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裏等著,”程恪說道:“二姥爺的事情,我去看看。”
我趕緊問道:“二姥爺不認識你,又是養鬼師,回頭滅了你怎麽辦?”
程恪撇著嘴看了我一眼,說道:“養鬼師之間有養鬼師的憑證,他能看到我和你的聯係,再說,四姑姥姥不會沒把我和你的事情告訴他的。”
“那好吧……”我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留在這裏能行嗎?會不會又跟以前一樣被養鬼師害?”
“放心吧,這種地方,等於以前的官府,裏麵是正氣,加上那些警察每天執行公務,也帶著煞氣,妖鬼進不來。”程恪望著我:“你記住了我的話,留在這裏不要亂跑就行,別忘了,陰虱還種在你身上。”
這件事情,我當然忘不了,想想自己每天都跟綠林好漢一樣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也真是慘絕人寰。
再抬起頭,程恪已經不見了,我百無聊賴的坐在那個審訊室裏麵,又伸頭看了看那個錄像裏麵的女人,越來越納悶了。
她究竟當初是怎麽知道菖蒲的那個養屍地的?還是說……她能借屍還魂,永遠留在了這個世上,實際上歲數應該已經很大了。
對了,她之所以這麽清楚菖蒲養屍地的位置,是不是,當初下葬的時候,她也在場!
很有可能,她跟程恪是同一個時代的人,甚至比程恪他們的歲數更大!所以,她知道什麽,都是不足為奇的,加上她那個潭深鎮的口音,估計著,也是村子裏的人。
隻可惜,現在她身上除了謎團就是謎團,什麽消息也沒露出來。
我靠在椅子上,心裏盤算了起來,如果能知道她的名字,哪怕她的姓氏也好,就可以從潭深鎮,查出她的來曆了。
不大一會,審問室的大門打開了,剛才那個認識李明朗,跟李明朗長得有點像的警察進來了,利落的解開了我的小銀鐲,說道:“已經找到了你不在場的證據,我再問你幾個問題,筆錄做完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啊?”我心裏是又驚又喜:“你們辦事效率這麽快,真是太好了!”
“過獎了,”那個警察修長的手拉開了椅子,坐在了我麵前,大眼睛望著我:“雖然你不是監控上的那個女人,不過,你也是養鬼師吧?”
“誒?”我一聽這個問題,心情就有點發沉,打量了一下那個看上去正氣凜然的警察,就問道:“同誌,你怎麽知道的?”
“跟在你身邊的那個男……鬼,我看見了。”那個警察說道:“還沒自我介紹,我叫蘇澈,是李明朗的表哥,專門參與管理養鬼師遇害這幾起案子的。”
難怪長得像,也是李明朗的血緣至親啊!我這就明白了,覺得算是同道中人,這樣說話方便多了,就趕緊說道:“原來如此啊,你好你好,能幫著破案的,我肯定不會有什麽隱瞞。”
“謝謝配合我們的工作。”蘇澈說道:“你知道,這種超自然現象,當然沒辦法堂而皇之出現,所以現在跟你做的筆錄,是絕密的檔案,希望你不要說出去。”
我趕緊點了點頭。
蘇澈接著說道:“我想問的,是跟殺人案件有關的事情,明朗跟我說了一些,我還想問問你,真的不知道那個女人的來曆嗎?”
我想了想,說道:“確實不知道,她對我們來說,還是一個謎團,我也很想盡快查清楚她究竟想幹嘛,因為我姥姥和我姥爺,也被她給綁架了。”
“養鬼師為了利益害人,我們也確實偵破過那種案子,”蘇澈沉吟了一下,說道:“但是就算是養鬼師,也絕對沒有像那個女人一樣張揚大膽的,這是性質惡劣,影響很大的連環案件,跟之前養鬼師出意外的無頭公案,很可能有密切的聯係。”
我說道:“我明白的,他們這樣屠殺養鬼師,那肯定也有他們的目的。”
“對,這個職業本來就非常特殊。”蘇澈拿出了一個小冊子放在了我麵前,說道:“而其中的死者,也死的奇怪。”
我拿過了那個冊子翻看了起來,見到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死法,前麵一些,有的是曬衣服的時候在陽台墜亡,有的是過馬路的時候被半空墜物砸死,還有的是開車的時候車出現了機械事故,像是意外,但是後來的,就變得很詭異。
有的是失血過多,躺在自己的血泊之中,但是身上居然沒有傷口,好像血液憑空給抽出來了一樣,還有的是身體內部結了冰,活活凍死的,可是他的屍體沒有轉移過的痕跡,室溫也正常,這就有些超出科學的解釋了。
後麵還有上次見到的,蠟像館倒掛的女屍,非常明顯是被害,但是找不到凶手的痕跡。
最後麵,是一個失蹤的養鬼師,赫然,是那個賣海貨小姑娘。
我趕緊指著那個照片問道:“請問,你這裏有這個小姑娘的資料嗎?她就跟那個女人有關係!”
