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小姑婆就是在這家醫院裏當護士的,而已婚已育的安邦民也正是利用這個機會接近了她,得到了她的感情和信任,她當年被家人保護得太好了,天真單純,相信愛情,瞞著家裏和安邦民談起了戀愛,據說安邦民還曾許諾過要娶她。後來她無意間泄露了我爺爺的行蹤,最終導致了我爺爺被刺去世,她才醒悟過來,可惜已經太遲了,安家、方家、宋家三大世家聯手屠戮了皇室十八口人。”李修文收起了嬉皮笑臉,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宋遙臉色大變,不僅是因為這段駭人聽聞的曆史,而是因為她聽到了“宋家”這兩個字!
“宋家?”她不由得微微退開一步,臉色變得十分戒備。
“是啊,你們三大世家是皇室的仇人,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李修文又露出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這麽大的一件事被他用這麽不正經的語氣說來,好像是在開玩笑。
“這麽說,你們和安從哲合作就是想要向三大世家複仇嘍?第一個是安家,恐怕因為當年那件事就是安老爺子領頭的吧,那第二個是誰?宋家還是方家?”她冷笑地看著李修文,她太明白仇恨的力量了,就算眼前這個年輕男子表現得再有親和力,在血海深仇麵前,他對宋家能有幾分善意?
“欸,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啊,”李修文看著她不由自主捏緊發卡的樣子,有些發怵,不知道她還能用這根發卡玩出什麽花樣,不會是要把它當刀使吧?看上去是發卡,其實它是武俠小說裏的神秘兵器……
他咽了口唾沫,“確切地說是我和教授合作,我爸和安之禮合作,複仇這種事情是真正經曆過,有過切膚之痛的人才會想做的事,我這樣說你能理解嗎?”
李修文覺得自己原本的語言表達能力就不夠好了,在她強大氣場的威脅下,好像更緊張了。
“事情發生在幾十年前,別說是我還沒出生了,我爸都還是個八歲小孩,我對什麽爺爺啊,姑婆啊,大伯二伯什麽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和我一起生活的是慈愛的爸爸媽媽和可愛的弟弟妹妹,還有同我誌趣相投的朋友們。要我為了那些素未謀麵的祖先們,放棄現在安穩美好的生活,一心撲在報仇的事情上,還要冒著失去他們的風險,我自認自己做不到。”李修文是個享樂主義者,他不想背負太多沉重的責任。
“雖然我爸對我恨鐵不成鋼,覺得我胸無大誌,但是我不是他,我珍惜現在的生活,也不希望任何人去破壞它。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幾百年前我們李家也是踩著別人的屍骨登上皇位的,如果所有被李家傷害過的家族也成天想著複仇,我們也無法延續到今天。如果我們不學著釋然和原諒,那麽這個世界到現在還是混戰不斷,誰也別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她的臉色稍緩,她也深有同感,仇恨固然重要,但人總是向往美好的事物,自從她和安從哲在一起之後,耽於感情,更在乎的是他的感受,並不會時時刻刻都想著複仇,當然前提是對方不要再來招惹她,可惜宋語嫣和方耀明不是那麽識趣的人。
“這麽說,你和安從哲是和平的使者?”
李修文驚異地看著她,“你這是開玩笑,還是嘲笑我啊?”
“確切地說,我們倆都算是父親們複仇的棋子,隻不過我們這兩顆棋子有點不甘心,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搞些小動作而已。”他摸摸鼻子,一臉無辜,“區別在於,我爸表麵上對我挺嚴厲,其實還是挺縱容我的,他容許了我的小動作,而安之禮的眼睛裏卻容不下一顆沙子,如果不是看在我爸的麵子上,恐怕我現在也和從哲肩並肩躺在病床上了。”
“陛下竟然和安之禮這個變態聯手?”她冷嗤一聲,十分不屑,安之禮是個實打實的變態惡魔,和他合作的人能好到哪裏去。
“好歹也是我親爹,你不用當著我的麵這麽不留情麵吧?”李修文尷尬地搓搓手,“我爸呢,確實是心理有些陰暗,不過他還算好溝通,這些年也漸漸放下了那些仇恨。但是安之禮卻不一樣,小姑婆懷上他之後就遠走他鄉,聽說小姑婆恨極了他,生下他就是為了報複安家,不僅一直給他灌輸要找安家報仇的思想,還沒少虐待他,後來小姑婆去世前將他送回安家,就是希望他能夠將安家上下攪和得雞犬不寧。不過那個時候安之禮還是個孩子,安家那些人個個都是豺狼虎豹,他哪有那個能耐攪和他們?反倒成天被他們欺侮,性子就越來越陰鬱。”
“在皇室殘餘的幾個死士的幫助下,我爸和安之禮相認了,他們倆的性格和遭遇有點像,又同樣對安家充滿了仇恨,一度成了好朋友。後來我爸娶了我媽,他又通過我媽認識了我大表姐,他們倆一見鍾情,要死要活地非要在一塊兒,據說那是他這輩子最正常的一段時間了,所以說愛情這個東西真是太奇怪了,唉,可恨人也必有可憐之處啊……”
“說重點!”宋遙最無法忍受他說到關鍵處,還要加上幾句莫名其妙的點評。
“重點就是我大表姐一度讓他成了個正常人,結果我大表姐又讓安家人給害死了,他就徹底發瘋了,一瘋就瘋到了今天,看樣子這病是越來越嚴重了。”李修文攤攤手,下了一個無奈的結論,“他現在完全失控,一門心思要滅盡三大世家複仇,就連我爸也沒有辦法說服他。”
“安邦民明知道你大表姐和你媽的關係,怎麽還會容許安之禮娶她呢?”宋遙記得林若水曾經說過,他曾經撮合過安之禮和顏屏如的婚事,那麽林若水對顏屏如的身世究竟知不知情呢?
安邦民又怎麽會允許自家的人和他深惡痛絕的皇室繼續牽扯不清呢?安之禮的身上本來就流著皇室的血,再加上這麽一重關係,他就不防著安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