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湛藍色的天上偶爾飄過一縷縷的雲絲,點綴著天空,幹燥的風輕輕的拂過帶來一絲絲的涼爽之氣。
虎嘯莊的鑒寶大會是在正午之時舉行,在那之前所有抵達虎嘯莊的賓客都被引至莊內預先準備好的一處地方,桌椅被整整齊齊的擺放。侍女和小廝來來回回的穿梭。
因為。
虎嘯莊的請帖並非是所有的江湖人都會收到的。
一些德高望重的泰鬥都收斂著眼中的精光坐在為他們預先準備好的地方,閉目養神。誰知道接下來會不會是一場惡戰。
而年輕的小輩則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閑聊,卻在不經意間展示著自己與他人不同。解昭和樓鸞坐在角落中,因為外貌他們也被當做了江湖中初出茅廬的小輩。解昭饒有興致的聽著麵前的青年人說著一些奇人異事,桌下的手卻與樓鸞十指緊扣。
“所以說啊我就那麽闖進那個地方,那裏天是陰沉沉的鉛灰色,大地上是一片焦土,偶爾還能看見一些裸露在地麵的白骨和一些長得奇怪的野獸跑過……”似乎說的累了,青年喝了一口茶水。
“哦,這麽說來你很厲害嘛。”解昭麵帶淺笑的對著麵前的青年說道,青年說的那個地方她可是很熟悉,不過聽起來青年應該隻是在魔域的邊緣徘徊,若是再深入一些地方看到的就不會是從身旁跑過的野獸了。
這樣的地方就是過去百年你呆著的地方,無意識的他握緊了解昭的手。察覺到手上傳來的痛覺,解昭轉過頭看向樓鸞,露出一個淺笑,眼中是無言的安撫。
還有一刻鍾鑒寶大會就會開始。
等待是焦急而漫長的。
少年人的表情上是一種混合著興奮與期待,這樣的盛會他第一次參加,他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手心已經滲出了汗水。一個數一個數的數著心跳聲,從來沒覺得一刻鍾這麽難熬過。他身旁的老者察覺到了身旁少年的異樣,不過輕輕抬了一下眼皮而後又繼續閉目養神。
風輕輕的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偶爾會有幾片俏皮的葉子從樹上飛舞而下,打著轉。
時間一點一點的接近了,人們彼此交談的聲音嗡嗡的響著。
“話說說了這麽久還不知道你們叫什麽名字?你們是哪個門派。”青年看著麵前的解昭和樓鸞忽然開口。
解昭擺了擺手。“不過是無名之輩罷了,倒是你看起來似乎是六合門的傳人。”青年一身青衣上麵是繡著翠竹與六合紋樣。
“我是六合門第三十七代弟子,陸城。”
“久仰六合派的威名,今日一見果然是一片正氣。”
“謬讚了。”
說話間蕭紫衣和蕭管家緩緩的走了出來。
“看來似乎時間到了。”解昭眯起了眼睛看著蕭紫衣緩緩走來的身影。
“喵~”一隻貓發出了微弱的叫聲。須臾間它跳上了解昭的懷裏,蹭了蹭。
低下頭,用手撫摸著它的頭,卻是交換的一個眼神。不過在解昭懷中呆了一會,黑貓便跳離了解昭在桌子下化作黑霧轉瞬間又出現在了月魄的身邊。
蕭紫衣看著坐在麵前諸多的江湖人,他忍不住輕聲清了清嗓子。“咳咳。在下虎嘯莊莊主蕭紫衣,各位有理了。”說著他對著在場的眾人拱了拱手。“諸位自遠道而來我虎嘯莊,風塵仆仆,在下略備了薄酒和佳肴還請諸位不要嫌棄。酒足飯飽之後紫衣自當為諸位展示我所得到的這件珍寶。”說罷他拍了拍手,侍女便端著菜肴和美酒穿梭在了人群間,酒香四溢,還未入口便已經是醉了。
