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過頭去,隻見來人是鄰桌吃飯,那個比較胖的大漢!
顯然,他也是聽到了這裏的動靜才趕過來的,一雙眯眯眼盯著地上的那個女人,說道:“傻老娘們,作吧,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胡家三姐妹之中最小的那個,被羅蔚藍搖鈴鐺搖的已經清醒了不少了,聽了這話,哪裏還耐得住那暴烈的脾氣,瞪著眼睛望著那個胖大漢,怒道:“馬二呆,你知道什麽,就在這裏胡說八道?”
原來他們竟然是互相認識的!
“瞎子也看得出來,這是五足蟾蜍神張口咬的,咱們都是幹這一行的,難道看出來,還不許說?”被稱為了馬二呆的胖大漢撇著嘴,用一種幸災樂禍的模樣盯著胡小秋的屍體,完全是個百無禁忌的樣子,蹲下身來,右手撚了撚地上的血, 左手卻變魔術似的點了一團子火來。
被那火一照,滿地鮮紅的血居然化成了碧瑩瑩的綠色!
在場眾人臉色全變了,我趕緊扯了扯程恪:“這個是什麽意思?”
程恪沉沉的說了一聲:“有毒。”
“這麽說,那個女人,被五足蟾蜍神給附體了……”羅蔚藍望著那血,喃喃說道:“咱們得想想法子,千萬不能讓那個東西再胡亂的跑出來了!”
“可是,誰敢傷五足蟾蜍神?”胖大漢站起身來,盯著羅蔚藍,聲音有點壓人:“這是西川,不是別處。”
“那也不能眼看著被五足蟾蜍神附身的那個女人跑來跑去的傷人!”羅蔚藍卻堅決不肯讓步:“信仰,也不如人命重要!”
“放屁!”胖大漢一根粗短的指頭戳住了羅蔚藍的鼻子:“你問問你們家老頭老婆兒,你這一身養鬼術拜誰所賜?現在說什麽信仰人命的,你不知道五足蟾蜍神是祖師爺?”
羅蔚藍沒有答話,模樣卻是十分倔強的,而胡家的姐妹則像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方麵覺得自家姐妹死的冤枉,一方麵又不敢觸動了所謂的五足蟾蜍神,一抬頭看見了我和程恪,一腔怒火終於有了發泄的地方:“就是因為你們!你這個異鄉來的養鬼師,觸摸了天水,這才引得五足蟾蜍神發怒,遷怒於我們,今天,要你們償命!”
羅蔚藍忙說道:“你們誤會了,陸蕎沒碰上那水……”
“你跟著放什麽屁?”一個中年女人橫眉冷對的回答道:“都是一丘之貉!”
說著,那兩個中年女人怒氣衝衝,從懷裏抽出了一個很破舊的黃布來,在我們眼前一展,整個屋子,像是下了霧!
這個屋子頓時霧氣昭昭的,什麽也看不清楚了!
“五足蟾蜍神跟我真的沒什麽關係!”我還要說話,卻覺得程恪那冰冷修長的手卻拉住了我,說道:“別說話,這是他們家最為擅長的迷魂術,你牽住我的手不要鬆開,等一下不管你看見什麽,也別相信。”
我點了點頭,程恪手一撚,不知哪裏刮過來了一陣風,那些個迷霧之中,就出來了一條路!
這個地方明明是旅店的室內,滿地鋪著青石板磚的,可是現在,我們腳底下的,卻是泥濘的一條土路!土路旁邊,搖搖晃晃的,是許多的蘆葦,風吹過,帶過來一陣潮氣,宛如胭脂河邊的小路一樣。
既然,是迷魂術,那看見什麽也是不足為奇了,我定了定心神,壓住了對眼睛奶茶的回憶,一心一意,就是跟著程恪走。
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個長柄燈籠的光亮,一個女人站在了路邊。
那絕美的容顏和一身華服……是借用菖蒲身體的阿九!
不,不對……阿九不是這樣的氣質,這個人,是真正的菖蒲?
