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的發生總是突如其來。方才還以為是沒有什麽危險的小女孩,突然就渾身閃光著,下一刻就發生了極為猛烈的爆炸。短短的時間之內,對方就從人畜無害的生物突兀地進化成了絕世的凶器。
熱浪席卷著灰塵飛騰而起,原為人類的近似物體在一瞬間扭曲變形,蕾娜似乎隱隱地聽到了屬於鋼筋鐵條的碎裂的聲音,想來並不是什麽建築物毀壞的聲音,大概便是對方這般鋼筋鐵骨身體才能夠打出來的聲音吧。
顯然不是人體能夠打出來的聲音,方才這位小女孩抬頭的一瞬間他們已經看的分明。那張臉的的確確是人類的臉蛋沒有錯,看上去卻像是無機質的木偶一般了。雙目無神的,癡癡呆呆的,失去了身為生靈活物而應該有的色彩形狀。
機器人,即便工業的技藝確實是相對的發達,但是在技藝更加發達的王國也未曾遇見完成度如此高超的人形機器人。不僅僅是外表,就連內體的溫度也被模仿地惟妙惟肖,幾乎就是充當真人的程度了。這麽精美的機器人,單純用作爆破說不定太過於可惜了。
自己一夥人還以為是敵人派出來刺探情報的奸細也說不定,霍斯特認為這已經是最為懷抱著惡意的想法了,卻沒有想到事實遠遠比這個更為殘酷。
對方何止不是什麽間隙,就連人類都不是,方才那般靜悄悄地接近自己,更不是為了聆聽他們的談話內容,不過是碰巧聽到了而已,其真正的目的卻不會在此處。
就像是活躍在現世的恐怖分子,因為爆炸而采取恐怖行動,從不會考慮那會奪走到底多少數量的生命。那位人形兵器的目的不過是盡可能地接近他們,然後在下一刻就爆破,這般單純而絕對懷抱著惡意的目的。
為何會這樣……上一秒還停留在驚愕之中的蕾娜陡然之間驚醒過來,怒吼著瞬發地在自己的麵前豎起了一道碧藍色的水牆,有白色霧氣一樣的蒸騰魔力纏繞在水牆之上。雖然是草率應急而豎起來的水牆,但經由純白色極高質量的魔力加持,其防禦能力已經輕輕鬆鬆地達到了四階魔術的水準了。
而且是呈圓圈的形狀把爆炸中心整體給包裹了起來,在這絕對危急的一瞬間。蕾娜首先想到的,居然是不想讓這波無謂的攻擊傷害到周圍的人。即便是在清晨,依舊是行走著稀稀落落的家夥,一旦完成大爆炸的話,盡管人的密度不夠,也勢必會造成損傷。
卻擋不住,在霍斯特逐漸擴大而的眼睛而緊縮瞳孔的視線之中,緊接著爆炸的閃光隨後的,是猶如黑洞一般深邃不見底的純黑顏色。連光線都幾乎要吸進去的,屬於天體黑洞的黑色。黑色的綻放,讓大家的心情在刹那之間涼了半截。
其中最為清楚的不過是霍斯特了,兩次同“黑色”的對手作戰,兩次對手的強度都超乎想象,幾乎都要給他的一生留下陰影了。身為劍士當然不會沒有骨氣地害怕強大的對手,倒不如說強大的對手來的越多越好,因為越強大的對手就越會起到鍛煉自己的目的。
但是可以的話,霍斯特希望再也不要遇見這般的對手了。強大的敵人一定程度之上可以說是是自己練習的靶子,但是對方太過於強大以至於自己隨時都暴露在危險之下的話,那就是本末倒置了。無時無刻之後都活在戰戰兢兢的,高強度集中注意力的狀態之下,實際上維持太久的話說不定自己的壽命都會因此而減短。
那黑色的東西他再清楚不過,那就是作為自己的噩夢的黑色的魔力。
然而蕾娜的驚訝程度在其之上。在她驚訝地睜大了自己的眼鏡所看見的視線,所見的景象居然是自己的魔力所鑄就而成的水牆,此刻居然沒有半點的作用。
她眼睜睜地看著水牆被吞噬殆盡,所起到的防禦作用簡直就跟紙片一樣薄弱而起到的作用一模一樣了。甚至沒有造成半分的黑色黑洞擴散的阻礙,黑色爆發的魔力朝著自己的眼邊席卷而來。
這番景象確實是似曾相識。對於蕾娜來說同樣也是一種噩夢一樣的存在。在不久之前還在王國的時候,自己也的確是在這般恐怖的敵人手上,邂逅了十分重要的一位少年。
