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隻聽一聲什麽聲音響了起來,正把我從夢境之中給喚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外麵已經是天色大亮的樣子了。
瞬時有點迷迷糊糊的,忘了自己現在在什麽地方,倒是聽見了響亮的鼾聲在耳畔響了起來,側頭一看,隻見耳釘張著嘴,流著口水,睡的還挺香的,而駕駛位和副駕駛還是沒有人。
對了……昨天,我是怎麽睡過去的?難道真的是太困了……
揉一揉發酸的太陽穴,讓自己打起了精神來,隻聽“噹”的一聲,又有聲音在耳畔響了起來,抬起頭,原來是有一顆顆的小石子正砸在了車窗戶上。
往外麵一看,隻見那黃黃綠綠的樹叢之中,有幾個小孩兒正在惡作劇的往車上扔石頭。
我回頭喊了喊耳釘,耳釘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翻了個身繼續睡,也沒理睬我。我想了想,環顧四周,發現這個地方,已經能看見城鎮的輪廓了。
隻是……羅蔚藍和龔貝貝呢?
我開了車門,那幾個小孩兒怕我要找麻煩,一下子“呼”的一聲,作鳥獸散。
外麵空氣清涼,風一吹,我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圍著車看了一圈,並沒有看見耳釘和龔貝貝的蹤影,我的心又提了起來,他們去哪兒了?昨天下了車,難道是發生了什麽狀況……
而低下頭,發現了車邊的浮土上,有很多的腳印子……
我記得龔貝貝和羅蔚藍都是穿的運動跑鞋,低下頭認了認,是有一大一小的運動鞋鞋印子,但是更多的……
是一種奇怪而紛亂的腳印子,那腳印子的形狀渾圓渾圓的,根本沒有花紋。看不出來穿了什麽鞋,但是再遠一點,就有兩趟直線,是鞋尖拖行的痕跡!也就是,龔貝貝和羅蔚藍被人給架著走了!
他們遇上了一群人……
對了,那個鞋印子,完全像是家裏納的那種布鞋,也或者就是……穿壽衣的時候,穿的死人鞋!難道,是那些個僵屍追上來,將他們給抓去了?
而我和耳釘當時,像是中了什麽迷藥似的,完全人事不知了。
我趕緊把手機拿出來,想給羅蔚藍他們打電話,可是也許這個地方太過偏僻,根本沒有信號塔,手機完全不在服務區內,是一格信號也沒有。
我心裏越來越緊張了,閉上眼睛想通過陰陽禦鬼之術找找程恪,可是偏偏腦子裏麵一片空白,居然根本就找不到!
十分顯然,我們果然被誰算計了,就是化整為零,各個擊破……
我趕緊轉身就上了車,一巴掌呼在了耳釘的腦門上:“快起來,不好了!”
耳釘呻吟了一聲,皺著眉頭,喃喃道:“怎麽啦……”
“你說呢,人都不見了,就剩咱們兩個了!”我拉了拉耳釘,耳釘這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誰不見了?”
“全不見了!”
耳釘想著坐起來,可是模樣還是挺昏沉的,又給坐下了:“我……我頭暈……”
“你別給我裝死了,趕緊著起來!”我一手還要呼在耳釘腦袋上,卻發現耳釘的腦門上特別燙手,也就怔住了:“你發燒了……”
“是麽……不知道,反正,怪冷的……”耳釘的臉色是挺難看的,我隻好回身拿了件備用的衣服丟在了耳釘的身上,高燒……從醫藥箱裏拿了個溫度計給耳釘夾上了,試完了一看,好家夥,40度!
成年人這個體溫,實在是太危險了,我趕緊搜了幾顆退燒藥給耳釘塞嘴裏了,眼下為了救他,得趕緊找醫院。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小腦袋從車窗邊上露出來,惡作劇似的往裏麵看,他皮膚黝黑黝黑,也就七八歲的模樣,一雙大眼睛眨巴著,帶著點捉弄人的意思,不用說,是剛才往車上丟石子的小孩兒。
我眼疾手快的就把車門打開,將那個小孩兒給拉住了:“我說,這裏是哪裏?”
