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跟那個缸裏的人蠱,還有廁所裏麵的白衣女人有關係!
老婆婆哀戚的望著外麵的棗樹,是一個十分難過, 不想提起的樣子。
“哎呀,這樣吧,”羅蔚藍卻是有點耐不住性子了似的, 拉著我說道:“老婆婆的事情,我們來問,陸蕎,你不是也想追尋這裏跟長生有關的事情嗎?就事不宜遲,請趕緊過去吧!老婆婆說清楚了她的事情,等你們回來了,我來告訴你好了。”
這羅蔚藍一直也很想替羅家找到了長生,現在,倒是挺迫切的希望我們去,我的眼睛掃過了初雪手上的那個嫁蠱,也明白了,他完全是個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然後順帶著,將初雪中的這個嫁蠱給解開?”
羅蔚藍挑起來了大拇指:“知我者,莫若陸蕎也,要不是你早跟你家的程恪結成了陰陽禦鬼之術,我簡直要疑心,咱們兩個,算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了,嘿嘿嘿……”
程恪那黑沉沉的桃花眼掃了過來,羅蔚藍本來還想著故作輕鬆的說點什麽,卻被程恪的那個氣勢給壓下去了,到底什麽也沒說出來,隻是尷尬的幹笑了兩聲:“你懂的。”
我怎麽不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唄。
眼下,又是個英雄救美的大好時機,要是羅蔚藍沒有身受重傷,大概早披掛上陣,衝在了最前方了。
我轉頭征詢似的望著程恪,程恪還是閑閑的道:“你決定。”
我想了想,本來也是一定要追過去,找尋長生下落的,送回嫁蠱,本來也應該就是一個順便,也就答應下來了,轉頭說道:“那,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找。”
“等一下!”沒想到,那個編導,也背上了攝影器材,說道:“我們跟著你們一起去。”
“什麽?”編導那話一出口,別人沒怎麽樣,那攝影師完全是傻了眼:“老……老大,那麽凶性的地方,人家他們當養鬼師的,有專業技能,去了也就去了,咱們這些普通人,去了不少送死嗎?就好比小王……”
說到了這裏,攝影師打了一個寒顫,用一種祈求的眼光望著編導。
“你傻逼不傻逼?”那編導怒道:“小王是怎麽死的,你說!”
“小王是被那些個怪人們給吸幹了啊!所以……”攝影師滿頭霧水的說道:“那咱們這一去,不也是凶多吉少嗎……”
“廢話!”編導早把包給背好了:“小王死,是被吸幹了,你看見了,可是別人看見了嗎?咱們是一個團隊,死在外麵了一個,回到了西川,問責找誰問?是不是還得找上了咱們?咱們大大咧咧的說:哎呀,小王嗎,被一群怪人突然就給吸幹了,你跟誰交代去?一個弄不好,咱們也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成了小王意外死亡的嫌疑犯!”
“啊……”那個攝影師這才一拍腦袋,明白了過來:“老大的意思是,去拍一些證據,到時候回到了西川,好證明了咱們,根本跟小王的死無關……”
“你他媽的終於明白了!”編導重重的打了一掌在小王的頭頂上:“明白了就趕緊背上了家夥,跟著兩個大師去!”
“是……是!”
“還有啊,你問問那個老婆婆,知不知道,昨天那些個怪人,都藏在了哪裏?”編導衝著老婆婆指了指。
攝影師忙答應了下來,趕緊跟老婆婆比劃了一番,然後按照老婆婆的意思,翻譯道:“老婆婆說,因為老婆婆沒有練蠱,所以從來都隻是那些人來找老婆婆的,老婆婆並不知道他們白日裏藏在了哪裏,也不知道是分散著還是聚集著。”
“應該不會分散。”我說道:“那些少男少女們,昨天看樣子,都元氣大傷,而且,聽他們的那個意思,今天好像還是會預備再來,分散對他們來說不太可能,應該就聚集在一起商量對策呢。你們放心吧,我們能看見一點關於他們的痕跡,讓我們帶你們去吧。”
“ 哎呀,那可太好了。”編導高興的說道:“有兩位大師,那我們倆,也就不用擔心什麽,隻管把東西拍下來就行了。”
看得出來,編導經過了昨天的事情,應該是對我和程恪很放心的,應該也是順便想借著這個機會,好把那些想拍攝的“巫蠱西川”特輯給做好了。
跟著我們出了門,日頭正慢慢的在升高,腳底下的草葉子,已經掛上了沉甸甸的露水,那些陰氣的腳印,一路蔓延,順著草地往另一側去。
“對了,老大,那些怪人們,是不是很怕髒啊?”攝影師倒是跟我看出了同一個問題,便走邊問道:“好像他們害怕老鼠和黑狗血,隻是因為髒。”
“蠱是最愛幹淨的。”編導一邊小心翼翼的跟著我們,一邊打開了攝影器材,四下裏拍攝了起來:“隻要有蠱的人家,塵土是顆粒沒有的,房梁牆角, 也絕對不會長出了蜘蛛網,所以包括,把蠱養在了身上的人,也是一樣的,他們就跟有潔癖一樣,一點髒也容忍不了。”
“這就是被蠱給影響了啊……”攝影師挺佩服的點了點頭:“我還納悶呢,那麽愛幹淨的人,怎麽還一起吐口水?”