若不是他的話,那樣的記憶肯定是恐怖至極的吧。哪怕化作了夜夜都會把自己從睡夢裏麵驚醒的夢靨也不為過。卻是因為那位少年的出現,讓這並不會成為自己最為險惡的記憶。甚至帶著一股子親切的感覺,就算是在獨自一人的夜裏,也能夠靜下心來獨自咀嚼著這其中的意味。
然而能夠如此,卻並不是說明那並不是恐怖的回憶。而是因為和少年一起經曆的這一切,才將她從恐怖的邊緣狠狠的拉了出來。
想到那次的戰鬥,事到如今依然有一種濃烈的無力的感覺席卷自己的心中。不管是什麽樣的攻擊都毫無效果,甚至自己的原有的直覺感官係統也被盡數剝奪,渾身都置身於一種極為粘稠的,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不論做什麽都是沒有作用的。無論是怎麽樣的攻擊我都會吞噬殆盡。這便是那位敵人所告訴自己的事情,可以的話自己絕對不想第二次遇上他。不過若是有寒拓表哥的陪伴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若是跟表哥一起的話,說不定什麽事情都能做到,什麽敵人都能戰勝。
所以蕾娜才會如此的慌張。朝思暮想的表哥並不在自己的身邊,自己卻要重新麵對曾經麵對過的恐怖的敵人了。
水牆是被黑色的魔力給吞噬掉的。正是寒拓和蕾娜兩個人,曾經在王國的寶具庫之中所遭遇過的,“貪食的魔王”。
一瞬間蕾娜還以為那個怪物從遙遠的王國追隨著自己而來了。當初也隱隱的感覺到了對方的身份,就連王國第一騎士霍斯特要麵對自己的時候,也同樣是感覺到稍微有點兒棘手的,而正麵完全壓製自己的敵人,其身份已經召之若揭了。
黑色的魔力才更加堅信了蕾娜的判斷,對方確實是魔王。
不過有一點讓她疑惑的是,為何那個家夥要用如此大費周章的方式?
“殿下……!”就在蕾娜愣神之間,第二騎士倒是慕的怒吼了一聲,緊緊握著自己腰間的佩劍,根本都來不及拔出來,就發動了它的能力。
晶鑽級別寶具,【堡壘】。霎那間一個厚厚的,凝結了絕大部分的密度的空氣堡壘將擴散開來的黑色物質給整個地包裹在了其中。
【堡壘】的能力固然不是戰鬥性的,而是大大偏向了防禦性的,但這並不妨礙其作為戰場之上的主攻手其中的一人。他能把絕對防禦變化成各種各樣的形狀,有一片擋板之類的形狀,也有把某物完全包裹的一種形狀。到無論是哪一種形狀,其共同的性質便是硬度的絕對之大,打到就算是一群人一起發動攻擊都不能將其裂開絲毫的縫隙,堪稱“絕對防禦”。
或碾壓,或斬擊,或防禦,它的作用可以說是多種多樣,運用方式的不同,同一個能力絕對也可以起到不同的效果,第二騎士弗朗西斯顯然是深諳此道。
此刻被運用成了最為簡單的防禦技能,以極為精準的程度將黑色大球給整個包裹其中,恰好距離蕾娜的身體不過一分米的程度。
【堡壘】終究是防禦性的能力,但這原本是最為應該展現其實力的場合,所做出來的效果卻並不是盡如人意。令人牙酸的切割的“嗡嗡嗡”的聲音在那片空氣堡壘之壁上麵響了起來。整個球體開始發生劇烈的顫抖,僅僅是一瞬間過去,弗朗西斯的背部就已經流滿了汗水。
寶具能力的消耗,是跟使用者的氣力是呈現絕對的正比的。當初在人魔戰爭之中,弗朗西斯曾經施展了這個魔術,擋住了整整一群凶惡魔獸的進攻,他們用鋒利的爪子撓,用鋒利的牙齒咬,就算是鋼鐵的防禦在這群怪物的蹂躪之下估計都要變形,而“堡壘”所構成的防禦根本沒有絲毫程度的影響,由此可見其堅硬程度。
當初擋住成百上千隻魔獸同時進攻的【堡壘】,現在居然連區區的一個爆炸的小黑球都沒有辦法完全阻擋,反倒是弗朗西斯他本人因為太過於劇烈的消耗行為,眼看著下一刻似乎就要支撐不住。
