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之人亦有偉大之處。無論是流傳千古的偉人,還是遺臭萬年的壞蛋,一開始也不是一定把握著那份基因的,而是一步一步地,按照人生的積累踏步上來的。
現實是一個無法回檔重練的垃圾遊戲。按照貪婪之魔王奧瑟的意思來說的話,這大概就是最好的比喻了。
貪婪之魔王的前世並不是貪婪的家夥,不僅沒有一點點的違法行為,甚至能夠作為是優良市民的代表。誰在現世生活沒有碰到過一些氣憤而收不住手的事情麽?他與其說是隱忍的極限看不到頭,不如說是根本沒有那個膽子去向他人出手。
僅僅是忍受著,忍受著,總是用自己擁有需要保護的東西,所以不能夠出手這樣的理由來說服自己。真要在這般社會生存下去的話,貪汙的官僚,勢力的****,腐敗的政府,重重隱藏在暗地之中的剝削勢力,不低眉順眼一點的話,根本無法平安生存下去。
真要說的話,他在轉生之前所在現世的身份不過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罷了。過了一個普通的童年和青年階段,普通而幸福的一個男人罷了。年輕的時候或許還有過什麽雄心壯誌什麽的,真到了那個年紀也隻有安下心來生活而已了。
或許是能力什麽的,自己也算是清楚吧,太過於懦弱以至於再多謀略也不過是白搭而已。所幸普通的生活並沒有什麽不好,擁有賢惠的妻子和可愛的女兒,這樣的平常幸福的生活也就足夠了。他知道自己也沒有辦法希求太多。
然後現實就是一匹沉睡著的猛獸,沉睡著的話相安無事,但是其一醒過來就會化作吃人的怪物。平安的生活突然就刮起了狂風驟雨,徒然之間架築好的日子全部都崩塌了。
絕症的檢測出來是突如其來的,快到男人根本就沒有半點的準備,女兒的病情就迅速進入了極其惡劣的階段了。
維持生命需要大量的,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的金錢的數量。身為父親又怎麽可能放棄自己女兒的生命?唯有砸鍋賣鐵,東拚西湊,窮盡自己一切的方法來獲取金錢。原本善良樸實的平民一瞬間化身成了貪欲的怪獸,或許是在這個時候,轉生到蓋迪亞大陸化身為貪婪之魔王的基礎才漸漸成型。
他人是指望不上的。從一開始就清楚得很。平時所見的什麽大型的慈善機構,任憑他們在捐獻者麵前吹得天花亂墜,此時連一點影子都沒有看到是事實。一切都隻能靠自己來做,平凡的中年男子不得不爆發出此生從沒有抵達過的最大的潛力,簡直就像是讓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去跑出運動員才能夠擁有百米短跑的成績一般。
天知道他到底經曆了怎麽樣的賺錢的日子。讓一個樸實無奇的男子最大限度地發揮自己潛藏在意識之中的貪婪的本性,一分一毫都不願意收手的程度,窮盡自己所擁有的所有資源來獲取想要的金錢。凶惡的靈魂在現世之中獲得了相當的磨礪,困苦的現實生活可以稱得上是最好的基石。
原本他便是擁有天賦的一類人,礙於平常懦弱至極的性格而無法表現出來。事實上也是如此,碌碌無為的家夥也不可能被召喚為魔王的吧。用這般能力,最大限度地賺取金錢,竭盡全力地壓榨自己。居然奇跡般地接上了昂貴的醫療費用所維持的醫療進程。
在普通人家幾乎就是回家等死的後果了,因為純理論所維持的技術所需要的費用如同天際,光是能夠維持下去已經是奇跡了。
他一個月之內賺取的金錢比他以往的時光全部加起來的金錢還要多,然而到了特定的時候是必然花光的,但是眼看著女兒的病情一天比一天更好,他也就用了堅持下去的希望。就像是養著一窩的幼崽的母狼,即便身體異常健壯,幾乎每天都能夠收獲獵物,然而也擋不住幾隻小狼嗷嗷待哺的嘴巴,往往是獵物剛剛拖進洞,轉眼之間已經被吃得剩下一堆白骨了。
但無可奈何,依舊饑腸轆轆的母狼隻能夠再去前去尋找獵物了。小狼們嗷嗷的叫聲是最好的興奮劑,即便是饑腸轆轆的狀態母狼也擁有比起飽肚子的時候更加凶猛善鬥,背負著孩子生命的家長,無論是什麽物種,都迫切地激發出自己身體裏麵的潛力,從而變得更加強大。
