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清晨喧鬧的菜市場,天空的東方剛剛出現金黃色的光芒,商販們已經早早地擺好了攤位,準備迎接一天之中最初的購買熱潮。
也差不多到了這個點了。有位商販在心中稍微計算了時間,隨後將目光投向了市場的入口地方。一瞬間的金光閃耀,讓他有種置身夢境之中的恍惚感覺。
人生之中處處充滿了巧合。
當朝陽頑皮地從天邊綻放出第一縷金黃的時候,同樣披灑著金色光輝的人影出現在了菜市場的門口,以背後籠罩著金黃色光邊的姿態,以超越了普通水準的神聖和威嚴堂堂地走入了這裏。
那是一頭金發,漂亮到不可思議的女性。
仿佛是女皇漫步在自己宮殿一般的從容優雅,明明每一步都如此隨意地邁出,卻像是精心計算人物腳步的距離偉大畫家嘔心瀝血創作出來的作品,舉手投足之間極具美感。
寒氏家的女主人:瑪麗莎.寒。
以至於該商販疑惑地四處看看,終於確定這並不是在什麽國王的宮殿,隻是在區區菜市場之中。
作為新來的商販,對此事他感到頗有些惶恐的他看向了和自己一樣別的商販。
卻發現他們對這樣的光景已經司空見慣,麵帶笑容的和她友善地打著招呼,而話題也無非是一些日常瑣碎的話題。
“阿婆,今天的雞蛋怎麽賣啊?”“可以算你便宜點哦。”
“老伯,今天的菜式很新鮮啊。”“美女算你便宜點。”
“大哥,你這個豬肉的肉質不錯呢。”“送你了!”
瑪麗莎帶著苦笑拒絕了殷勤到大有把一車肉都送給自己的要求,實際上自己並不為金錢所困撓,或許一些年長者的善意能夠接受,不過太過於損人利己的事情自己可幹不來。
新來的商販眼睜睜地看著金發的女性朝著自己這邊走過來,全身都在冒汗,肌肉緊繃想要著急地做些什麽,但終究是什麽也做不了。
終於,“這位大哥,你的菠菜怎麽賣啊?”這位漂亮的難以置信的女性向自己搭話了。
“唔……嗚哇。”就像是情竇初開的小學五年級男生,被極為漂亮的美女老師在課堂上點名提問一般,滿臉漲的通紅,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對於自己如此沒出息的丈夫,商販旁邊的他的老婆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在很多時候,一個人最好的歸宿是平淡。猶如一滴水落入大海,猶如一棵樹長於樹林,因為有和自己相同的存在,才能在萬事的處理之中遊刃有餘,才能夠達到生活的目的。若將一個人放逐在荒涼的廣闊地域之中,相當於將他常年幽禁在小黑屋子裏。
人心接受不了如此的摧殘。
寒氏夫婦便是如此,保持普通人的狀態,有著普通人所擁有的鄰裏友好的人際關係,但卻是十分幸福的時光。因為擁有彼此,才能在寒拓消失的這段時間之中,彼此依靠著,將自己的生活維持下去。
哪怕寒氏其實擁有難以置信的財力和勢力。
瑪麗莎一大早去菜市場的目的,當然是為了準備一天的菜品,以及回家之後為家人準備早飯了。時間是用完早飯之後。
“那麽,伯父伯母,我去上學了。”有女孩嬌俏的身影在寒氏家的門口訴說著道別,這是鄰居家的孩子,從小便跟寒拓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單柔。
“小柔慢走哦,放學之後不要到處亂跑,記得早點回家哦。”瑪麗莎在門口輕輕搖著手掌,與這位神情頗有些憔悴的女孩告別。
“好走。”咬著麵包翹著二郎腿的寒星一邊看著報紙一邊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道。
有門合上的聲音響起來,代表著名為單柔的女孩此時已經出門離開。
之後瑪麗莎回頭收拾了桌子上的餐具,隻是在半途之中身子突然停頓了下來。閉著眼睛靜靜地感受著,覺得家裏的空氣之中彌散著一種頗為冷清的氣息。
實際上,這與之前並沒有兩樣。這個時間點家中隻會有寒星和瑪麗莎兩個人,孩子們都會在這個時候提著自己的書包上學去了。但是自家孩子已經數天不在這個家裏生活過了,身為母親的她還是不可避免地感覺到了寂寞。
“阿拓他……已經走了三天啦。”
“嘛~起碼得兩三個月之後才會回來吧,雖然這邊和那邊的時間流逝的速度不一樣,那邊時間更快一點,孩子他媽你這麽著急可沒有用啊。”寒星慢慢地放下了報紙,帶著無奈的口氣說道。畢竟短短三天以來瑪麗莎已經露出了這種表情不下十多次,多到讓他感歎女人竟是如此多愁善感的生物啊。
同樣是男人的父親,就沒有那麽多的擔心了,因為寒拓是傳承自自己血脈的兒子,所以幾乎是可以確定幾個月之後寒拓能夠平安回歸。畢竟那是自己一手培育至今的兒子啊,相信他無論什麽困難都能夠跨過去。
好吧,還是有一點擔心的。最後寒星終於還是坦率地正視了自己的內心,然後在心底大聲呐喊。隻有一點點,一點點點點而已哦!