這時候或許應該乘著這點兒時間趕快跑才對。但是以人類的機體,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又能夠跑到多遠去?強悍的劍士們自然不必多說,但是身體相對差一點兒的蕾娜又能夠跑到什麽地步根本不能把其作為賭一把的籌碼。
卻是屯留多揮舞著【闊鐵】大力吆喝著拔出了劍鞘,在劍鋒剛剛離開劍鞘的瞬間,【闊鐵】就已經完成了它的完全解放形態,由一柄隨處可見的,幾乎是所有劍士開始開始學習的時候,大家都握過的最為普通尺寸的劍,變成了比起他壯碩的兩米多的身高也不遑多讓的,厚重而寬大的闊劍。
不愧為其【闊鐵】之名。單單是揮舞起來就已經造成了相當程度的風壓了,【闊鐵】的能力是毫無道理地將揮劍者的力度以倍數的形式所增加,光是看著他揮舞所造成的風勢都可以想象其力度有多麽的恐怖。
這一擊狠狠地敲在了堡壘的厚壁之上,頓時整個圓球的空氣堡壘就像是被彈射出去的子彈一樣全速地飛了出去。
當然比起子彈的比喻還是小巫見大巫而已,畢竟所飛出去的速度是以屯留多敲擊在上麵的力道所決定的。轉眼之間就飛上了數十米的高度,並且依舊在迅速地攀升之中。
這般打擊力道給弗朗西斯的感覺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一般,甚至在強大的消耗麵前,屯留多留給他攻擊的壓力他都沒有發現。正因為這種力道的打擊都是小意思,所以【堡壘】所構築的能力才會被成為“絕對防禦”。
即便如此,依然被黑色的魔力切割地隻能夠咬緊牙關來承受,根本沒有一點兒放鬆精神的餘韻。
空氣堡壘在不斷的攀升途中,終於由於弗朗西斯的一口氣沒有接上來化作了真正的一股空氣而立即飄散了來去。這恐怕是弗朗西斯習得這項技藝以來這一次被攻破的經驗吧,明明之前都是信心滿滿地,抱著自己的防禦絕對不會被攻破的自信心的,必要時候已經要保護好公主的安危,或許自己將會成為最後的盾牌。
現在一切的認知都被打破了,不免讓其有種信心受挫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明就裏,明明是異國他鄉的一個普普通通的早晨,襲擊是突如其來的,而自己因為實力的自負而破滅的經曆也是突如其來的。對於許多人來說今天或許就是生命之中一個不太過於起眼的日子,然而弗朗西斯此生注定無法忘懷了。
黑色的球體終於沒有阻礙地擴散了開來,在空中迅速膨脹,帶著吞噬一切的氣勢洶洶地席卷著周圍的一切。這方圓幾裏之內突然就刮起了一陣的狂風,吹得許多的東西就因此淩亂,許多本來無辜的平民被狂風拖倒在地,以躺在地上七扭八歪的姿勢,還疑惑著怎麽突然就刮起了如斯的狂風?!
弗朗西斯和屯留多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而趴到在地,事態的太過於緊急發生,直到現在的平安解決,短短的時間之內已經消耗了不少的意誌力和精神力了。如此事態的動作也是理所當然。
作為大家的老大的第一騎士,霍斯特或許此時正應該上前鼓勵或是誇獎一下他們,之前拍拍肩膀,把他們從如此不雅的姿勢拉起身子來應該是最為基本的行為了。
霍斯特卻沒有這樣做。
他沒有餘韻做這種事情。
他和另外一名圓桌騎士索姆,兩個人表情緊張地,把蕾娜和兩個人包圍在中間,背對著彼此,拔出了劍來,臉上不可抑製地露出了緊張的表情。
周圍逐漸聚集了過來。
如同方才的小女孩兒一般的,動作僵硬,表情癡呆的“機器人”們。
如同看見了活人血肉的喪屍一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