程恪顯然也看見了菖蒲,腳下頓了一頓。
“跟著我走。”菖蒲的聲音,音色雖然和阿九發出來的一樣,可是卻出奇的清冷,跟阿九那種時時的小人得勢,截然不同。
我盯著程恪,隻見程恪不由自主的,真的跟上去了!
不是說好,迷魂陣裏麵,看到了什麽都不能相信嗎?
我一下子想了起來,二姥爺跟我說過,迷魂陣會讓人看到了自己最想看到的東西,我上次又熱又渴,想喝奶茶,就看見了奶茶店,而這一次,是因為程恪殘存的記憶裏,也在思念菖蒲嗎?
菖蒲鮮紅的衣服下麵配著鮮紅色的鞋子,這樣的打扮,像是一個新娘。
我還記得,剛遇見程恪的時候,他讓我在陰陽路上換鞋,我當時穿著一雙大紅色的匡威,他還低低的說了一句:“我頂不喜歡紅色。”
可是菖蒲,是頂喜歡紅色的吧?
“穿過這裏就是了。”菖蒲沒有回頭,隻是指著前麵一條淺淺的河:“去吧。”
程恪一雙眼睛倒映出來了,是一身紅裝的菖蒲,再不是我。
“各自珍重。”菖蒲說了這一句,那長柄燈籠的光芒暗了下來。
“菖蒲, 你等一下!”他握著我的手,突然鬆開了,身子往前一步,像是想要抓住菖蒲!
菖蒲回過頭來,嫣然一笑,兩個人的容顏在一起,真般配。
他們才應該站在一起。
我的手,頭一次這樣空落落的。
我一點也不想去拉程恪。
是自己的,走不脫,不是自己的,留不得!
那條河,我是不是應該自己過?
才邁出了一步,忽然一隻手將我給拉住了:“陸蕎,回來!”
接著,我隻覺得天靈蓋上被人拍了一下子,睜開眼,發現自己正站在了後窗戶上,而後窗戶下麵,居然是陡峭的山崖!
如果我那一腳賣出去了的話……知道是個迷魂陣,我的魂怎麽還是被迷了!
我一陣尷尬,趕緊就從後窗戶上下來了,惴惴不安的望著程恪:“剛才……你是不是……”
“都跟你說是幻境,什麽也不要相信了,”程恪擰著眉頭,老大不高興:“讓你握緊了,為什麽要鬆開?”
原來,他沒有走!
我一下子像是迷路被人帶回來的孩子一樣,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哭了。
程恪倒是有些意外,以為自己話說重了,忙將我拉回來,一手將我的頭壓在了他胸前,清越的聲音也緊張了起來:“我隻是……”
“謝謝……”我抽了抽鼻子:“謝謝你肯留下來……”
“留?”程恪低下頭,說道:“我根本,不會走。”
“大嬸,這樣做怎麽行,鬧出了人命,不好交代啊!”程恪身後響起來了羅蔚藍無可奈何的聲音:“你們家裏死了人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這也不能隨意遷怒於人啊!這個幻境也太嚇人了,我看見我奶奶的葬禮,快要哭出來了!”
“就是要讓你們看到,你們最害怕發生的事情!”一個中年女人紅著眼睛說道:‘讓你們也知道知道,失去最重要的人,是一個什麽感覺!”
原來,是這種幻境,程恪,現在是我最重要的人嗎?
我忍不住回頭望著他:“你,看見了什麽?”
程恪怔了一怔,桃花大眼頭一次有點躲閃:“我,根本沒中那個幻術,什麽也沒看見。”
猜也猜得出來,也許根本與我無關。
“不管怎麽樣,這件事情我得管。”羅蔚藍正說道:“你們放心吧,這個仇,我幫著你們報,你們冷靜下來想一想,那真正的五足蟾蜍神現身的話,怎麽可能會把徒子徒孫吃了?我看,就是有人假借著五足蟾蜍神的名頭,掛羊頭賣狗肉,過來害人也說不定!”
“借機害人?”一個中年婦女說道:“我跟她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她為什麽要來害我們?”
“這一陣子養鬼師被殺的風波,你們不會沒聽說過吧?”羅蔚藍說道:“這個風波,一定是波及到了西川了!”