那個小孩兒沒想到我的手能這麽快,臉色都白了:“你你你……”
“你放心,我不打你也不罵你。”我順手還拿了個零食給他塞手裏:“也不跟你找砸車的事兒。”
那個小孩兒穿的全是家裏手工做的薄棉襖,髒兮兮的,見了零食,眼睛倒是亮了,趕緊接過來,說道:“你們不知道,是怎麽來的?這是竹溪鋪。”
竹溪鋪……不正是我們要去的那個地方嗎?
“外地人……是外地人……”樹叢裏麵露出了幾個跟他年紀相仿的小孩兒,都是挺新奇的樣子。
我注意到了,他們腳上剛,穿的倒是全都是手工的布鞋,跟那些雜亂的腳印子踩出來的足跡差不多,隻是小了不少。
就敢忙問道:“除了我們,你們還看見了其他的外地人嗎?”
“沒有,前一陣是來了不少,不過最近沒看見過外地人。”幾個小孩兒眾口一詞,全眼巴巴的盯著那個先探頭小孩兒手上的零食:“那是啥?”
“過來,”我說道:“你們要是在這附近看見了外地人,有跟你們打聽我們的,你就說往竹溪鋪找大夫去了,這個蛋糕給你們吃。”
我就將四姑姥姥塞在車上的散裝蛋糕拿出了一盒子來。
小孩兒們呼啦一下全圍過來了,都是兩眼發亮的樣子:“行行行,包在了我們身上!”
“還有,你們這裏有醫院嗎?”
“有,進去就看見了,奔著南頭去就是。”小孩兒們光顧著吃蛋糕,話也言簡意賅。
車昨天就出問題,開也開不了了,我就將耳釘給架在了肩膀上,一步一步的往那個村落裏麵走。
那個村落倒是比前麵的村落大,但是也沒見到幾個人,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
到了南頭,確實是有個畫著紅十字的診所,可是……鐵將軍把門,鎖上了!
我心裏著急了起來,耳釘的這個病,耽誤不得,實在不行,找個村民問問,結果順著村裏的路一直找,再沒看見了別人。
不行折回去吧……
我架著耳釘走在了鵝卵石鋪出來的小路上,倒是正看見了一個開著門的鋪子。
掛著“龑”字招牌的鋪子。
我心裏陡然一動,誤打誤撞,還真的到了這裏來了,既然是四姑姥姥的舊人,那應該可靠,他會看香火……那耳釘這種因為陰陽事引起來的病,估摸著,他們也能給看。
耳釘,對不住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進了門,倒是先看見了裏麵供奉著許多神像,但是全不是常見的觀音菩薩如來佛祖,地藏菩薩,我居然一個也不認識。
青煙繚繞,讓有一種挺神秘的感覺。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揚聲說道:“請問有人嗎?”
一陣腳步聲從後麵響了起來,一個小姑娘走了出來,忽閃著大眼睛問道:“你找誰?”
我將耳釘放在了迎客的春秋椅上,將四姑姥姥給我的名片給掏出來了:“我來找這個先生。”
小姑娘探頭看了一眼,回身就嚷道:“師父,來客了。有您的片片。”
門後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出來了一個老頭兒,長著一把白胡子,跟二姥爺他們的歲數差不多,一雙眼睛也是精光四射的樣子,看上去精神頭特別好。
我忙問道:“您就是鄧先生?”
“嗯。”那老頭兒應了一聲,一眼掃到了那張名片上,問道:“客是哪裏來的?”
“玉寧,”我忙說道:“潭深鎮楊家楊秀英和楊不歸的外孫女。”
“為了這個小夥子來的?”那個老頭兒一雙眼睛掃到了耳釘的臉上:“哦,陰氣入體。”
果然能看!我忙點了點頭:“是,他現在燒得厲害。”
“唔。”老頭兒奔著裏屋揚了揚下巴:“先進去再說吧。”
我趕忙架著耳釘就跟進去了,小姑娘跟著搭了把手:“就你們兩個?”