“那是召喚蠱術的儀式。”編導說道:“你知道蠱術是怎麽練就的嗎?一開始,人就是要用自己的唾液來養蠱的,當然要用唾液來召喚了。”
“唾液……”攝影師吞了一下口水,很有點不自在的樣子。
編導接著說道:“喂養到了一定程度之後,這個蠱,也就跟自己心意相通,可以寄存在了自己的身上了,蠱還能幻化成了各種的形狀,可以變成狗,變成蛇,甚至變成小孩兒的模樣,幫養蠱的人做事,搬運東西也好,害人也好,全不在話下。
所以呢,因為蠱的這個可怕名聲,基本西川本地的原住民,並不敢跟養蠱的人家來往,我們往往是自己居住在自己的村落,與世隔絕。”
狗……我想起了死在了老婆婆手上的那隻大黑狗來,難道那隻狗,也隻是一個蠱?
那一天那隻狗半夜敲門,應該就是嗅聞到了我和羅蔚藍的生人氣,前來要求老婆婆把我們交出來的,可是老婆婆,卻嚴詞拒絕了。
“那聽上去,跟世外桃源也差不多。”攝影師說道:“反正大家都會蠱術,應該也是互相製約,相安無事。”
“嗤……”編導嗤之以鼻的說道:“可是現代社會的那麽多好東西,不是全不能用了嗎?依我看,還是在外麵住著舒服……”
“這倒也是……”攝影師說道:“比如昨天的那些怪人啊,連出屋子都出不來,天天跟無期徒刑似的蹲在某個地方,這樣的長生,有什麽好?”
“人各有誌……”編導答道:“也可能,就是因為年輕的時間太久了,反而比普通人更懼怕衰老。”
聽著攝影師和編導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話,我倒是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那個魏淺承來。
他口中說的那個跟我相似的女人,如果真的就是菖蒲,那他一定,也是程恪他們那個年代的人,但是他沒有借屍還魂,難道是用了這種長生的蠱術?
可是顯然也不是,他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說明從來沒有跟村人一樣,被反噬過。
長生……長生……究竟他,是不是跟魏長生有關?甚至,他就是那個傳說之中的魏長生呢……
想到了碧落門三個字,心裏總有點後怕似的感覺,碧落門的阿九,小圓,沒有一個,是好打發的,說起行事陰狠詭秘,也的確是所傳非虛,跟他們為敵,怎麽想,怎麽覺得是往鐵板上麵踢。
那個長生,究竟是個什麽東西,我越來越想知道了,這麽多年來,世上的養鬼師們,為著那種東西,爭搶了一個頭破血流,到底值得嗎?
想著想著,沒想到前麵的程恪停下來了,我一下子撞上了他的後背,他回過頭摸了摸我的額頭,說道:“陰氣就散在了這裏。”
我伸過脖子一看,麵前是一條溪流,溪流後麵,有好幾座建築物。
那些建築物古色古香也兼具了民族風情,如果開發成了景點,應該會很受歡迎的。
陰氣迷在了那些建築物的門口。
“在這裏?”攝影師也來不及再跟編導多說什麽了,趕緊就過來將那些個建築物給拍攝了下來,接著問道:“這麽多門口,不知道是哪一個啊?”
程恪帶著我們越過了那條溪流,繞著門口轉了一圈,仔仔細細的看好了,我的眼睛也掃過了門口和牆角,隻見這些地方,全是幹幹淨淨的,都沒看見有什麽髒東西的蹤跡。
我想了想,就找了一個門檻,故意把鞋底子曾在了那門檻上。
鞋底子上沾著灰土,輕輕的墜落在了門檻下麵。
編導一看,就知道我想做什麽了,感覺叫上了攝影師:“快來,一起去門檻上蹭鞋子底子,看看土能不能掉進門檻裏麵,就能試出來了。”
攝影師不明所以的跟過來,也各自在幾個門口試了試,過了一會,那個攝影師忽然“咦”了一聲。
我們忙聞聲過去了,隻見攝影師望著自己的鞋底,有點意外的說道:“我剛才在外麵蹭上土了啊,可是,怎麽灰塵掉不進去……”
“你再蹭一下!”我心頭一跳,趕緊把頭也探過去了。
攝影師忙又把腳給伸過去了,在門檻上一擦,那塵土本來簌簌的落下去了,可是一轉眼,門檻裏麵的地麵,還是光潔如新,那灰塵,像是在半路失蹤了一樣!