蘇澈找到了資料,我一看,小姑娘是98年生人,一直住在玉寧的一個城中村,跟那個被倒吊的女人,居然是姐妹的關係,兩個人深居簡出,是紅衣女人的死亡,促使警方清查,才發現這個小姑娘的跟她共同生活的線索,但是一直沒找到人。
應該,就是附身菖蒲的那個魂魄,把姐妹兩個人全害了。
線索到這裏,又斷了,蘇澈沒能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有用的東西,也沒有太失望,而是有禮貌的請我有線索再聯絡他,就對我說我可以走了。
我想起了程恪說過,要讓我留在這裏,就跟蘇澈說希望通融一下,讓我在這裏等等程恪,蘇澈也很大方的答應了,但是他那邊來了電話,就去開會了。
結果不大一會,裏麵出來了一個警察,橫眉冷眼的問我怎麽還不走,我說等人。可那個警察卻很凶的說道:“去外麵等,這是派出所,不是公園。”
說著,就把我給趕出去了。
我心裏也明白,這一出了公安局的門口,那跟羊入虎口差不多,但是賴也賴不下,百般抵抗,還是被掃地出門了。
我癟著嘴,外麵雖然是陽光明媚,可是沒了程恪,對我來說卻跟龍潭虎穴沒什麽差別。
四周環顧了一下,正看見公安局附近有幾個小零食店,心裏想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在公安局外麵等著程恪,應該也是沒有關係的,就隨便找了一個珍珠奶茶的店門口坐下了:“老板,來一杯香芋味兒的,多加點冰。”
這個奶茶店的名字也挺奇怪的,叫“眼睛奶茶”。
“哦。”那個賣奶茶的小夥子長著一張清秀的瘦長臉,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溜圓,拿出杯子裝上奶茶賣力的搖了搖。
我伸了個懶腰,就把身子從窗口那裏轉回來了,那小夥子從我背後把奶茶遞到了我麵前來,操著一個口音濃重,不知道來自哪裏的方言味兒普通話:“美女……你犯了啥事,怎麽從局子裏麵出來啦?是不是……”
我一聽就知道他是個什麽意思,趕緊說道:“我可沒犯什麽事,就是過去幫忙查案子的,你可不要亂說。”
“哎!”那小夥子頓覺尷尬,憨笑一聲不說話了。
我將那吸管插進杯子,塞在了嘴裏,奶茶冰是冰,卻帶著一股子腥氣,我拿起奶茶杯看了看,立刻呆住了,怪不得,那店鋪叫這個名字,原來,那奶茶裏麵一粒一粒的,不是珍珠,是一顆一顆小眼睛!
那小眼睛還轉啊轉的,像是活的,齊刷刷的,都在看著我!
小眼睛們眾星捧月,還圍著一顆大眼睛,而那大眼睛慢慢翻滾過來,瞳仁裏麵,還映出了我的影子!
“這……是什麽鬼東西……”我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來,回頭望著那個賣奶茶的小夥子,隻見那個小夥子正勤快的擦拭著自己的櫃台,溫柔的對我笑了笑,他那細長臉上,右眼還是黑白分明,左眼眶已經空了。
賣珍珠奶茶,還附贈自己的眼睛!
“嘔……”我肚子裏麵翻江倒海,隻覺得嘴裏的腥氣越來越重,嗓子眼兒像是有什麽東西想往外衝,卻怎麽也出不來。
“好喝嗎?”那個小夥子靦腆的笑了:“獨家配方,除了俺這裏,別處喝不到。”
好喝你奶奶的腿!可是這話我卻說不出來,隻覺得自己的嘴往左右咧開了,自己的聲音不受控製的,傻笑著回答道:“好喝,真好喝。”
我這就明白了,我是又被控製了!怎麽我這個身體,簡直跟個傀儡一樣,整天這麽容易被人控製,這是個什麽要命的體質!我又不想當什麽走陰通靈師!