然而他所沒有想到的是,希望一旦出現,固然能夠給予動力以奇跡,同樣也會給予結果以痛擊。在這種情況之下一旦遭受挫折的話,比起正常失態心智的崩潰速度也會更快。
運氣的積累如同積木的搭拚,以顫顫微微的動作向著更高處行走,即便是在持續向前,所踏足的地麵也是並不平穩的。一步子踏錯了地方,辛辛苦苦積累起來的高樓便會一瞬間轟然倒塌,就連挽回的機會都不複存在。
他太執著於金錢的獲取了,金錢哪裏會有人嫌多呢?在很多時候,他就是奪取了別人本應該認為是自己的東西從而觸犯了相當一部分人的利益。在不知不覺之間,報複的行動已經在他的身邊悄然展開。
懷抱著惡意的人類,其謀劃著害人的計劃的模樣,比起惡魔還要更加可怕。
首先是在他不注意的時候,某個突然就從旁邊竄出來的小偷一把就從他的懷中搶走了帶有巨款的錢包。他連著追了數條街,但終究敵不過對方井然有序的搶劫行為而跟丟了。他試著報警,然而在警察支支吾吾推脫著不給報案的行為之中了解到了這是不可能的。回到醫院裏,愕然發現金錢維持的醫療行為居然停止了。不知道是哪個地方的大人物指示的。
迫於權勢的壓力這些醫療醫生們做出了這些事情,想要去尋找線索發現幕後黑手隱藏地根本看不見蹤跡。衝進病房之中看的時候,女兒已經處於十分危險的狀態了。
一開始就說過,治療的步驟是一步一步地進行的,缺少任何一個環節都是關乎性命,推遲了單獨一個療程更是莫大的危機。回天乏術。
哪怕後續的療程再怎麽努力挽回,都不過是吊足了一口氣,女兒漸漸地離死亡越來越近。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肯放棄希望,拚命地工作賺錢,日複一日地吊著她的生命。
無止境的痛苦對於一個生命來說是莫大的殘酷。
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積蓄了許久力量的女孩努力地拔掉了自己口中的呼吸器,帶著顫抖的口氣對站在自己旁邊的父親說道:“求求你……爸爸。”殺掉我吧,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痛苦了。
那一個瞬間他的世界整個都崩塌了。惡魔的麵容終於在他的心裏露出了自己猙獰至極的麵孔,帶著讓人發冷的戰栗微笑緊緊地攥住了他的心髒。從此他的靈魂都交諸給了惡魔,從此在他的眼中,所謂的人類比起這個世界上任何物種都來的更加的凶猛而恐怖。
他喉嚨哽咽著發不出聲音,仿佛被黑暗吞沒的靈魂在做最後的掙紮。有護士在路過病房門口的時候驚恐地發現,在月光的映照之下,男人的身影隔著窗子被拉的悠長。
他以雙手掩著自己的臉龐悲痛萬分,淚水止不住地從眼眶留下來,過度勞累而憔悴的麵孔帶著巨大的悲痛,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這更加不幸的麵孔。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著,含糊不清的嘶吼的聲音,對著月光輝映的天空似乎是在大聲質疑著什麽。
在他身後的病床上麵,女孩兒無力地垂著自己的手臂,早已經沒有了呼吸。
而讓護士恐懼到大小便都失禁程度的,是男人映照到背後的影子,經過光線歪曲的作用,看上去像是一個枯瘦羸弱的小醜,四肢都是幹柴一般的局部扭曲形態,而嘴部的部分,則更是歪斜的形態,仿佛這隻醜陋的小醜正在肆無忌憚地狂笑一般。
後來,他的妻子因為無法承受失去女兒的巨大悲痛而陷入了瘋狂,甚至到了到處攻擊人的地步,不得已將其送入了精神病院裏麵。而男子也在做了必須要做的事情之後,失去了目標而茫然失措。
說起來是讓人唏噓的,因為發生在普通家庭的巨大不幸,短短時間之內就變得支離破碎。並且是有人暗箱操作,難免會讓人感到義憤填膺。卻在有心人的媒體操作之下,男子的事跡僅僅在頭條上停留了半天的時間,隨即就被某位明星的緋聞給排擠下去,永遠地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之中。