陸城深深的吸了一口,露出陶醉的神色。“好酒。”
“確實是好酒。”陸城身旁的另一個青年附和道,他的麵容上也是一片陶醉之色。甚至連一直閉著眼的老者聞到酒香都忍不住睜開了眼,麵上露出迷醉的神色。
蕭紫衣眼中露出得意的神色,他環視著眾人的表情後,緩緩開口。“這酒名叫浮生一夢,聞上一聞便是一夢,喝上一口便是長醉不醒,送給諸位上路正好。”語畢蕭紫衣打了一個響指,莊內的石虎緩緩的動了。還未完全沉浸在夢中的人驚恐的看著變故,想要提起劍卻發現手中的劍已然千金之重。
蕭紫衣看著眾人驚恐的表情,麵上一笑,笑容古怪。“忘了說了,這酒中我還加了些軟筋散,請好好享受這一切吧。”說話間他的聲音已經變成了低沉而沙啞,像是毒蛇吐信一般。
石虎一點點的走近癱軟在桌上的眾人,開始了一場單方麵的撕咬。一時間虎嘯莊充斥著虎嘯聲與人們絕望的聲音,樓鸞從眾人紛紛倒下的時候就像拔劍但卻被解昭阻止了,她對著樓鸞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出手。而後輕輕的用手指在樓鸞的手心寫下幾個字。
這是過去發生過的事情,若是找不到陣眼再過不久我們就會進入下一輪循環中去。
樓鸞輕輕點頭,示意他不會輕舉妄動。
蕭紫衣看著麵前的一切發出大笑聲。他的緩緩的渡步在眾人之中,麵上是一片古怪的神色。“都成為花神的祭品吧。”說著他打開了管家一直捧著的盒子。取出盒中的種子丟在了地麵上。種子在地上滾落了幾圈,粘上了血色,隨後開始生根發芽,生長的速度飛快。不多時候已經成長成了參天大樹。
樓鸞從懷中掏出了符咒,似乎在默念著,不多時候一個結界出現包裹住了他和解昭。
在結界中樓鸞終於開口。“接下來怎麽做?”
“陣眼究竟在哪裏,我找了好幾天也沒有找到。找不到的話我們接下來還會重複經曆這段時間。”
“喵~”黑貓喵了一聲,而後化成了人形,是身穿一身藍紫色袍子的星魂,隨後他脖子上的白骨緩緩的冒出黑霧,須臾間月魄也現身。
“大人。”
樓鸞皺眉看著麵前的黑貓幻化成人形。“是你們……”
看著麵前的兩個魔族,解昭問話。“有什麽發現麽?”
星魂和月魄搖了搖頭。“基本上和我們掌握的資料差不多。”
“啊……”解昭揉了揉額頭,陷入沉思。
這時候結界傳來了震蕩,戒備的看著結界的牆壁,不多時,結界被打碎。
蕭紫衣站在庭院中生出的樹上看著麵前的四個人。露出了冷笑。“今天誰都別想離開這裏。”說著他的身體開始扭曲,掙紮著從後背緩緩褪出了半個身子,低頭看著下半身還穿在身上,他似乎糾結了一下,徹底扯下了身上的皮囊。順手丟在了一旁,就像隨手丟棄了什麽垃圾一般。
“嘶……”星魂看著麵前的蕭紫衣褪下皮囊的瞬間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艾瑪呀,忒嚇人啦。”
他旁邊的月魄狠狠的擰了他一下麵上露出了不悅。
“大人,我能宰了這家夥麽?”月魄看著麵前的蕭紫衣請戰,不過或許稱她麵前的家夥為黑色的怪物更加貼切。就見他身體上下是不協調的比例,上身巨大,爪子尖銳,臉上的五官模糊一片隻有眼睛和最能夠看清,下半身是比正常人還要纖細的腿,但卻而有一雙大腳。
“這是什麽品種的魔物,我怎麽從來沒見過?”星魂說著雙手已經變成了鋒利的爪子。
