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放哨的精靈武士們此時正靠在牆上打盹。
這並不能怪罪於他們,因為哨台外麵此時正是無邊無際的夜色實在容易產生視覺疲勞,最高明的戰士在這種環境之中也難以一直盯著昏暗的景色。難免會感到困倦。
即便是這樣依然還是優秀的戰士,所以當奇怪的聲音傳過來的時候,精靈武士們還是第一時間恢複了警惕的意識。
然而已經晚了,死神的陰影已經降臨。
乘坐著巨鷹的風魔迅速拉低高度,在將要到達哨台的時候淩空躍起,將刀刃從正準備高聲示警的精靈武士們的喉頭上劃過。其中的一位精靈武士及時側過身去躲過了刀鋒,展現了身為一個精靈所難以一見的高超身手。
但也僅此而已。
當他持刀站起來的時候,渾身已經沾上了鮮血的風魔們從他四麵八方襲擊而來,一次身影交錯,他身上已經布滿了流血的傷口,脖頸上噴湧的血怎麽也止不住。一隻手捂著一隻手執刀麵對著包圍他的魔獸。就像狂風暴雨之中飄蕩的小小一株草。
但他還是堅持著,強硬著命令著自己還不能倒下。這個哨台已經隻剩下自己了,必須要做出警備才行。若是就這樣讓凶惡的魔族衝進毫無防備的村子裏,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生命力從身體之中不斷流逝,精靈在身體兩邊鑄造起簡易的防禦魔術,眼睛卻緊盯著不遠之處已經布滿了灰塵的警戒大鍾。
隻是這樣的防禦在逐漸逼近的嗜血的風魔麵前起到的作用簡直是杯水車薪。
精靈武士感覺自己的眼神焦距在逐漸渙散,可卻悔恨得采取不了任何行動。就在一切將成定局的時候。
響徹整個村子的警報聲音來回交響,聲音大到在場所有生物都嚇了一跳。
精靈記得,那是來自村子之中聖廟周圍的警報聲,在他短暫的歲月裏隻有聽過有數幾次,因為以魔術聞名精靈們的警戒係統少有盜賊會願意嚐試。
不過聲音之大,看來這個笨賊是一口氣觸發了所有的禁製啊。遭受過絕望洗禮的精靈武士想到這裏,反而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因為剛才的巨響已經成功吸引了風魔們的注意力,早先回過神來的精靈從層層的包圍之中看出了突破的空隙。
此時在村子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已經無法可想,精靈武士能做的,隻有在這最後的時刻散發出自己生命的燦爛火花。
【二階魔法.爆步】。
精靈用盡全身魔力使出來,超出技能限製的魔力導致他的腳骨碎裂,然而得到的速度甚至超過了風魔們的反應神經。他帶著破風的聲音用自己的身體使勁朝著大鍾撞了過去。
“咚嚓~”(骨骼粉碎的聲音)。
對外警戒種發出了二十年未有的沉悶聲響,低沉而又透亮地傳遍了整個村莊。
時間在此向前回溯一陣。
在自己的小木屋裏,洗漱完畢正準備睡下的莉法。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之後,暮的一驚,又突然睜開來。那是潛意識在告訴她,今天還有事情沒有做完,不能就此睡下。
莉法苦思冥想,終於弄清楚令自己困惑到以至於無法入睡的原因。
從今天上午開始,那種惱人的來自聖劍的震動就沒有發生過。而自己因為白天所見的事情太過震撼,所以這種事情並不是太過放在心上。
現在想起來,自從那個男孩來到了這裏,幾天以來頻繁發生的事情卻再也沒有發生過了。
那個男孩肯定與聖劍有著某種聯係。想到這裏的莉法,就像被踩著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披衣就往旁邊寒拓居住的小旅館趕。
然而寒拓已經不在了那裏。莉法麵對空蕩蕩的房間微微思索,突然就從村子中央傳來震耳欲聾的警報聲響。莉法大吃一驚,將自己的鐵弓召喚出來之後便往門外衝了出去。
沿途許多精靈也從自己的家中衝了出來,在這個殘酷的世界,精靈們並沒有老弱婦孺之說,隻要能夠使用魔術,便相當於具有了戰鬥的能力。
然後古樸的銅鍾聲響傳來,讓所有趕往聖廟中的精靈們生生停住了腳步。一些年齡稍長的最先回過神來,然後發瘋一樣往村莊的大門的地方跑去。帶領著所有的精靈調轉了方向,潮水一般湧向了大門。
比起當作寶貝一樣供起來的聖廟之中的某物,還是自己種族的延續,自己族人的生命才更加重要。
暌違二十年的魔族警戒種,終於再次敲響。打響了自魔王蘇醒以來,具有真正意義的第一場戰爭。
大門之外,半身人形半身馬的魔族半獸人放棄了隱秘身形,碩大的馬蹄蹬在地上仿佛奔雷的鳴響。奮力奔跑的身影在身後帶起了大蓬大蓬的灰土,有的騎士揮舞著手中的巨斧,於是高聳的大樹應聲倒下,三兩騎士扛著木樁充當攻城錘就衝了過來。
村莊的木門瞬間亮起了更加耀眼的光芒,底下的精靈們用加固魔術重新加固了它,使其硬度達到了之前的數倍。哨台之上的風魔剛要揮舞著骨刃衝下來,就被迎麵飛來的遇見給貫穿。
全身披帶著黃金色的甲胄的精靈武士們,身手敏捷地踏上了哨台,其中一個,輕輕地為倒在血泊之中,頭骨盡碎的一位精靈合上了雙眼。
飛在天空上的巨鷹,正是身為魔族的一支:【巨獸族】的成員,此時已經拉高了飛行的高度,避免自己身處羽箭的射程之內。也有幾隻求功心切的巨鷹俯衝下來想要進行攻擊,卻被迎麵而來的羽箭射成了篩子從空中墜落。
而不遠之處,半獸人騎士攜帶者煙塵滾滾而來,而在它們身後,是密密麻麻不見邊際的魔獸大軍,他們的腳步交織在一起,甚至造成了輕微地動的效果。
而在村莊深處,寒拓剛剛推開精靈聖廟的大門,濃烈的氣息便從之中鋪麵而來。
然而寒拓還沒有踏出邁進其中的一步,凝成實質的殺氣便從自己身後傳來,寒拓一回頭,便看見氣喘籲籲,體態狼狽地熟悉的灰袍少年。
但並沒有故人重逢的喜悅,因為對麵的灰袍少年,眼神清冷,靜靜地對寒拓抬起了自己手中的黑色匕首。
一直追尋著的兩人此刻終於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