“沒錯……”我和編導對望了一眼,轉頭對程恪說道:“找到了,這裏有蠱在打掃灰塵,他們那些人,應該就是住在了這裏。
往裏麵一走,隻覺得這個地方,說不出的一股子不對勁兒,有陰氣是肯定的,可是我進入過那麽多有陰氣的地方,也沒有感覺跟這個地方一樣,滿是不自在的感覺。
這裏是非常的幹淨,幹淨到簡直虛假,空氣裏麵彌漫著一種來路不明,甜滋滋的味道,可是隻讓人覺得這個味道十分的膩人,根本沒有什麽舒服的感覺,甚至還隱隱的,有點讓人作嘔的意思。
而且,這裏還有一個特點,就是靜,這種靜,簡直讓人覺得,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麽問題一樣,帶來了滿心的壓迫和心慌。
進了院子,看得出來,這個地方應該是用來存儲糧食用的,麻布袋子整整齊齊的堆在一個地方,庫房則是門口緊閉,一副拒人千裏的感覺。
現在這個時候,太陽當空照,那些怪人腳印之中留下裏的陰氣已經消失的幹幹淨淨了,走近了門口,我這才發現,那扇門的門縫之中,像是填塞著什麽黑糊糊的東西,全將縫隙給填塞住了,編導上前推了推,那門紋絲不動,像是焊住了一樣,便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師,您看著,這扇門,咱們怎麽開?”
程恪望著那門縫,說道:“你們帶著玻璃做的東西嗎?”
“玻璃……”攝影師想了想,倒是擰下了一個鏡頭:“這個,行嗎?”
程恪將鏡頭給拿在了手裏,手腕靈活的找陽光的位置,將陽光,借著鏡麵,將五色的虹彩,反射到了那門縫上。
隻見那門縫裏麵黑糊糊的東西,一被那反射過來的淡淡虹彩一照,像是融化了的蠟一樣,居然就那麽淋淋漓漓的給退了下來,不大一會兒,隻聽見“吱喲”一聲,那門自己開了。
一股子涼氣從那門口裏麵撲了出來,甜甜的味道,越來越濃鬱了,簡直有點熏得慌。
程恪將那鏡頭給還回去了,攝影師掛好了鏡頭,好奇的問道:“那個東西,是什麽啊?怎麽那麽結實,被陽光一照,就全退下去了?”
程恪答道:“那個,是屍蠟。”
“屍……屍蠟……”攝影師一雙眼睛立刻就瞪大了:“那那那……”
程恪接著說道:“屍蠟和屍油,混合在了一起,加上了蜂膠,能將陰氣封住,一絲不漏,隻有靛青色的陽光照上去,才會分解失效。”
之所以用玻璃,是因為玻璃能跟三棱鏡一樣,將陽光拆開,取出了靛青色的光啊。
“好大的講究……”攝影師忍不住滿臉的佩服。
“所以,人家才是大師麽!”編導不失時機的恭維道。
這個地方,黑洞洞空蕩蕩的,看上去十分陰森,正在這個時候,隨著我們進了門,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忽然傳來了“沙沙……”的聲音。
“這……這是啥啊?”攝影師縮在了我身後:“大師,有點像是炒栗子的聲音,是不?”
“你個吃貨,這裏上哪兒找炒栗子去?”
編導盯著四周,喃喃的說道:“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爬……”
“沙沙……”那個聲音,是越來越響了,程恪的眼睛,落在了一處牆角上。
我順著程恪的眼睛看過去,後背頓時一片發涼……
那,是數不清的,烏黑油亮的黑色甲蟲,潮水一樣的衝著我們湧了過來!
“原來,是肉鱉甲……”
“肉鱉甲?”攝影師也看見了那些個黑色甲蟲,嚇的腳也軟了,哆哆嗦嗦的問道:“這個蟲子,是幹啥用的?”
“廢話!”編導臉色也有點發白,嘴唇顫顫的:“蟲如其名,這個東西,是能鑽進了皮肉裏麵來,把人從裏麵到外麵吃空的東西,到最後,人會被吃的肉也不剩下,隻留下骨頭和皮!”
“沙沙……”那些個肉鱉甲,源源不斷,全用一種十分迅捷的速度衝著我們爬了過來,現在就算往外跑,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