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麽叫我!”她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突然被人叫一聲“師母”實在有些尷尬,不過李修文這個名字,聽起來怎麽這麽耳熟啊。
她驀地瞪大眼睛,脫口而出,“你是皇儲殿下!”
“哎,你這麽叫就生分了,都是自家人,你叫我殿下,難道我還得叫你一聲宋大小姐?”李修文撓撓頭,和她一塊兒上樓。
“你也住這裏?”
“我是來找教授的,一直都聯係不上他。”他看了宋遙一眼,收起了剛才的不正經,“你也聯係不上?”
她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李修文站在安從哲的宿舍門口,拍門喊道,“教授,教授……”
隔著房門,她聞到了淡淡的血腥氣,一把把李修文擠開,扯了一根發卡開始撬鎖。
李修文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你沒有鑰匙嗎?”
“忘帶了。”心中不好的預感讓她的聲音冷得幾乎要凍結成冰。
“哢噠”一聲,門被打開了,幾乎和用鑰匙開門的時間差不多。
李修文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她根本就不需要帶鑰匙出門吧?
她顧不上搭理這個古怪的皇儲,連忙衝進房裏,當她看到那個躺在地上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的人時,心頭一痛,眼淚不由得簌簌地落了下來。
李修文也被嚇了一大跳,“我馬上叫救護車。”
宋遙雖然一臉自責地掉著眼淚,手上的動作卻很有條理,雙手熟練地解開他的衣服,檢查他的傷處。
李修文在一邊焦躁地踱來踱去,拿著手機不停地打電話,看樣子安從哲已經昏迷了一段時間了,這事兒是誰做的,他們心裏都有數,不是那個已經破敗的安家,他們現在忙著自救,還沒空對安從哲展開報複,何況安從哲身邊也不是沒有人暗中保護。
能有這個強大的實力,無視他身邊那些保鏢的,隻有那個心理變態到連親生兒子都想殺的安之禮。
隨後他就看到更令他震驚的一幕,宋遙竟然將剛才那根撬鎖的發卡刺向安從哲的腳底……
“哎喲――”
聲音是從李修文的嘴裏冒出來的,明明刺的不是他,可他看著都覺得疼,“你拿這個刺他做什麽?”
如果是平時宋遙一定會覺得他是個逗逼,但是現在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安從哲身上,連分神看他一眼都懶,更遑論回答他的話了。
刺了幾秒之後,安從哲漸漸轉醒,望著宋遙的眼神依舊有些失焦。
“這麽神奇?!”李修文蹲在一旁,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宋遙,覺得自己的認知再次被刷新了。
一個長了一張狐狸精臉的女孩子哭得像朵白蓮花,撬鎖的樣子像個女土匪,救人的樣子卻像是個醫生,竟然拿著一根發卡就能把昏迷中的人弄醒。
還真是什麽鍋配什麽蓋,能被怪胎安從哲喜歡上的,果然是朵奇葩。
安從哲的喉嚨中發出了無意識的呻吟,顯然身上的傷讓他十分痛苦。
宋遙掉著眼淚,嘴裏低低念叨著,“他怎麽可以把你打成這樣!怎麽可以把你打成這樣!……”
手上的動作卻不停,接連刺激了他好幾個穴道,他的疼痛得到了緩解,望著她的眼神也漸漸清明起來。
“小遙,別哭……”他的聲音含混不清,聽得宋遙的眼淚落得更凶了。
“救護車來了!”李修文火急火燎地下樓帶著一幫醫務人員上來。
“有腦震蕩,肋骨斷了兩根,腹腔裏有積血,我懷疑是內髒破裂出血,還有多處軟組織挫傷……”宋遙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條理清晰地說。
幾個醫務人員訝異地看著這個哭得可憐兮兮的少女,她說的話和她現在的樣子看上去十分違和。
“傷成這樣還能保持意識的清醒,不錯啊。”領頭的醫生眼尖地看到安從哲被除去的鞋襪和宋遙手裏的發卡,“小姑娘,你是學醫的吧?”
宋遙無心和他扯這些,一雙眼緊緊盯著安從哲,生怕那些醫務人員不小心加重了他的痛苦。
“小姑娘,你放心吧,我們可是專業的。”醫生們善意地安慰道。
“看上去挺慘的,到底要不要緊?”李修文在旁邊探頭探腦地問道。
安從哲已經被搬上了救護車,護士正在熟練地使用儀器監測他的生命體征。
“目前是沒有生命危險,具體的情況得到醫院後進一步檢查才知道。”醫生看了一眼儀器上的數據,“我覺得現在最擔心的是腦震蕩,不知道會不會有後遺症,教授這麽聰明的人,要是真傷了大腦,那真是……”
這些醫務人員竟然和安從哲也十分熟悉,宋遙沒顧得上去追究這些細節,全部心神都掛在他的傷勢上,聽到醫生那關於腦震蕩的話,眼淚落得更凶了,她哭得無聲無息,卻更讓人望而心碎。
如果她早上堅持和他一起離開,也許他就不會受這樣的重傷。
“小姑娘,你別哭了……”一個年長些的護士實在看不下去了,遞了一遝紙巾給她,“沒事的,沒事的……”
安從哲努力地用力握住她的手,希望能夠安撫住她激動的情緒,她一向堅強倔強,很少流淚,看到她哭成這個樣子,他縱然心疼,卻無能為力,不由得有些後悔,早知她會這麽傷心,他應該再想點別的辦法,剛才不該不管不顧地激怒安之禮。
“教授都被打成這個樣子,連個人形都看不出來了,你還能這麽深情款款地看著他,可見是真愛啊。”李修文坐在一邊,托著腮幫子,一臉好奇地看著兩人。
宋遙對他怒目而視,安從哲都這樣了,他還在一邊說風涼話!
接收到她的憤怒,他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師母雖然年紀小,但這氣場也太強大了,連忙討好地笑了笑,“師母,你別擔心啊,教授肯定沒事的,他之前受過比這重好幾倍的傷,都照樣活蹦亂跳的,這麽點傷死不了的。”
他竟然還受過比這重好幾倍的傷?她不可思議地看著安從哲,“是你來雲留之前嗎?”
他沒有回答,隻是捏了捏她的手,努力朝她笑了笑,示意她不必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