“那就好,讓顧客滿意,是俺的宗旨。”那個小夥子把那奶茶從我手上拿過來,伸手把那眼球從奶茶裏撈了出來,濕淋淋的重新塞進了自己左眼眶裏,眨了眨,說道:“俺也不管你要錢了,估摸著,這個地方的錢,你也拿不出來,你就把你那個包給俺吧!”
小夥子指著的,是我的長生香囊!
不用說,又是那個偷菖蒲屍體的一夥的!
但是,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右手輕車熟路的就把那香囊拿起來,往那小夥子慘白細長的手上遞過去!
小夥子還是很羞澀的笑著:“多謝啦!”
我是滿心的悲不自勝,這個香囊,四姑姥姥說過,非但死,否則不能打開,肯定是關乎著佩戴香囊的養鬼師的命,打開香囊,難道要我和四姑姥姥的命?我倒了血黴也就算了,可千萬不要把四姑姥姥給連累了……
忽然,那個小夥子愣愣的望著我,說道:“你身上帶著個奇怪的東西,咋就看不出來是啥哩……”
東西?是說我身上那個可疑的靈體?
“我看看……”那個小夥子伸出了細長慘白的手指頭,就要穿到了我肚子裏麵去!
這……這是要掏我的心,挖我的肺?
不成想,那小夥子剛要將那個手給伸過去,不知道從哪裏飛來了一隻大塑料拖鞋,正狠狠的砸在了那小夥子白淨的臉上。
小夥子應聲而倒,臉上留下了一個巨大的鞋印子。
“啪嗒啪嗒……”我便聽見了一個人急匆匆跑過來的腳步聲,接著,那人提起拖鞋,重重的蓋在了我的天靈蓋上。
“啪!”我讓那拖鞋蓋了之後,那一陣惡心勁兒重新翻湧了起來,不由得低下頭,吐了起來。
“你他媽的活膩歪了,連我們楊家人也敢動,真是屁眼兒上頭拔火罐——找屎(死)!”一聽那罵罵咧咧的聲音,我立刻就清醒了,轉過頭來,隻見來者是個瘦長身材,形容不羈的老頭兒。
那老頭兒手裏操著那隻大拖鞋,一下一下“啪啪”十分清脆的扇著小夥子的臉,那個小夥子哼哼唧唧的討饒:“俺有眼不識泰山,俺錯了!”
我盯著那個小夥子,愣住了。環顧四周,這裏根本不是警察就局門口,而是附近的一片荒郊,也就是說,我剛才被迷了心竅,居然從警察局走到了這裏來!
而且,這附近黑沉沉,空蕩蕩的,哪裏有什麽別的攤販,隻有一團子雜亂的樹叢,和幾塊大石頭,大石頭上麵擺著一個長了鏽的易拉罐,易拉罐裏麵滿滿當當是髒水,下麵還泡著幾塊石頭。
難道,那就是我剛才喝下那眼睛奶茶的真身?
“你醒過來啦?”那老頭一雙銅鈴大眼直直的瞪著我,隻見他光著膀子,穿著一條大褲衩子,一隻赤腳正踩在那小夥子的背上,手持拖鞋,凶神惡煞至極。
不過這個時候,我哪還顧得上吃驚,在我心裏,這個大爺現在簡直能趕上了英明神武的托塔李天王!
“謝謝……”我舌頭打了個結,才問出來:“您……您是……”
“你不就是陸蕎嗎?”那老頭兒盯著我:“我是你二姥爺楊不歸。”
“啥?”我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二姥爺……”
跟照片上那個英姿颯爽的年輕人,真是相差甚遠,基本認不出來了!
“我那一站火車來得早,怎麽也等不來你,所以就順著你四姑姥姥那個長生香囊追過來了。”那老頭兒把從小夥子手裏下奪過來的香囊丟給了我,盯著我問:“我看你的陰陽禦鬼之術斷了,跟你養的鬼怎麽分開了?”
“我剛才遇上點意外狀況,給逮到局子裏去了,”我怎麽也沒想到,跟二姥爺的初次相逢竟然是這樣的情景,不由的也百感交集,忍不住吹了個牛:“我就派我養的鬼接您去了,沒想到跟您走岔了。”
“走岔?”二姥爺擰起了眉頭來:“但願隻是走岔而已吧。”
我這沒事,程恪自然肯定也是平安無事的,再說他本事還那麽大,我應該也不用擔心他,就趕緊道了謝:“二姥爺簡直就是宋江的綽號——及時雨啊!”
