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身處於夢境之中,一旦大腦沒有意識到這層關係的話,隻要是認可了接受死亡的訊號的時候,就真的能夠造成無法挽回的事態了。
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事情……艾維爾的心中也是十分清楚的,對於見識高遠的強大魔術師來說,沒有什麽魔術能夠達到這種程度。就算是用時最短的傳送類別的魔術,同樣需要在出發地點和被傳送地點安放醒目的標誌,不然沒有可能得以驅動的。
消耗的魔力的數量龐大不說,準度也不太夠的,恐怕沒有哪個家夥會敗家到運用傳送魔術來充當“陰人”的手段吧。因為實在是太浪費了,就算是在帝國舉國的國力之下,也隻有頂級的貴族能夠運用這種方式來進行移動,目標實在是太過於寶具,所以也無法達到出其不意的目的就是了。
所以,艾維爾在心中相當清楚,這隻不過是幻術罷了。畢竟在自己所處的境界之中,還沒有見過如此高超技巧的,甚至讓自己都看不出端倪的傳送術了。
但是大腦理解了,身體能不能理解卻是另外一回事了。思維之中雖然是那麽想的,大腦卻是在無時無刻如同亮起尖銳的警鳴聲一般閃爍著紅燈,用這種本能的反應來確實地警告著自己。身體所遭受的風壓壓迫著自己周身的每一處毛孔,直直下墜的重力甚至讓自己無法挺直自己的腰杆。簡直就像是有一隻體型巨大的物體狠狠地壓在自己的身上,根本不允許他做出半點兒自己能夠做的出來的動作。
真的不承認的話……恐怕下一刻就真的會筆直摔下去而變得粉身碎骨吧。
所以本能逼迫著他不得不盡快地采取行動了。下墜的重力加速度使得下墜本身的時刻速度大幅度提升,隨之而來的便是因此而產生的風壓迫使地他喘不過氣來。
時機隻有一瞬間而已……遲一點早一點最終都會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從這個高度結結實實地承受住的話並不是人體能夠達到的程度了。不幸的艾維爾並沒有精通任何的風屬性的魔術,事到如今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自己並不怎麽精通的魔術上麵。而自己最為擅長的則是雷屬性的魔術了,關鍵時刻,經常鍛煉的最為熟悉的東西總是能夠作為自己最大的依仗的才對。
畢竟……已經是練習過這麽多次的東西,對於時機的把握也是相當嚴苛的。但是比起那種不知所雲的風魔術,艾維爾反倒更加擅長於追逐這種千鈞一發的感覺了。
【三階魔術.蒼雷】。這種從指尖發出來的突擊性的魔術,在普通的魔術師眼中隻不過是一種穿透性強悍的狹窄範圍內的魔術,因為魔術師的身體素質大多數都是孱弱的,所以無法抵抗其激發出來造成的恐怖的衝擊力。就像是初次摸搶的家夥也無法駕馭左輪槍一般,在它強大的後座力之下也總會偏移自己的目標。
所以哪怕有著極強的穿透性瞄不準的話也沒有了意義,對於許多魔術師來說實際的作用是在是不怎麽好的。但是所謂魔術,從來就不像是表麵上看上去的那麽簡單的東西。多種多樣的運用性,也是衡量魔術師天賦的一個極其重要的標準就是了。
宛如筆直前衝的兩條垂直分布的線條在一霎那之間相交,艾維爾正是把握住自己心中如此閃耀過的靈感,在其牽引之下死命地抓住了它。魔術的釋放向前突進,權力祭出的魔術化作了與之相稱的巨大的反作用力,迫使自己的身體在極速下降的途中猛地頓住了。
突然的受力作用絕對是不好受的,慣性帶著艾維爾的身體內部內髒和體液全部攪在了一起,差一點兒就要讓他忍不住嘔吐出來了。但是根本就沒有讓他能夠喘息停留示弱的時間,停下身體的瞬間就將雙手叉在自己胸前,畢竟之後到來的,還是更加凶猛卓絕的衝擊力。