結果除了變成了某些人茶餘飯後偶爾會談到的事情,男子的不幸就連一片小小的浪花都沒能夠翻的起來。他們被世界所遺忘了。
“神明已死。無論再怎麽向他祈禱,向他祈禱再多次也沒有用,這樣的神,我要他來幹嘛?!”這是站在天台之上心灰意冷的男子所說的最後一席話,“卑鄙的人如魚得水地活著,老實本分的人越來越艱難……這樣的世界……真的無趣太多了。”
帶著對現世毫不留情的厭惡,他沒有絲毫猶豫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然而當他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自己身體蜷縮著窩在一個小小的狹小空間之中,眼睛難以睜開來,四肢也根本無從移動的軟弱無力。自己甚至無法呼吸,而身體卻沒有溺水的感覺,卻是全部都動員了起來,從四周抽取著營養填充著自己的身體。
就像是處於羊水之中的無力胎兒一樣。
自己沒有死……不過照這樣看來……自己是穿越了麽?不過無所謂了……
對自己的性命都變得漠不關心的他,又怎麽可能會因為這點兒事情而驚訝呢?
這個比喻貼切但是並不正確。日後他才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並不是什麽雌性生命的肚子裏麵,而是存在於一個冰冷的大罐子裏麵。插著各種各樣的關係。一刻不停地向其中輸送著物質,達到維持生命的效果。就像是科幻電影之中,孕育著什麽異形怪物的綠色溶液。
這樣的大罐子一排擺開來,數量足足有六個之多。
而現在他麵前的罐子麵前,一位渾身籠罩著黑色光輝的男子靜靜地站在那裏。
很難想象會有什麽東西散發著黑光。而事實正是如此,籠罩在男子的周身,就像是徘徊宇宙之中的黑洞,就連光線從旁邊經過也沒有辦法逃逸出去。
“我知道你們能夠聽到,靜靜地聽我說就好。”
男子開口,黑芒模糊了他的麵容,看不見開口的動作,這聲音卻是直接想在他們心中的。不僅僅是他,與他同樣處境的另外五個罐子裏麵剛剛誕生的生命同樣聽見了。
隨後他自顧自地說了一通。關於這個世界的介紹,關於他們的身份……以及他們身為魔族的最終目的和自己的最終目的。
現實是個垃圾遊戲……不過這個蓋迪亞大陸稍微有點意思吧……
然而依舊是個垃圾遊戲,如果被眼前這個家夥參與的話。
五位同胞無不為言語所歡欣鼓舞,馬上就立下了宣誓效忠的誓言。
這些從現世轉生而來的肮髒靈魂們,大家都為自己所掌握的殺戮大權的力量而興奮不已。這些人之中,唯獨隻有他保持著完全想到的念頭。
現在他的名字叫做奧瑟.撒旦。
絕對不會做他的手下的。自己的第二次生命再怎麽也不想要交到別人的手中。
不想像之前那樣……自己抓不到半點希望。
並且……對方的最終目的太過於扯淡,就連這整個世界的設定都無法接受,從心理上接受不了。貪婪之魔王,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所打拚的一切都給他人用做了嫁衣。
“沒問題啊,隨你便。”結果是男子的聲音直接響在了奧瑟的心中,讓他都嚇了一跳。看來對方不需要和自己用言語的方式進行交談,一眸一暼之間,自己想要說的話,對方心裏想的話,都能夠直接傳達到了。
正常想的話有點兒毛骨悚然的意思。
沒有關係麽?!
“沒關係啊,要怎麽樣都隨你便,我可不是禁錮他人自由的愚蠢君主。我可是相當開明的呐,想做什麽都行,就算你想要造我的反也行。”
這說不定有點兒開明過頭了。
“不過……不管怎麽樣,你得清楚一件事情才對……”
“不管你想做什麽,那扭曲的情感已經在你的身體裏麵根深蒂固了。我們稱之為同胞,他人隻能認為是怪物……不管你去哪裏,你終究是魔王。”
這句話,賜予所有在場的,以及還未現身的那位同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