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了這個念頭,薑媛心底的懷疑就如燎原一般,一發不可收拾,她拿著他們三人的頭發,偷偷找了四五家鑒定機構,那時候的她說不清懷疑的來由,甚至連宋靖豐都不敢告訴,心急如焚地等待著結果的出現。
鑒定機構的報告很快就出來了,竟然驚人的一致,在看到報告的那一瞬間,她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大腦是空白而冷靜的,似乎早有思想準備,又似乎不敢相信。
直到她將五份報告都攤在宋靖豐麵前時,她才控製不住地痛哭出聲,是憤怒,也是解脫,是慶幸,也是懊悔。
“怎麽可能?”宋靖豐第一直覺就是荒謬,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宋語嫣的身世,一直為了她從小不能跟在自己和薑媛身邊長大而心懷愧疚,始終十分疼愛這個乖巧的女兒。
宋語嫣雖然和薑媛水火不容,但是對他這個父親一直都是敬愛有加的,一時之間難以接受,覺得這是薑媛和他開的玩笑。
“怎麽不可能?她人就在那兒,你要是不相信,帶著她去做親子鑒定啊,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你覺得我和她處得不好,我就要這樣陷害她嗎?那是我的親生女兒啊,我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就算她想拿把刀捅進我的心髒,我都不會怪她,可她是什麽?她是不知道哪裏來的野種,頂了我女兒的位子,我們的親生女兒呢?她到底在哪裏?是不是被王昀給害了?”薑媛抓住宋靖豐的手,哭得不能自已,情緒十分激動。
宋靖豐心亂如麻,他太了解薑媛了,她聰明冷靜理智,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她會把報告給他看,這些報告就一定是真的,她不可能拿自己的親生女兒來開這種低級的玩笑。
雖然真相讓人難以接受,但他們畢竟是見慣風浪的人,很快就冷靜下來,開始全力調查當年的事情,同時尋找著夏遙的下落,雖然王昀臨死前竭力抹去當年所做一切的痕跡,但是當宋家不惜一切開始調查的時候,再努力的隱藏都是徒勞。
他們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夏遙時,一向冷豔高貴的薑媛再也忍不住了,捂著嘴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掉,這才是她的女兒。
一樣微微上挑鳳眼,一樣明豔逼人的長相,一樣的傲骨天成,她比照片上還要更像她!
夏遙看著宋靖豐和薑媛,覺得很荒謬,她不是沒有見過他們,但是隻是在不起眼的場合遠遠地見過幾麵,想必是因為方家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世,為以防萬一,故意不讓他們相見。
其實他們也沒有那麽相似的,畢竟這個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千千萬萬,許多人都是沒有血緣關係的,而有血緣關係的,也未必長得相似,那種什麽一眼就知道是母女的,也多半是種心理暗示。
就像此刻的宋靖豐和薑媛,一眼就接受了她是他們女兒的現實,除了她的長相之外,她身上那股傲氣冷漠的氣場也像足了他們倆。
夏遙本來是準備態度強硬地和他們硬抗到底的,可是這兩人,一個激動地盯著她看,一個哭得淒淒慘慘,竟然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夏遙轉頭就走,她並不是個心腸很硬的人,宋靖豐和薑媛也不是她的敵人,縱然當年的他們有錯,但畢竟血脈相連,看到他們這副樣子,她雖然不至於撲上去感動地和他們抱頭痛哭,心裏卻也好受不到哪裏去,索性眼不見為淨。
“別走,”薑媛失控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孩子,我是你媽媽啊。”
她僵在原地,印象中薑媛是個強勢高傲,手段百出的女人,被這樣一個女人真情流露地摟在懷裏,聽著她百感交集的哭聲,這種感覺真的有一種說不出的微妙。
這是她渴望已久的母愛,前世的她一直以為自己能在夏方蓮身上得到,可是似乎早就明白事情真相的夏方蓮,以一種決絕的姿態拒絕將自己的母愛施舍給她。
她想這一世的自己已經足夠堅強,或許可以不需要這份母愛的時候,父母之愛卻從天而降,兩個她從未想過的人,竟然成了她的父母?
她的心情是複雜的,腦子是混亂的,一時忘了推開薑媛,也忘了立刻轉身離開。
“你別嚇壞了孩子。”宋靖豐走了過來,心疼地摁了摁薑媛的肩膀,百感交集地望著夏遙,“我們坐下來聊聊吧?”
“聊什麽?”夏遙回過神來,望著這一對璧人的時候,莫名有些感慨,那些傳言果然是真的,他們倆還真是一對難得一見的愛侶,隻是――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無論是宋靖豐和薑媛都愣住了,他們之前也曾經無數次地想象過骨肉重逢的場麵,想象著夏遙是如何和他們抱頭痛哭,深情相望,訴說著這些年的委屈,也想過她倔強地不肯接受現實,在他們的溫情勸說和鐵一般的證據麵前,最終投入他們的懷中……
唯獨沒有想到她早就接受了,卻冷漠疏離地說了這麽一句誅心的話。
薑媛心中一疼,當初是她把她送走的,如果不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懦弱自私,夏遙又怎麽會受了這十幾年的罪,當她享盡宋家的榮華富貴時,這個可憐的女兒一直都在替她承受著最惡毒的報複。
她被一家受盡王家欺淩的家庭養大,可想而知,那些人會把對王家的怨恨全部發泄到年幼無辜的她身上,一想到她當年的照片和檔案,薑媛就心疼得無以複加,她的身上滿是塵土傷痕,被人稱為“小瘋子”,在那些相機照不見的角落,她經曆了多少苦楚,才成長為現在這個聰明強大的夏遙。
“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寧願一輩子都不見你的父親,也要把你帶在身邊好好養大,”薑媛啞著聲音,痛悔不已,“把你送走,是我這輩子做過最錯誤的決定。”
宋靖豐握住薑媛的肩膀微微用勁,“我不準你說這樣的話,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太信任王昀那個賤人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