“不用溜須了,”二姥爺豪爽的擺擺手:“這不算什麽。”
“這個長生香囊說是能保平安……”我這才反應過來:“二姥爺,是不是就是可以讓身邊的養鬼師通過這個找到遇到危難的自己,跟那個GPS報警器似的?”
“也算是差不多,”二姥爺說道:“不過兩個香囊之間,要有血脈之親的關聯,幸虧你這個香囊是你四姑姥姥的,這在幾十年前就跟我的關係上了,所以我才能找到你,這個野鬼,看來是活得不耐煩了。”說著,大腳又用力的踩到了那個小夥子身上。
我心頭一陣暖,原來四姑姥姥特地把自己的長生香囊給我,就是為了讓我能得到了二姥爺的保護。
“哎呀……哎呀……”被二姥爺踩在腳底下的那個小夥子發出了尖銳的呻吟聲,像是痛苦難當。
原來是個鬼……想起他賣給我的眼珠子奶茶,我這嗓子裏又泛起了惡心起來,有些難以置信的盯著地上那個小夥子,問道:“二姥爺,剛才我是怎麽了?”
“你還沒看出來,剛才你中了這個倒黴玩意兒的迷魂術了。”二姥爺指著那瑟瑟發抖的小夥子說道:“他趁著你現在沾上陰氣,時運走低,容易看見不幹淨的東西,特地用迷魂術把你給勾過來的,你自己看到的場景,都是它想讓你看到的場景,被迷了魂,什麽都得聽他的。”
我恍然大悟,趕緊告狀道:“幸虧二姥爺來得及時,這個野鬼,想著把我開膛破肚吃心肝呢!”
二姥爺聽了,老實不客氣的又抄起拖鞋在那個小夥子臉上啪啪啪一頓扇:“說,誰派你來的?”
“俺可實在是不敢說……”那小夥子可憐巴巴的說道:“要是說了,俺這條命就……”
二姥爺見狀,利落的就從身上掏出了一個麻布袋子來。
“別別別!”那小夥子像是認識那麻布袋子是做什麽用的,立刻嚎叫了起來:“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俺上有老下有小,死不得啊!老母八十家中坐,嬌兒繈褓聲聲啼……”
“去你媽的!”二姥爺上去又給那小夥子一拖鞋:“說人話!”
“是是是……”那小夥子思忖了思忖,看來是決定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隻得不情不願的答道:“您可萬萬不要泄露出去,這話是俺說的……”
眼看著二姥爺那拖鞋又舉了起來,小夥子怕挨打,趕緊連珠炮似的說道:“俺也是沒辦法,俺的主人被那個阿九姑娘給抓去了,要是俺不幫她用迷魂陣迷這個美女,她就得宰了俺的主人。俺的主人也不容易啊,他上有老下有小,也死不得啊!老母八十家中坐,嬌兒繈褓聲聲啼……”
“閉嘴!”二姥爺不耐煩的揚了揚手上的拖鞋:“那個阿九姑娘又是個什麽幺蛾子?”
“她是個養鬼師!”那小夥子認慫的縮了縮脖子,趕緊說道:“長得跟這個美女有點像,就是比她好看不少,昨天一直穿著一身民國紅裙裝,好像是個搞cosplay的。”
我立刻就明白了,趕緊說道:“二姥爺,就是它說的那個阿九姑娘,偷走了咱們楊家祖先的屍體,還綁架了姥姥姥爺!”
“阿九?”二姥爺擰起了眉頭,喃喃道:“這個名字,怎麽有點耳熟啊?”
我一聽,像是個突破口,趕緊問道:“是不是咱們潭深鎮上的人?”
二姥爺左思右想,抓耳撓腮,這才無奈的說道:“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那……”我隻好說道:“慢慢想也行,二姥爺,咱們趕緊去找那個阿九姑娘,把姥姥姥爺他們給救出來吧?”
“嗯,”二姥爺應了一聲,盯著那個小夥子,說道:“你快說,你跟那個什麽阿九阿十的,怎麽聯係?”