即便是利用魔術給減輕了下降的速度,筆直撞在地麵上的滋味也是絕對不好受的。
疼痛的感覺比起剛才有過之而無不及,宛如一柄碩大的巨錘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胸口之上,意識在那一瞬間確實遠離了自己的大腦,口水鼻涕在那一刻不爭氣的流了出來灑滿了艾維爾身下的土地。雖然頗為不雅觀但是也沒有辦法就是了,在遭受身體所無法承受的打擊之下,就連自己的性命都難以保全,其他的形象問題就可以完全丟在一邊了。
對於正常人來說,不,就算對於光是普通的劍士或者是魔術師來說,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都是絕對沒有生存下來的幸理的才對。
艾維爾區區十八歲的年紀,身體的堅韌性就已經修煉到了人族所能夠達到的最為卓絕的地步,估計任何看到的人都會坦率地稱讚他的吧。人類的生命說來脆弱則是相當脆弱,總是會被突如其來的意外給剝奪自己的生命從而對自己周圍的人釀成悲劇。但是說堅強也是相當的堅強,明明在許多慘絕人寰的天災之下,能夠生存下來的人的數量也是相當不少的。
艾維爾無疑是那種小強一般生命力人類的絕對代表。
雖然現在也是相當疼痛,但這股打擊的力道是通過特殊的方法作用於自己全身各處的,對自己的機動性所造成的影響也會小得多了。這都是艾維爾在千鈞一發之際所想出來的應急措施,卻無一例外都是準確的行為。
再之後……艾維爾在朦朦朧朧的眩暈之中回複過來,則是長歎一口氣仰天就倒在了這片綠油油的草地上麵。
一眼能夠看的過去的,深邃而蔚藍的天空。如同棉花漂浮的絲絲白雲慢慢地在天上遊走,好一幅能夠讓人放鬆下來的愜意的景象。
看著眼前這片沒有瑕疵的景色,再看看自己手肘之上所沾染的新鮮的泥土,艾維爾當真是再一次地陷入了迷惘的狀態之中了。
這個場景……這份觸感……這裏真的是幻境之中麽……
先不說已知的水平之中,絕對沒有那種悄無聲息地就能夠將人傳送到一個完全陌生地方的魔術,但是從現在看來,能夠造成如此鮮明幻境的能力,在某種程度之上也是同樣的一個道理了。
這都是奇跡才能夠做得到的事情。
迷惘之中艾維爾又注意到了一個事實,這份從來沒有過的平靜的心情……
注意到的時候,才陡然發現這個地方,除了自己之外,根本沒有另外一隻存活的生物。大到天上本來能夠出現的飛禽,小到草叢之中可能出現的微小生物,這些在現實之中隨處可見的生物……在這裏居然完全沒有!
聲音什麽的,隻有從遠方飄過來的清風,輕輕拍打著樹草葉所造成的聲音罷了。這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上唯一的一種聲音,猶如最為深邃的催眠曲,將艾維爾從絕對的清醒狀態,逐漸催化成了昏昏欲睡的狀態了。
注意到的時候,體感已經告訴自己過去了相當的時間,而在這段悠悠的時間之中,自己居然並沒有從躺著的狀態之中起身的打算。草地此時如同一個吸引力絕佳的床鋪,將艾維爾牢牢地吸附在了地上不願意起來。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自己是唯一的活物,理所當然地要被歸為這個世界的一員。如果真的就此陷入昏睡的話,恐怕唯一的下場也是會變成如同周圍一般毫無生命機製的東西吧。
明眼看上去這個世界確實是相當的柔和,卻在肉眼所看不見的地方悄悄地埋藏了凶狠的殺意。猶如假裝成老婆婆的皇後,在售賣給公主的鮮豔至極的蘋果之中給塗上了烈性凶猛的毒藥。
整個世界,從一開始把他放在橫絕的高空的時候,就從來沒有對他露出過善意。
一旦想透徹了的話,艾維爾的冷汗霎時間就流下來了。還沒有遲鈍到忘記,陷入這個世界之前所看見的東西。自己確實是跟隨著那個家夥的腳步踏進來的,所以就立馬打消了對方不會對自己出手的打算。
