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周宣默再怎樣盡力挑起話題引著顧青青一點點地張口說話,保持清醒的意識,然而她畢竟從昨晚開始就一直處於饑餓驚懼交迫的境況。再加上渾身多處受傷,眼中的出血和強烈的疼痛都在侵襲著顧青青所剩無幾的意識。
楊一清所帶領的刑警們以及急救中心的醫護人員是先後腳到的,原本尚算得上寬敞的地下室霎時間變得擁擠不堪。顧青青模糊的意識當中似乎感覺到有很多人圍著她忙上忙下。不過許是之前的折磨太過痛苦,此刻反而隻剩下劇痛過後的麻木。
當她的意識漸漸沉入黑沉的海洋中的時候,顧青青唯一記得的,就是一雙靜靜注視著他的深邃眼眸,以及未曾受傷的那隻手上傳來的溫熱而堅定的觸感——那讓人感到心安的灼熱溫度,是屬於周宣默那個男人的。
不知怎麽,顧青青竟安到一陣無比的放鬆,然後她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不好!傷員由於失血過多,已經出現低血壓休克症狀!”醫護人員急速但頗顯公式化的嗓音響起。
“準備輸血,請問在場有人知龗道傷員血型的嗎?”比起現場驗血型,自然是事先知龗道了要快一點。
而這個問題周宣默已經考慮在內了。好在“宣陽國際”在新員工(包括實習員工、臨時員工)就職之前都要進行體檢,而血型當時都會檢驗並登記在案,因此剛剛他已經從公司的資料庫調出了顧青青的血型。
“傷員所處有骨折現象,注意固定後異動。”
“聯係血庫準備相應血型的血袋……”
“注意小心移動,防止二次傷害……”
一係列迅捷而有條不紊的施救之後,顧青青被抬上救護車。至於另一邊的李強,雖然沒有什麽生命危險,可是周宣默剛剛下手的時候可沒有留情,所以因為全身多處脫臼和左小腿嚴重粉碎性骨折也被一同抬上了擔架——不過是在刑、警的陪同之下。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雖然還沒有到下班的高峰時段,然而現在畢竟是冬季,平時看不出來,但在這種分秒必爭的情況下,滿是薄冰的路況所帶來的不便就愈發彰顯出來了。好在楊一清讓警、車在前麵開道,一路闖紅燈總算是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了醫院。
但是在送顧青青上手術台的時候,又出了一點問題。按照手術的知情同意權所要求的規定,若是在病人本身沒有同意手術並簽字的能力的情況之下,一定要親屬或者相關人員簽字方可。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顧青青的家人——也就是她的母親——還在另外的城市,即便是距離比較近的室友,從寢室趕到市立第一醫院這裏也至少需要將近一小時的時間。
現在的顧青青情況十分危險,別說是一小時,就是一分鍾也可能決定她的生死。但是如果沒有在手術知情同意書上簽字,醫生不肯推她上手術台。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陪在顧青青身邊默不作聲的周宣默突然上前一步問道:“男朋友,可以嗎?”
“啊?”沒有意料到原本堪比木頭樁子一般沉默的人突然這麽一問,醫護人員不由得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你是說能找到傷患的男友?”
不能怪醫護人員這麽問,實在是因為周宣默即便是心中對顧青青的傷勢感到焦急萬分,然而在臉上卻不會表現出任何驚慌失措讓自己失去冷靜。這本是他縱橫商場多年養成的喜怒不行於色的風格,然而落在別人眼裏就變成了一種對傷患不甚關係的冷漠。
更何況那句“男朋友,可以嗎”語氣實在是太過平淡,實在看不出周宣默童鞋作為“男朋友”的自覺。
周宣默見醫護人員想擰了,再次出口解釋道:“我是她男朋友。”
“啊?你是她男朋友?!”旁邊一個年輕的小護士一臉狐疑,上下掃視了一眼周宣默,小聲咕噥道,“傷患這麽慘該不會是被家暴了吧……”
“小雅別亂說話!”另一名年長的護士低聲喝斥。
“可是新聞上說像是那個男人那種社會精英都有很多是心理壓力過大導致心理扭曲,白天溫文爾雅,晚上拿女朋友或者老婆孩子泄憤呢……”
“……”雖然兩人說話聲音壓得很低,然而周宣默還是一點兒沒有漏掉地聽到了,此時的周宣默周大總裁,再一次因為顧青青而嚐到了無語問蒼天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