另一個中年婦女也像是反應過來了,跟那個女人竊竊私語了幾句:“小春她妹妹,好像就是去玉寧之後,再也沒回來……”
兩個婦女還是半信半疑的,羅蔚然已經抱著那個裝著鹽的瓦罐子出去了:“等著我,把真相找出來。”
我忽然想起來了過來這裏看熱鬧的那個胖大漢了,轉過頭,正看見了那個胖大漢也像是中了迷魂術,蹲下身子,正在那一堆綠血裏麵捧了滿手,就要喝!
程恪大概看不過眼去,隨手一揮,一根條凳落在了那個大漢的頭上,把那個大漢重重的一敲,他才反應過來,盯著自己滿手的綠血,“嗷……”的一嗓子就喊出來了!
“走吧。”程恪拉住了我的手:“咱們也去看看,這件事情,究竟跟誰有關係。”
“剛才那個迷霧,是怎麽散開的?”我盯著程恪:“是不是…… ”
“羅蔚然散開的。”程恪遲疑了一下,說道:“他用的咒,和我平時用的,一模一樣。”
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這已經不是巧合能解釋的了,我都記不清楚,兩個人的相同點,是第幾次撞上了。
但是看上去,程恪卻對這個尋找自己身世的機會,一點也不高興!
也不太好問程恪,但我打定了主意,有機會,一定得找羅蔚然問一個清楚。
一邊跟著程恪走,我一邊問道:“ 那個女人,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就是一個普通人。”程恪淡然的說道:“不過,心裏有空隙,就很容易被人奪取了心智,附身成了傀儡。”
“普通人?”我說道:“哪裏會有普通人背著一個紙人,大晚上的上墳去啊?”
“你不知道,這是西川的一個風俗。”程恪說道:“那個女人,想要求子。”
“求子不是應該……”我意識到這話說來不太合適,忙停了口,沉了一下才說道:“ 背著紙人上墳就能求子?”
程恪點了點頭,說道:“在這種地方,女人成婚許久生不出孩子,還是因為舊時代那種男尊女卑的風俗,把罪過全推到了女人的頭上來,被鄰裏指指點點,被公婆虐待,都是常見的事情,可想而知,她們有多希望能趕快生出了一個孩子來。
所以,就有了這樣求子的傳說,叫做‘拾子’。
也就是,在孤魂野鬼出沒的地方,背上了一個紙人兒,然後燒香放供品,挑選了自己覺得合適的位置,就可以等著先要投胎的孤魂野鬼上了那個紙人的身,再帶到了家裏去,將那紙人供奉七七四十九天,那這個女人就可以得到了紙人身上附著的魂魄,肚子也就會大起來了。”
果然,聽上去,像是在眾多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裏麵“拾”了一個,難怪叫“拾子”呢。
我一下子想起來,當時我看見那個紙人眨過眼睛!難道,那個時候開始,就不對勁兒了?
“所以……”我試探著問道:“那個女人非但沒有拾到了想要的孩子,反而被什麽可怕的東西附身了?難道,就是那個什麽五足蟾蜍神?”
“她怎麽惹上的我還沒看出來,”程恪說道:“不過,看樣子,上了她身的,應該不是什麽簡簡單單的野鬼。”
“也就是說,是非常難對付的角色。”我的心禁不住沉下來,難道我們,又是因為莫須有的長生,被哪個養鬼師盯上了?
程恪點了點頭:“早上跟你說過,這裏聚集著大量能尋找屍體的金頭燕子,說明這裏陰氣旺盛,什麽怪東西出現在了這裏,都不奇怪,因為這裏的氣,像是養什麽東西的養料一樣。”
我想起來的第一天來的時候,我和程恪的房間裏麵,被人捅開了的窗戶紙了。
是衝著我們來的,還是本地碰巧有什麽事情,正被我們撞上了?
