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好孩子……”顏誌明笑眯眯地看著宋遙,十分滿意,“我聽寶寶提過,你喜歡下棋?”
安從哲尷尬地輕咳兩聲,宋遙笑得前仰後合,很老實地交代,“外公,我那時候是被他逼得,他逼著我研究您送給他的棋譜,還讓我每天都得陪他下一盤棋,我這智商哪裏是他的對手?一提起下棋,我就頭疼。”
“他哪裏是真想讓你下棋?不過是變著法子撒嬌,讓你陪陪他呢。”顏誌明不僅不以為忤,也跟著笑得很歡,“別說是你了,雖然是我領他入門,教會他下棋,可是從他十歲開始,我就不是他的對手了,這孩子別的不行,聰明卻是沒說的。”
“咳咳咳,外公,”安從哲扶額,“您別揭我的短了。”
“我這哪裏是揭短?明明就是誇你呢。”顏誌明一臉無辜,老人年紀雖大,可是思維條理都十分清晰。
“外公,我想要和小遙訂婚。”安從哲想了想,還是直接說出了來意。
“訂什麽婚?”顏誌明奇怪地看著他們,“直接結婚不就好了?”
“小遙還太小,沒到法定婚齡。”安從哲一臉無奈。
顏誌明大笑起來,“你們這是早戀啊,行啊,訂婚就訂婚,我來給你們主持。”
“那我爸那裏……”
“你還搭理那種人做什麽?”顏誌明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父父子子,父不父,子不子,他對你不慈,你也無須孝順他。”
顯然顏誌明和女婿的關係十分僵冷。
安從哲沉默著,並沒有立刻回答他。
宋遙仔細觀察他的臉色,發現李修文曾經的告誡的確很對,就算安之禮對他殘忍得不像個生父,他終究還是在乎著這份父子之情。
“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又是他幹的吧?”顏誌明的臉色很難看。
“怎麽可能,我都這麽大了,他也打不動我了啊。”他一臉真誠地撒謊,事到如今他還是會下意識地維護安之禮。
“那就是安家那夥人!”顏誌明同樣沒有好臉色,“當年你父親跪在我麵前求我,我可憐他對你母親的確癡情,才讓他把你抱回家撫養,結果他和安家那夥人是怎麽對你的,這二十年來,你三天兩頭受傷,我就不信以安家的能力保護不了一個孩子!這些傷不是他們親自動的手,就是他們授意的!”
“外公,您別生氣,是我自己不小心。”安從哲望著臉色陰沉的老人,眼神溫和清潤,帶著濃濃的安撫。
“什麽不小心,你真當我是老糊塗?你這個樣子,我怎麽和你外婆、你母親交代?”顏誌明的聲音有些悲愴,“我不知道你是真不小心,還是假不小心,你就當著為我這個老頭子想想,在這個世上我也就你這麽個親人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怎麽辦?何況你現在有了女朋友,又馬上要訂婚了,你讓人家小姑娘怎麽放心你?”
“我知道了,”安從哲滿口答應道,“我不會讓你們擔心的。”
“你也就嘴上說的好聽,哄我這個老頭子也就算了,還要去哄人家小姑娘,”顏誌明臉上還有些別扭,但語氣卻緩和了許多,“既然要訂婚,我也該和小遙的母親見一麵,她還在雲留嗎?對了,還有林若水,我們也有十幾年沒見了……”
宋遙有些吃驚地看了他一眼,她到京城的日子算不上久,也算不上多赫赫有名的人物,但她的父母太過出名,又有前陣子鬧得沸沸揚揚的換女風波,京城鮮有不知道她的人,顏誌明身外安從哲的外公,竟然對一切一無所知,可見顏誌明真的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書生。
“外公,小瑤的生父是宋靖豐。”安從哲硬著頭皮說,因為顏屏如的事情,顏誌明對世家有著嚴重的偏見,所以在當初在查清宋遙的真實身份後,他在顏誌明麵前就很少說起宋遙的事情,他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雲留市那個聰明倔強的小女孩上
顏誌明冷哼一聲,“宋靖豐看上去人模狗樣的,沒想到竟然去雲留禍害良家婦女。”
“外公您誤會了,”安從哲有些抱歉地看了她一眼,將換女風波簡單地同他解釋了一番,聽得顏誌明目瞪口呆。
“那個王昀竟然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顏誌明連連歎氣,“我早就說過這些世家家風越來越歪,淨產混蛋!王昀這個人我是認識的,她是中文係老陳的學生,當年老陳很看好她,說她很有天分,沒想到品行如此惡劣!”
“你們兩個孩子都是可憐人,長輩造的孽,後果卻要你們來承擔。”顏誌明望著宋遙的眼神充滿了同情和心疼。
她驀地眼眶一熱,顏誌明的模樣讓她一下子想起了遠在千裏之外的師父林若水,兩位老人都是一樣的善良慈悲,雖然有的時候免不了有些書生氣的迂腐,但他們的心卻是最幹淨的。
“現在京城裏暗流湧動,我們這個時候貿然出京恐怕不妥,所以我想借著我和小遙訂婚,將師父接來京城。”他沉吟片刻,看了看顏誌明,又回頭看了看宋遙,“你覺得怎麽樣?”
她訝異地看了他一眼,他從來沒有和她提過這些事,“還是不要驚動師父他老人家了,他這個人最愛清淨,所以他當年才會選擇了遠離京城,置身事外,我不想他臨老了再被我們卷進這一堆破事之中,我……”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想起林若水這麽多年對她不求任何回報的悉心教導,她不但無以為報,還要連累他,打攪他的清淨,未免也太不孝順了。
“還記得你舅舅薑行被調查的事嗎?方家的勢力已經觸及了青山省,我擔心他們會拿師父要挾我們,所以還是將師父置於我們的保護之下,比較讓人安心。”他連忙遞上兩張紙巾,低聲道,“何況你覺得以師父對你的關心和愛護,你人生中這麽大的事情,他會願意缺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