“你們兩個小心,這不是魔物,隻是被侵蝕的人類罷了。”
“嗯。”月魄點了點頭,手在空中抓了一把,巨大的叉子出現在她的手中。“我們上,星魂。”
話語結束,兩道黑色的殘影掠向蕭紫衣。
“你們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樣……咯咯咯……不過,還是要死。”活動著身體,蕭紫衣裂開嘴,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齒。
“太醜了,忍耐不下去了。”月魄把手中的巨大的叉子叉向蕭紫衣。
星魂眨了眨眼,隨即反應了過來,月魄是白骨所化成的妖物,外貌是百裏遲用人皮畫紙給她畫的,看到蕭紫衣褪去皮囊的這樣不生氣才怪。
“怪力的女人。”小聲嘀咕著星魂配合著月魄對蕭紫衣進行攻擊。
“陣眼究竟會在哪裏?”解昭閉上雙眼揉著太陽穴拚命的想著。腦海中浮現著這幾日所見到的畫麵。那個服下一線牽的人究竟在哪,在哪,在哪……
蕭紫衣不可置信的看著月魄的叉子就這樣刺入了他的心口。他充血的雙眼裏透露著滿滿的不可置信。
“怎麽會?我是無敵的,怎麽會被區區一個人類……”
“打斷你一下,我可不是人類。”月魄的聲音冷酷。眼中混合著嘲諷和憐憫的看著蕭紫衣。
“又是這種眼神,可惡。”蕭紫衣的聲音變得尖銳,他忍不住對天咆哮。身上的黑暗更多了幾分。上半身的手臂上長出了倒刺。他震開了月魄的叉子。
“嘁,麻煩死了。”星魂抱怨著,手中的爪子帶著殘光抓向蕭紫衣。
被擋住攻擊後,星魂的身形輕巧的躲開蕭紫衣的攻擊向後退去。
此時月魄的叉子再次蓄力完成叉向蕭紫衣。
伴隨著叉子叉向蕭紫衣還有月魄的喊話聲。“我和你這種被黑暗侵染的人類不同,我是魔族。”須臾間蕭紫衣仿佛看到了拿著巨大叉子的美人變成了一堆白骨向他而來。
不過,同樣的招式怎麽可能再上第二次當。蕭紫衣躲開了月魄的叉子。
但是緊接著而來的就是星魂的爪子。鋒利而且帶著毒液的爪子毫不留情的抓破了蕭紫衣的皮膚。
這點小傷,蕭紫衣冷笑,便是舉起手對著星魂就是一抓,可是手卻在半空中停住了。
怎麽可能?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隻有一隻叉子了。”就見月魄的手中第二隻叉子正好插在了蕭紫衣舉起的那隻手上。
在蕭紫衣措愣的瞬間,第三隻,第四隻叉子接踵而至。叉子叉在了他的身上卻巧妙的避開了致命之處。
注視著蕭紫衣的雙眼,星魂低聲的詢問,聲音是悠長而緩和。“陣眼在哪裏?”
蕭紫衣抵抗不住星魂的控製漸漸的眼中恢複了黑色,他雙眼無光,答話的聲音平板。“不知道。”
“難道不是不這家夥。”星魂收起了爪子,抓了抓頭。
變故陡生,就見蕭紫衣的身體忽然開始萎縮,漸漸的恢複到了正常人的大小,可是褪去了皮囊的他是一團血肉模糊。
看著麵前的畫麵,月魄念咒,被蕭紫衣丟在一旁的皮囊重新覆蓋在了他的身上。
掙紮著咳了兩聲,蕭紫衣大笑著。
“我怎麽會失敗,不我沒有失敗,我不會失敗的。”越說著他的神誌越來越不清晰。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知道最後微不可計的斷了氣。至死他的眼中露著即將成功的喜悅。他已經陷入了癲狂。
看著蕭紫衣,四個人都陷入了沉默。