“本來這裏應該就不太平,又混進來了怪東西,”程恪說道:“總而言之,小心為上。”
我點點頭,這個時候,一直捧著鹽罐子走在前麵的羅蔚藍回頭說道:“你們覺察的出來陰氣嗎?那個東西的痕跡,不見了。”
程恪說道:“撒青粉。”
“哎呀呀,我怎麽沒想起來!”羅蔚藍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忙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粗布袋子來,打開了係住袋子口的麻繩,從裏麵摸出了一把粉末來,利落的散在了地上。
撒青粉?我細細的望著那東西,那東西來也跟鹽一樣,是潔白無瑕的,可是那一旦落在了地上,居然就成了淡淡的靛青色!
那靛青色像是活了,星星點點的排列起來,像是一個夏夜星辰組成的路標一樣,蜿蜒了出去!
“果然……”羅蔚藍剛要高興,忽然又疑惑了起來,望著程恪:“為什麽,你會知道我們羅家的撒青粉?”
程恪沒有答話,隻是順著那個撒青粉的痕跡一路走了過去。
羅蔚藍滿臉的納悶,也隻好跟上來了。
又是羅家的東西,我越來越懷疑,程恪生前,就是那個羅家的人了。
可是羅蔚然又說過,並不知道有姓程的養鬼師啊!
程恪,他究竟是誰?
我還在想著,留心到我們已經出了旅館,到了旅館側門的外麵,剛走在前麵的羅蔚然左看右看,忽然在一扇門外麵停住了腳步,蹲下了身子來,像是看到了什麽東西似的:“在這裏……”
這個地方,在惠人旅館外麵的一個角落裏麵,應該也是惠人旅館的組成部分,像是個柴房一樣的雜物間,門上堆著重重的灰,像是很長時間沒有人開過這一扇門了。
程恪眯一眯眼睛,也跟了上去。
走近了一看,那是一扇雕花木門,地上還淤積著濕淋淋的東西。
門縫裏麵不斷的往外麵延伸出來的液體,帶著一點綠色。
“聚陰盆。”
這一句話,程恪跟羅蔚藍說的異口同聲。
他們兩個對望了一眼,程恪也蹲下身去細看,我趕緊跟過去:“什麽是聚陰盆?”
“一種用來飼養煉化小鬼的容器。”程恪沒有抬頭:“用起來很麻煩,一般藏在了陰氣旺盛的地方。”
“這裏陰氣,就挺旺盛的。”羅蔚藍抱著胳膊,警覺的四下裏看了看:“桑棗杜梨槐,不入陰陽宅,桑樹屬陰,是個練鬼的好地方。”
我抬頭一看,這個雜物間,果然正在那個布滿了金頭燕子的大桑樹延伸出來的枝葉下麵,房頂上積蓄著從大桑樹上落下,品種不明的蟲子屍骸。
程恪跟羅蔚藍對望了一眼,一起點了點頭,羅蔚藍摸出了一卷金線,利索的抖出來,攔在了那門口前麵。
程恪則一手接住了那金線,修長的指尖在那金線上麵點了點,那金線“錚”的一下子就顫了起來,羅蔚藍修長的手一撚,將那金線一鬆,金線脫了力,像是離弦之箭一般,一下子穩穩當當的嵌入了那個門口的縫隙裏麵,隻聽“嘭”的一聲,裏麵像是什麽重物被慢慢的移開了,本來密不透風的門,露出了一道縫隙,自己打開了!
那個縫隙之中,撲出來了一種十分腥氣的陰風來,味道難聞的讓人窒息。
我探頭進去,呆住了。
這個地方,有一個巨大的缸,缸裏麵,滿滿當當的綠水裏麵浸泡著的不是別的,正是人類白生生的殘肢!
我差點嘔出來。
“喂什麽東西的……”羅蔚藍一幅十分謹慎的模樣,看向了程恪:“應該就是附身的那個怪物。”
程恪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話,而是先踩著滿地的泥濘進去了。
我看著地上汪著的綠水,心裏翻江倒海的,腳抬起來,終究沒敢邁進去,論平時,我也算得上一個膽子大的,可是那個味道,實在讓人望而卻步!
“這樣貿然進來,是不是不太合適?”羅蔚藍想了想:“不會惹出來什麽亂子吧?”