“嗯,”我望著她:“現在就我們兩個。”
為什麽會這麽問,倒像是知道我們成群結隊的來的似的。
小姑娘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繼續引著我們往裏麵走,這個地方特別幽長,哪裏有沾染著香燭的味道。
到了一間內室,幽幽暗暗的,老頭兒讓我將耳釘給擱在了一個榻上,低下頭眯著眼睛看耳釘:“遇上鬼桃花了。”
梳子女確實算得上是個風流事,當然能被稱為鬼桃花,我趕忙點了點頭:“是。您看著,有法子嗎?”
“唔。”老頭兒這一聲,也不知道是應還是不應,隻見他一手拿起來了耳釘的一條胳膊,又取了一根針,直接在耳釘的手腕上來了一針。
耳釘還是個昏昏沉沉的樣子,隻皺著眉頭“哎呦”了一聲,老頭兒往外一擠血,隻見那血居然是黑紅色的,老頭兒見怪不怪的說道:“陰毒寒氣入體,得花點功夫。”
意思就是有救了,我高興了起來,但是念頭一轉,中元跟我說過,這個老頭兒一直是個坐地起價的,怎麽還沒提錢呢?難道……是因為跟我四姑姥姥和二姥爺的交情嗎?
沒來得及多想,那個老頭兒又跟外麵努了努嘴:“你出去等著吧。”
我當然放心不下:“能不能,讓我在這裏陪著……”
“你是他老婆?”
“……這倒不是……”
“一會兒要將他剝幹淨了衣服擦身沐浴,你覺得合適看著,就在這裏等著看。”老頭兒眯著眼睛,一板一眼的說道。
好家夥,那肯定不合適,我隻好又看了耳釘一眼,拿起腳來出去了,臨了,我是在不放心,又多問了一句:“您認識我四姑姥姥和二姥爺他們吧?”
“唔。”
又是這麽一聲,也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麽意思。
“那,前一陣子,有沒有一個叫楊蘊昌的老頭兒過來了?”我問道:“也是潭深鎮的?”
“嗯。”
“那他現在……”
“你先等著,”老頭兒板著臉說道:“難道你想著眼看著他拖拉出來點什麽?”
我被噎了一下子,也隻好抬腳出來了,臨了,那個老頭兒順手將門關上了。
坐在了客廳裏麵,那個小姑娘倒是還在旁邊陪著,我就跟她聊了幾句:“您家師父,怎麽起了這個名字,‘龑’?”
小姑娘說道:“因為那是師父的名字,師傅就叫鄧龑意。”
“原來如此……”
正這個時候,隻聽那個小門“吱呀”一聲開了,那個老頭兒從裏麵出來,帶了一身的藥味。
我忙招呼道:“鄧先生,怎麽樣?”
“沒事了,再在藥湯子裏麵泡泡就行了。”鄧先生坐在了春秋椅上,研究性的看了我一眼:“除了帶那個後生過來,你應該還有別的事情吧?”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是……不過,現在還是我朋友的命要緊,我的事情,可以晚一點再說。是不是,四姑姥姥跟您提起我來了?”
那鄧先生搖搖頭,說道:“沒有,我們這裏不通電話,拿什麽提。隻是沒想到,他們還能找到了這裏來。”
我想起了姥爺的事情,忙又多問了一句:“剛才跟您說過,我姥爺……”
“是來了,”鄧先生眯著眼睛,說道:“像是找人,沒找到,已經走了。”
難道是我姥爺隻是過來尋找二姥爺的,找不到自然就回去了。
“小桃兒,”鄧先生跟那個小姑娘說道:“貴客來了,幹坐著也不行,你拿點好東西來擱上。”
“您別客氣……”
“哎……”被稱為了小桃兒的小姑娘忙捧著一盤子點心和一碗茶來,擱在了我手邊上:“您嚐嚐,我們昆侖山特有的,別處吃不到。”
正好現在是個饑腸轆轆的時候,我道了謝,先把茶拿起來了,一股子香味熏人,估摸是好茶,沒想到,茶剛要入口,那個小姑娘忽然對我使了個眼色,微微的搖了搖頭,像是……示意我不要喝!
我一下子納悶了起來,但是還是裝成了一個什麽也沒看出來的樣子,假裝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而那個老頭兒,眼睛撩起來,也果然是正在觀察我究竟有沒有喝下了那茶水的樣子!
我將茶杯擱下了,接著說道:“鄧先生,我那朋友,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