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十分簡潔的房間,房間內僅有一桌一床,除去角落內擺放上的供案,並無旁的物件,故而她在房間轉悠了一圈後,尋到角落擺放著供案,掀開垂下的桌布,雲蓁躬身藏了進去。
雲蓁靠牆坐著,閉目靜靜思忖著什麽,等著先前出去的榮故回來。
卻不料,先前緊閉的房門此刻被人從外頭悄聲推開。
雲蓁眉頭微微一蹙,側耳仔細傾聽了一陣,發覺進來的那人腳步輕盈,卻毫無章法,她心中登覺疑惑,小心的掀起麵前的桌布,隻瞧見了一雙翠綠色的繡花鞋落在了她的眼前,衣角微微晃動,想來那人也不知在作甚。
等雲蓁放下桌布,便又聽房門一聲吱呀,伴隨著一聲重重的撞擊。
桌布晃蕩了片刻,登時響起女子低柔婉轉的嬌笑聲音。
“哎呀,你這麽猴急做什麽?”
“這些日子不見,可是想我了?”
“王爺不是出去了,估計還有一段時間方才回得來。”
伴隨著曖昧的嘖嘖聲響,那交纏在一起的兩人身形扭動間,已經轉移了地方,落在了床榻上,雲蓁略略掀起桌布向著那個方向瞧了一眼,發覺那兩人糾纏在一處,身上的衣物已經落了一地,他們彼此眼中竟有彼此的存在,竟是絲毫不知這房間內竟是多了一個人。
雲蓁眉頭微微一蹙,心中隻道若是榮故回來撞上這麽一幕,怕不是是何感想。
這個念頭在她腦中過了一圈,旋即被她拋諸腦後,她本想將桌布放下,卻不料打眼掃過了那女子的側臉。
她心頭巨震,目光之中竟是不可置信之色,便連抓著桌布的手指都有些微微顫抖。
那張臉,若是她不曾記錯,竟是與秋蘭有幾分的相似。
尤其是那名女子因為歡愉眉宇之間染上了幾抹豔色,便是與之越發相像了。
雲蓁唇線微微抖動。
興許是因為秋蘭乃是死於她手下的第一個人,雲蓁便難免覺得有些失神,一時之間竟是忘記放下桌布。
那名女子的嬌聲輕呼與男子重重的喘息聲交錯之時,那名男子的目光竟是無意之間掃了過來。
雲蓁心神震動,下意識便鬆了手。
隨即,男子粗重的喘息逐漸緩和下來,在女子不滿嘟囔聲中,竟是忽然翻身下了地。
“你去哪?”
男子雙眼微微一眯,回眸瞧了那名女子一眼,冷冷低罵一聲,竟是自顧自的奔向雲蓁那個方向而去了。
“賤人!”
那女子被男子瞧得甚是摸不著頭腦,伸手扒拉過一旁的被子蓋上,麵上有難掩的不滿之色。
她委屈的低聲道。“這好好的,你罵我作甚?”
隻是男子將她的話當做耳旁風,小心翼翼的抬步走向桌案,路過方桌時,隨手拎了一把椅子,拖拽著便向著牆角的供案而去了。
“出來!”
那女子眼瞅著男子拖拽著椅子便向著那供案而去,麵上登時浮出詫異之色,不知曉男子到底發的什麽瘋,裹著被褥跳下床去,伸手便要拉住他。
“你想要幹什麽?”
“我先前明明瞧見這底下藏著個人。”男子一把將女子推開,怒聲道。“你還敢攔著我,我就說你今日怎的如此自覺。”
“原來是想早早打發了我!”
那女子被男子一把推倒在地,被褥登時散開,愕然的坐在被褥上,吃驚的抬頭瞧著男子。
男子舉著手中的椅子,重重的向著那桌案下甩去。
雲蓁在男子接近之時,便知曉了他的打算,此刻哪裏顧忌的了這麽許多,在男子下手之前,她猛地抬起供案,一股腦的裝在了男子身上。
女子先前在香爐之中供了三炷香,男子身上又未著片縷,被燙個正著,不由吃痛的退了幾步。
正好踩中了女子的手腕。
女子隻聽一聲骨碎之聲,痛的驚呼一聲,冷汗登時便下來了。
雲蓁借著桌案的掩護,她目光微微一凝,從腰間摸出一柄細長銀針,刹那之間,便插在了男子的身上。
男子顯然是有幾分功夫的,此刻吃了一驚,反應卻是極快的退了幾步。
雲蓁那一針便落了空。
那男子打眼掃見雲蓁的臉,不由吃了一驚,目光之中竟是愕然之色。
片刻之後,他方才回過神驚呼一聲,開口道。“輕凰郡主?”