“不一定,”程恪說道:“還是問問當事人比較清楚。”
說著,他一道淩厲的眼神,望向了水缸後麵。
“刷……”一個黑影子忽然從那個水缸後麵一躍而起,衝著程恪撲了過去,程恪身子一側,輕輕鬆鬆的就閃避過去了,那個黑影子撲了一個空,而羅蔚藍也是一個眼疾手快的,早將那一瓦罐的粗鹽潑到了那個黑影子身上!
“嗤……”一道白氣從那個黑影子上麵給浮了上來,隻聽“呱……”的一聲,那個黑影子又發出了痛苦的慘叫聲來!
我算是看清楚了,原來剛才那個蛤蟆臉女人,是咬人之後,躲到了這裏來了!
她發綠的眼睛滴溜溜直轉,而那一張闊嘴邊上,還掛著沒幹的血跡呢!
程恪一雙手飛快的將羅蔚藍的金線拿了過來,利落的在那個怪物身上一繞,那個怪物 一下子就困住動不了了。
“出手好快!”羅蔚藍讚歎了一聲:“留仙索在這裏,看她還往哪裏跑!”
果然,那個女人宛如一身軟骨,想要故技重施,縮小了身子,扒掉一層皮掙脫出去, 偏偏她縮一分,程恪手裏的金線也就越緊一分,那個女人,怎麽也出不去!
不過,羅蔚藍回過神來,望著程恪使用那留仙索的手,忽然像是才明白過來了什麽,望著程恪的眼神,更狐疑了。
女人掙紮不得,我想起了那個紙人來,忙說道:“她一直背在了身上的紙人不見了!”
“那個東西,現在應該藏身在那個紙人的身上。”程恪環顧四周,說道:“把那個紙人找出來,弄死算了。”
“紙人……”羅蔚藍這才反應了過來,趕忙點點頭,四下裏翻弄了起來,而那個女人本來被留仙索捆著,是安安穩穩的,一見了程恪和羅蔚藍要找那個紙人,一下子發了急,“呱”的大叫了一聲,忽然身子一躍,縱身投進了那個惡臭的缸裏!
我大吃一驚,那個女人隻不過是被附身了,可實際上,還是一個真正的普通人啊!紮進了缸裏去的話,那……
程恪早看見了,轉過身,就要把那個女人從缸裏拉出來,與此同時,一個東西忽然從天花板上墜了下來,正跌落在了地上,那個東西顯然輕飄飄的,像是被風一吹,乘風而去一樣,轉眼就不見了!
“剛才有個東西……”我趕緊說道:“跑了!”
羅蔚藍見狀,三步並作兩步的跨了過來,就要往外麵追過去,程恪也丟下了那個女人,跟了上來,我低頭一看,那個女人雙眼緊閉,像是暈過去了。
我抬腿就要跟著程恪他們過去,正在這個時候,“呱……”一個青蛙的聲音,忽然從我的耳後響了起來!
我大吃一驚,回過頭去,發現這個聲音,也不是別處,正是從那個缸裏發出來的。
接著,缸裏麵的殘肢忽然蠕蠕的動了起來,像是缸裏有什麽東西,想要衝出來一樣!
“嘎吱……” 那口缸開始自顧自的搖晃了起來,底部顯然是個不穩當的模樣,接著,“咚”的一聲,那口缸禁不住晃動,索性倒了下來,裏麵惡臭的殘肢全潑了出來,有缺少了食指的手臂,還有一個小嬰兒的身軀,徑直滑到了我的腳邊來!
我心頭一跳,突然就明白了,當時敲門的是誰,在門口哭喊的那個聲音,又是怎麽發出來的了……
而這還不算完,那些東西像是被擠開了,最裏麵,有什麽東西,像是要往外爬!
“程恪……程恪……” 我大叫了起來:“你快回來,剛才吹走的那個,一定是什麽騙人的障眼法,真正的東西,就在那缸裏麵!”
可是程恪和羅蔚藍似乎追的急,已經走遠了,根本沒人回應我!
正在這個時候,那個女人本來緊閉著的眼睛,也猛地睜開了,那闊嘴一咧,十分欣喜的吐出了“呱”的一聲!
“咕嘰……”像是什麽飽含水分的東西在回應那個女人的呼喚,要從裏麵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