,聽說傷的不輕。”
“救回去,隻留下一口氣了。”
聽到這裏,雲蓁眸色漸漸一沉,既然有嫌疑的不是受了傷,便是被抓了回去,隻要無法泄露消息,其餘事情倒是無所謂。
趙少齊既然對那安樂如此上心,略略提點趙少齊,讓他注意些便是了,想著那安樂受了重傷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許久後,雲蓁方才緩緩點了點頭。
“即是如此,那便不必再管了。”
她緩緩走動了兩步,而後回頭瞧了琉璃一眼。“錢謙那方可有什麽動靜?”
琉璃聽她轉而提起這個,思忖了片刻,挑了些簡略的開口道。“聽說錢將軍這些日子甚是不好過,時不時便被太子殿下給拎進宮,痛罵一頓。”
“聽說為了這些事情,錢將軍都許久不曾回府了。”
聽到這裏,雲蓁腳步微微一滯,麵上露出股甚為古怪的笑容,而後緩緩搖了搖頭,對錢謙那個榆木疙瘩,卻是不知如何評價。
但是礙於錢謙乃是她一手提拔上來的,若是不提點一二,她又覺得甚是可惜。
現下祝漠被自己切了五根手指,可以說是完全廢了,能不能保住他現下的左將軍之位還是未知數。
既然祝漠已經沒了爭取之力,隻要錢謙略略聰明一點,向著華子敬靠近些,那總統領之位,自然是落不到別處上。
她怕就怕這個傻大個死鑽牛角尖,冒冒失失的讓這到嘴的鴨子飛了。
思忖了片刻,雲蓁方才開口道。
“你有時間便讓人去給他傳一句話。”
琉璃怔愣了片刻,登時湊到了雲蓁唇邊,聽完雲蓁的囑咐後,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郡主。”聽出琉璃話中的猶疑,雲蓁不由回頭瞧了她一眼,低聲問道。“怎麽?”
琉璃猶豫著開口道。“郡主你可知右相回來了。”
“什麽?”雲蓁先前還未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瞧著琉璃麵上神色有種說不出的古怪來,她心中不由仔細的思忖了片刻,覺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麽地方。
這段時日來,她被是很是能折騰的靜側妃與左相這些事情給弄得焦頭爛額,倒是一時將右相給忽略過去。
“右相不是回鄉省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