“俺沒聯係過她……”那小夥子瑟縮著說道:“都是她來聯係俺的,俺那主人還在她手裏呢,俺可不敢怎麽著了……”
“別你媽的放屁!”二姥爺不知剛從哪裏回來,一身的彪悍之氣,上來又是一拖鞋,那小夥子也是被打怕了,居然嗚嗚的哭了,一邊哭一邊說道:“在……在玄陰地的夾縫,陰陽路後麵。”
陰陽路……我想起來了,那應該是人間相近卻平行的一個地方,裏麵的詭異情景,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知道了。”二姥爺一下子將那麻袋套到了小夥子的頭上,小夥子隨即跟泄了氣的充氣玩具一樣,縮進了小小的粗麻袋裏麵,二姥爺收上了口,揣在了身上,說:“走。”
我一聽,趕緊說道:“二姥爺,咱們是不是喊太清宮的幾個道長過來幫忙比較好?還有,我養的那個鬼也還沒回來呢……”
二姥爺想了想,說道:“看這個樣子,你和你養的那個鬼之間的陰陽線像是被人隔開了,你別著急,等把你姥姥姥爺給救出來,你的鬼我給你找。”
救人如救火,也隻好同意了。隻是,我越來越擔心程恪了,他找不到二姥爺,應該回來找我才對,怎麽一直不見他的蹤影呢?
二姥爺從褲兜裏麵摸出了一張皺巴巴的黃紙來,那黃紙上麵還星星點點的著了點什麽痕跡,二姥爺拿了個Zippo點上了,在原地繞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詞:“迷人藏物,奔逐忙忙,搬運無常,逐厲避荒……”
說著,那黃紙“擦”的一下,立刻冒出了滾滾濃煙,那煙衝著我就撲過來了,我趕緊在臉邊扇了扇,可是濃煙滾滾,怎麽也扇不開,一轉眼功夫,那濃煙居然遮天蔽日,把什麽東西都給籠罩上了。
等著那濃煙給散開了,我這才看清楚了,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得天昏地暗的,像是突然日蝕了一樣,而且身邊陰風陣陣,大夏天的,居然讓人覺得冷。
我仔細一看,這附近黑沉沉的,突然一片蕭瑟,抬起頭來,太陽也沒有了!
二姥爺拉過我,站在了我身後,在我左右兩個肩膀還有頭頂各吹了一口氣,吹完了說道:“我暫時把你的命火給藏起來了,在這種地方,你可能會看見什麽比較可怕的東西,不過你就跟在我後麵,隻要不出聲,什麽也傷不到你。”
我趕緊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上次程恪,也是這樣說的,不能出聲。
二姥爺領著我往前麵走,我留心到,這路的兩側,都擺著很多的瓶瓶罐罐,而那瓶瓶罐罐裏麵,全插著三根樹枝,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意思,我不敢碰,就小心翼翼的跟在了二姥爺後麵。
二姥爺盯著四周圍,手裏拿出了一個跟四姑姥姥手頭上很相似的羅盤來,那羅盤的指針轉了轉,並沒有轉出了什麽所以然來。
正這個時候,我忽然覺得,身後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戳我,我下意識的回過頭來,隻聽“哢噠”一聲,一個樹枝正好落在了一個罐子裏麵。
就好像,有人剛拿著那個樹枝戳了戳我,但是馬上又把樹枝扔了回去一樣!
我頭皮有點發麻,感覺身後跟站著個一心想戲弄我的隱形人一樣。
“噠噠噠……”這個時候,我們身後過來了一個女人,打著一把紅傘,紅傘打的低,也看不見她的頭臉,飄飄忽忽的,跟個影子似得,跟在了我們的後麵。
我心裏有點瘮的慌,當然知道,這不是什麽尋常地方,看見點不尋常的東西,也純屬正常,就沒吱聲,但是,我們走的快,她就也快,我們走的慢,她就也慢,總跟我們隔著十米左右的距離。
二姥爺卻像是渾然不覺,隻盯著那個羅盤皺眉頭。
過了一會,那個女人終於開了口,話是對我說的:“我認識你。”
我一下子愣了,盯著那個女人擋在麵前的傘,犯了疑惑,你認識我?可我沒見過你啊!
“我想跟你說點事。”傘下麵伸出了一隻白手,衝著我搖了搖:“你過來。”
我有點莫名其妙,看向了二姥爺,二姥爺終於也發現了這個女人了,一根食指豎在了嘴上,意思是讓我不要出聲。
接著,一把就將那個女人的傘毫不手軟的掀開了。
對於二姥爺這種簡單粗暴的習慣,我也真是有點目瞪口呆,可是,那傘一掀開,我更是傻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