雲蓁在瞧見男子整張臉後,心中略略一陣激蕩,發覺竟是跟在李景瑞身側許多年的弘毅,當年她腹中的那個孩子,便是由他一手鞭打零落。
因為強烈的恨意席卷下來,雲蓁身體比腦子反應要快的多,趁著弘毅吃驚的那個刹那,抬腳便踹向了他的子孫根。
弘毅身上本就未穿衣物,反應慢了一拍,被雲蓁甩了個正著,竟是痛的彎下了腰。
好在他先前躲了躲,若是正麵受了雲蓁這一腳,怕是不死也殘。
雲蓁瞧著弘毅痛的站不起來的模樣,抬起腿便又是一腳下去。
卻不料原先還痛的站不直的弘毅,卻是突然伸手抓住了雲蓁的腿,一把將雲蓁給甩了出去。
雲蓁猝不及防下,被弘毅用力甩開,直直向著床榻上磕去,若是這一下磕了個正著,她怕是會頭破血流。
雲蓁眸色微微一狠,在空中身形略略晃動,雙手抱頭,準備用背脊受下這一擊。
隻是好在她的身形在半空便被攬入了懷中。
榮故打眼掃見弘毅不著片縷的模樣,眸底一沉,伸手便點住了弘毅的穴道。
先前的陣痛緩和了一些,弘毅便略略直起了腰,正眯著眼等著瞧雲蓁撞上那床角,弄出個血花四濺,卻不料不知哪裏冒出了個男子一把將她攏入懷中。
受了些傷下,弘毅竟是發覺自己在那人出現之前並未發覺那人的行蹤。
他打眼一掃,眼見那突然冒出來的男子身上穿著的,竟是他攝政王府的衣裳,心中登覺不好,張嘴便要開口叫喊。
便被人伸手製止了。
弘毅身形微微晃動,目眥欲裂。
他的武功算不得很好,隻是在輕功上略有心得,但此刻被人先行出手製住了,他不由咬碎了牙。
打眼掃見痛的癱軟在地下的女子此刻好似迷迷蒙蒙還不知出了什麽事情,他真是恨不得扇這女子一個巴掌。
隻是可惜那女子顯然在反應過來之時,便已經步了他的後塵,被直接點住了穴道,動彈不得。
待到製住了房間內的其餘兩人,榮故方才低頭瞧了瞧雲蓁,眼瞅著她站穩從他懷中離開。
榮故目光微微一閃,抬腳一把將那長長的桌布卷起,摔在了弘毅的身上。
弘毅整個人都攏在了其中,唯露出了一雙狹長的眸子,死死的盯著雲蓁。
雲蓁走到他麵前,略略眯了眯眼,瞧著他的長相,她便想起了自己腹中那個不過隻有一個月大的孩子,她抬手便甩了弘毅一個巴掌。
“你乃是跟在李景瑞身側的心腹,想必是對他的事情了如指掌吧?”
弘毅被封了啞穴,自然是開不了口,唯有一雙眼睛可動,不斷的在雲蓁的身上上下掃視著,恍然明白了什麽。
他瞪了瞪眼。
雲蓁冷笑一聲,蹲下身子,瞧著那驚恐瞧著自己的女子。
弘毅僅僅是製住了她的啞穴罷了,她尚且還能移動,此刻渾身發抖的用被褥裹了自己的身子,努力的將自己蜷縮成一團,隻是可惜,她的右手手骨先前被弘毅不小心踩斷了,故而她現下隻要一動,右手便鑽心的疼。
雲蓁伸手一把將她揪到近前,伸手勾住她的下巴,上下仔細瞧了瞧,目光微微一眯。
這就近了瞧,她便能明顯分辨出麵前這名女子與秋蘭眉目之間雖有幾分相似之處,但氣質卻是不盡相同。
“你叫什麽名字?”
雲蓁開口問了這麽一句,方才想起女子被封了穴道,抬眸瞧了榮故一眼後,湊到女子的耳邊,低聲道。
“記住,若解了你的穴道,你敢叫喚。”
雲蓁眸色微微一厲,飛速從懷中摸出先前沒來得及摸出的匕首,橫過幾刀,弘毅的大腿上便涔涔冒出血色。
“這便是你的下場,可明白?”
女子抖索著身子抬頭飛快瞧了弘毅一眼,而後被弘毅瞪了一眼,縮了縮身子,驚恐的搖頭。
“不?”雲蓁唇角勾出一個淺淺的弧度,忽的輕笑道,將手中染了血的冰涼匕首貼在了女子麵上。
感覺到女子身子顫抖的越發劇烈後,方才滿意的開口道。“你猜我的刀工如何?”
“若是你不識相,信不信,我將你切成三千六百片?”說罷,雲蓁手起刀落的,便從弘毅的大腿上削出一塊肉來。
雲蓁輕輕歎息了一聲,好似並不滿意。“好似厚了點。”
那女子被雲蓁此等舉動給嚇破了膽,顧不得手骨上的傷了,一心隻想退遠一些,遠離雲蓁。
隻是她的喉嚨被雲蓁緊緊抓在手中,她便是想要退走,也做不到,掙紮了片刻。
女子嗚咽了幾聲,麵頰兩旁驚恐的留下淚來,便在雲蓁陰狠的目光之中,顫抖著點了點頭。
雲蓁此刻方才滿意的點點頭,伸手將女子放開,瞧了一旁的榮故一眼。
榮故此刻在一旁低垂著頭,也不知到底在思忖著些什麽。
注意到雲蓁的視線後,反應極快的便給女子解了穴道。
雲蓁此刻的注意力皆在女子的身上,倒是並未注意到自己現下的模樣,有多麽狼狽。
因為雲蓁距離錢謙及近,她麵上不可抑製的沾上了幾滴血,眸底浮出狠厲將她原本精致的五官給生生壓下,竟與厲鬼毫無兩樣。
當年她到底是受了多少罪?
想到此番,榮故的眸底不自覺浮起一陣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