事情很明顯,這麽大費周章的布置,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明顯地是針對自己的。
莫名其妙地就又想起來了那天晚上的事情,那個家夥,若不是在那個時候突然就朝著自己丟過來了奇怪的東西的話,恐怕從一開始,他就沒有能夠逃脫的可能性才對。這或許也是世上獨有一份的“暗器”,如果從通常意義上麵丟過來的東西是什麽飛鏢毒藥的話,別說是暗算自己,恐怕就連自己的身體也近不了的吧。
但是那個東西無法可擋,丟過來的時候就瞬間發生了爆炸,爆炸出了一團光芒,根本來不及防禦,自己就筆直地中招了。
那個時刻,雖然隻有短短的一瞬間,自己確實看見了自己身在王國都城之中的,弟弟妹妹們的身影。
既然眼中出現了他們的身影,艾維爾又怎麽可能挪得動自己的腳步呢?出發之前他們在艾維爾所不知道的地方遠遠看了他一眼,艾維爾本身卻是沒有注意到的。至少他們能夠回憶的時候還有一道最近的麵容來回憶,艾維爾卻是很久時間都沒有見到過他們的麵容了。
於情於理,艾維爾的思念都足足比他們多出了一倍有餘。
所以那個時候才會那麽失態……以至於讓重要的敵人能夠獲得逃跑的機會。
那個家夥……幾斤幾兩重自己還是清楚的。這等程度的對手,在王國的監牢之中的時候,光是幾句交談就能夠分析透徹了。他不是那種能夠創造奇跡魔術的魔術師,唯一的可能性便是站在他身後的更加強大的家夥。
【近魔者】的真正領導人麽……或者幹脆就是高等魔族的協力呢……當然這種事情不怎麽重要了,既然對方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就是自己的敵人沒錯,管它是誰都沒有關係。
在不遠處發出了一聲輕輕的歎息。雖然是無意識之中發出來的,聲調也是輕若蚊呐。但是在這毫無生氣的世界之中,聽在艾維爾的耳朵之中便確實如同驚雷一般沉重無比。
聲音就是從自己身後不足一米的地方發出來的。
明明那裏隻有隨風飄擺的傻乎乎的草根而已。
自己不應該看漏的……如果有著確實的生物存在在那裏的話,其標誌性簡直就像是平原之中聳立起來的高塔,自己絕對不可能看漏的才對。
但是事實證明……他確實看漏了。
不如說是對方刻意沒有讓他看到自己的存在了。
在艾維爾躺著的這段時間之中,對方就一直靜靜地站在那個地方看著自己,同樣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那種感覺想起來的話……簡直就像是無人言語的黑夜之中,熟睡的家夥身邊靜靜地冒出了一個偷窺的家夥的眼睛……那般深邃而詭異的。
光是想起來,就足夠讓人起了滿滿一身的雞皮疙瘩了。
身形瘦削的男人就靜靜地站在那裏,閉著眼睛總是一副相當疲憊的樣子。
從一位武者的角度來看,男子這般毫無防備的樣子實在是破綻百出。放在平時,艾維爾早就抓住了攻擊的機會,掏出自己的黑色匕首就衝了上去了。
卻不知道為何……艾維爾遲遲地沒有動作。
相比起對方悠然自得的樣子,反而是自己這邊在微微地顫抖著。
麵對著一隻吞噬血肉的凶猛野獸,哪怕對方是趴著臥著並沒有擺出攻擊姿態的樣子,那股威懾力都是絕對不能夠輕易模仿的。
那個家夥……周身圍繞旋轉了輕輕的氣流,螺旋地環繞著他的身體轉來轉去。不時卷起腳下細碎的草莖,刮來的時候卻讓艾維爾感覺到了一種頗為沉重的力量。
“霸氣……這個家夥是……”艾維爾喃喃說道。
“真是……麻煩啊……本以為待在一邊靜靜看著就能夠解決事情的,到頭來終究還得自己出手……”愛困的男子誇張地打了一個嗬欠,隨後睜開了自己惺忪的眼睛。
那是如同寶石一般毫無瑕疵的血腥紅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