因為寒拓此時是死是活兩人都不得而知,擔心是必然的。
“不,我相信那個孩子。”瑪麗莎輕輕搖頭,蓬軟的金發在空中搖擺,似乎能夠看見有金色的光屑從發梢之間抖落,在淨空的空氣之中閃閃發光,“隻是稍微感覺到寂寞而已……果然一家三個人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我們呐。”
“而且,”瑪麗莎帶著頗有些心痛的感覺說道,“最可憐的,還是小柔那個孩子啊。”
她還什麽都不知道。
瑪麗莎什麽都沒有告訴她。因為如果告訴她這邊的事情,她便要因此承擔相應的命運的重量,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然而單柔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並沒有直麵那個世界而來的威脅的能力。
那個時候事故現場的人都被自己用魔術消除了記憶,唯獨對單柔這個孩子她不忍心這麽做,因為這是自己從小便一直看著長大的女孩啊,已經相當於自己的半個孩子,怎麽能狠下心來做這種近乎於欺騙的行為。
瑪麗莎說這是某種超自然的力量,她便信了;瑪麗莎說出於某種原因不能詳細說明,她也就答應了;瑪麗莎說寒拓去了另外一個地方不知道何時能夠回來,她說我會一直等下去。
所以她直麵了那個事情,並且一直到此都承受著“自己讓寒拓消失”的這份恐怖事實,因此而內疚自責。以什麽都不清楚的惶恐狀態等待著寒拓的回來,猶如將頭埋進土地裏的鴕鳥,執拗地等待著春暖花開的那一天。
她住進了寒氏的家裏,從寒拓的父母那邊獲取力量維持那份心痛而剛硬的堅強。
“真的……是個好女孩啊。”瑪麗莎如此感歎。
“是啊,好到配那個臭小子都有點浪費的程度。”寒星撇了撇嘴。
“能來做我們的兒媳婦就真的太好了呢。”
“這個可說不定呢。”寒星吞下了麵包,露出了頗有些狡詐的笑容,“天知道那個臭小子是不是會從蓋迪亞帶回來女孩子。畢竟當年我突然就把你帶回來,我老爹可是被憑空多出來的外國媳婦嚇了一大跳呢。”
“真是的!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還拿出來說!”瑪麗莎微微漲紅了臉蛋,二十年過去依然沒有衝淡兩人之間的酸甜感覺。
不過,下一刻瑪麗莎又重新開心起來。畢竟沒有哪個母親會因為自己的兒子大受女生歡迎而感到不開心。
盡管瑪麗莎並不是太物質的女人,他們已經盡量保持平淡,但是寒氏的家還是比起一般人大上許多,簡直到了別墅的程度,讓人一看就知道“啊,這家是個有錢人家的感覺”。
第一次,瑪麗莎覺得這樣也不錯。
“我們家裏這麽大,有足夠的房間,真的是太好了!”
不管阿拓從異界帶回來多少女生都能夠住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